第十四章 好久不見
“打擾了,,”梵雷特已經說服了自己,,套上她找好的拖鞋畏畏縮縮走進去。
好大啊,,他一邊想著,,一邊覺得這樣夸贊和小孩子應該沒什么區(qū)別,,“平時你都一個人在家嗎?”
他本來想如此引出她一個人獨占這么大的話題,,結果話一出口,,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變態(tài)跟蹤狂。
“嗯,,其實也還好啦,,我平時就癱在沙發(fā)上,嗯,,僅限這段時間的平時,。”
太好了,他收回一部分心,,“我的公寓很小,,總是想著要是一個人在很大的空間里,反而會感覺不放心呢,?!?p> “我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所以,,有時候確實挺孤獨的呢?!?p> “啊,,我不清楚,不好意思,?!彼幌伦踊艁y起來,社交辭令滿天亂飛,。
“其實我沒見過我媽啦,,所以,其實還好,?!?p> “我,”他有些猶豫,,但頓了頓,,還是有所準備得吐露:
“我,其實也沒見過生我的母親,?;蛟S,我不知道,?!?p> “這樣么,”格林突然舒展眉頭,,隨后低下眉眼,,“那我們可能還挺像的?!?p> “寶貝,!我回來啦?!睔夥盏哪乇簧砗蟮氖煜ざ謩e扭的聲音敲了個粉碎,,梵雷特感覺心漏跳一拍后像是拼命地彌補一般收縮,隨后他緩緩轉身,“局長好,?!?p> 警署長笑瞇瞇地看了眼面前的女兒,隨后一手拎著袋子,,梵雷特雙手握上,,“歡迎歡迎,這是從小到大女兒第一次帶人回家吃飯哦,?!?p> 梵雷特手足無措,像是第一次站在碎尸面前,,連吸吸鼻子都顯得那么別扭,。
從房間換好衣服出來,警署長很識趣地打完招呼就鉆進廚房,,格林看著正襟危坐在側的梵雷特,,忍不住偷笑。
“哈,,不是說好帶我來看那些資料的嘛,,怎么…”
“誒,我又沒反悔,,你隨時都可以問我爸呀,,比起翻箱倒柜找,不如直接問他嘛,?!备窳值鹬×闶车男“b,,打開電視癱在沙發(fā)上,。
“開飯咯?!贝认榈每膳碌恼泻袈?,梵雷特赴死般走向餐桌,身邊的格林確還是躺在那里,,聲音像是悶在她和沙發(fā)之間,,“哦,知道了,?!彼粋€人剛起身,面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身后的友軍確還直勾勾看著電視,。
好在警署長沒多問什么,這頓飯吃的也只是普普通通,油燜茄子很好吃,,燒鵝也很嫩,,一家人吃飯……三個人吃飯有不少煙火氣,他開始懷念卡塔爾的父親母親了,。
飯后格林借著散步的名義,,警署長笑瞇瞇地目送兩人。
走到快小區(qū)門口,,她塞給他一張名片,,然后擺擺手告別。
梵雷特走到路邊,,借著燈光看了看那張名片,,原來是張旅游卡片。
失落的世界——地下城奧德薩斯,。
他收起名片,,看了看周圍,這牧田中心還真是夠光污染的,,不過來這么久也沒仔細走過,,估摸這邊離咖啡小區(qū)不過六公里吧,要不走回去,?
還沒想好,,腿已經動起來了,他看了眼手機,,18:48,,3.23
還早,嗯,,還早,,今天是三月二十三日,……
韓艷,,梵愛,,高文,格林,,警署長,,我,法醫(yī),,恐怖襲擊……
不過是,,昨天發(fā)生的事情。
并沒有天旋地轉,,反而愣在原地,,忍不住閉上眼,,怕流出淚水。
“巧誒,!”一只搭在他左肩上的手,,把他一把拉回了現(xiàn)實,他第一眼看見面對著的櫥窗里的咖啡,,隨后聚焦看見反射的自己,,轉身看見那只手的主人。
“好巧,,”他的面部瞬間解凍,,然后染上笑容。
“梵雷特,,還是很年輕嘛,。”看著這個已經蓄了胡子的老友,,他突然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他在深造的時間里,周圍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
“走啊,,去喝兩杯?”梵雷特被他拉著,,突然想起高中時候他拉著他一起去踢球的樣子,。
卡屋,他的高中朋友,,比他高半頭,,自從那時候就是直爽的性情中人。至今他都還記得跑4×100接力因為隔壁跑道的人把他撞到導致失去獎牌后他的淚水,。
“你不是在帝…卡塔爾政府么,,怎么來牧田了?!辫罄滋赝蝗幌氲阶罱氖?,心里有點后怕。
“出差嘛,,陪領導過來視察,”卡屋禮貌地笑了笑,,“你怎么在這里,?”
