紜舟再度睜開眼時,,身上衣著完好,,眼中的房頂也換了一間,,坐起身來感覺體力充沛,,有些不適應(yīng)的握下手掌,,古威只為她打下了內(nèi)力底子,,除了教她一套古家家傳的鞭法外,,并沒有教她任何其他武功,,現(xiàn)在的她,,能夠感覺到趙謙的內(nèi)力在胸腹間流轉(zhuǎn),,卻與她自身的內(nèi)力隔了開來,她就象拿著一把槍卻不知道該怎么打開保險拴的孩子,,正好奇接觸身體里的內(nèi)力,,微微沖撞各處的穴位,以此為樂,。
她玩的不亦樂乎時,,門外熟悉的腳步聲鉆入耳膜,在腦中描繪出奚南沉穩(wěn)的步伐,,還有他總是扶著腰際的右手,,以前不知道為什么,后來才明白是為了有情況時隨時拔刀,,還有他總是擺到固定角度的左手,,三步,、二步、一步,,推門……奚南出現(xiàn)在門外,,這種如同眼視般的感覺讓紜舟頗覺新鮮。
“趙謙睡下了,,那藥也給他用了,,現(xiàn)在他只需要休息?!?p> 紜舟點點頭,,沒有多言,奚南立場微妙,,況且也深知紜舟一直不喜他的觀念,,本也不想多說,反而添亂,,但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可有把握,,應(yīng)承趙弟所愿?”
“如果你覺得我不能完成他之愿,,為何不進來制止,?”紜舟肯定剛才奚南就在外面,以他的耳目,,內(nèi)間發(fā)生何事瞞不過他,。
奚南沉默,對于一個拋棄過往身份的人,,必然已是下定決心,,輪回緣,還有什么比這更絕決的事,,斬斷前世塵緣,,趙謙把一切賭在紜舟身上,想及先前趙謙的神情,,他自覺并無能力阻止于他,,唯有為其護關(guān),不讓外力打擾于他,。
“我的功力能不能恢復(fù)我很清楚,,趙家能不能重見天日我也很清楚,紜舟有野心,,有能力,,但,能不能成事,,只能看天命,,我卻只有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因為我已經(jīng)無路可走?!?p> 無需再多勸,,也無需再多言語,奚南理解趙謙的選擇,,因為他也是斷了過去的人,;奚南羨慕趙謙能夠如此下定決心,因為他還有不能舍棄之物,,如果真的咬牙斬前緣,,是不是會更輕松一點?
顧及趙謙的身體,,紜舟又在家里賴了一周,,直到終于不能再拖