“工作調動,學校指定我過來的,?!?p> “哦,,博士吼,厲害,?!笨ㄎ菟伎己螅冻鲂θ?,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走,去吃個夜宵,?”
梵雷特不喝酒,,非必要時間滴酒不沾,兩人在商業(yè)街逛了一會,,走進一家牛肉湯,,點了點鹵味,梵雷特迅速扔開今天的事,。
“這段時間,,情況太遭了,牧田太危險了,,你們領導是剛來視察么,。”
卡屋喝了口啤酒,,吐了口氣,,“我知道,還記得梵愛嗎,,我本來也是想來參加一下她這邊的婚禮的,,可惜……”
“梵愛”兩個字一出現(xiàn),梵雷特倒吸一口氣,,嘴角險些抽了一下,,“我知道,我,,”他忍住重復描述當時以及以后發(fā)生的事,,只是舉杯大口喝了口汽水,西瓜味的,。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喝著,,卡屋漸漸有些喝醉了,把杯子向桌上一砸,,“那些胡作非為的混蛋,,真是不把我們這些警察放在眼里,當年我的一個警校的同學前段時間在牧田執(zhí)勤,,那個混蛋當面殺了一個平民,,而且還涂著血把那人的眼睛挖下來塞進我同學的嘴里,,欺人太甚……”
雖然駭人聽聞,不過這些慘狀已經在梵雷特和同事的身邊有些頻繁得平凡了,,不過即使他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心中憋著一團火。
這些日子的無能為力,,此時又涌入清醒著的他的大腦,,和這些瘋子對抗的是暴力機構——軍隊,就這樣都不能將其制服,,自己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法醫(yī),,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吧,。
“我們的領導因為這邊的事情已經把視察縮短了,,晚上就說要回去,我沒有辦法,,就連廳長也對這件事害怕得不行,,真是……”
“你喝的有點醉了,”梵雷特把腳底下的幾瓶酒藏起來,,“你現(xiàn)在住酒店么,,在牧田?”
“不,,有相應的公寓供出差人士,。”
22:50
“打擾了,,”跑到市中心的公寓區(qū)中的一部分,,梵雷特扶著卡屋,推開一棟獨棟的大門,,卻發(fā)現(xiàn)里面黑黢黢的,。
“同行的都和廳長一起回去了嗎?”
“沒有,,”卡屋雖然有些模糊,,但是話還是誰的清楚,“別的同事在邊上幾棟,,我一個人住,。”
打開吊燈,,看著雙倍層高的精裝修大客廳,,卡屋一下子躺在沙發(fā)邊上,“這么晚了,,不嫌棄你也住這邊吧,。”
不知道為什么,,梵雷特突然很想抽煙,。
終于回到了他的小公寓,癱在從上一位租客留下來的木制沙發(fā)上,,稍微有些硌背,,他看著手機里的幾個未接來電,想都不想得打了過去,。
“媽,,”所幸接通得很快,他有些焦急,,卡塔爾那邊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梵雷特,”是母親溫柔的聲音,,“這么晚了,,我還以為你睡了呢?!?p> “怎么了媽,,出差回來了么?!?p> “是啊,,本來要到牧田出差的,結果那邊臨時取消了也沒啥原因,,我車票都買好了,,你在那邊沒事吧?”
梵雷特的眼眸溫柔下來,,“很好,,老媽,誒,,”她突然想起什么,,“你買的是雙程票嗎?”
“是啊,,怎么了,?”
他看著窗外藏在云層里的月亮,給自己定了個明早八點的鬧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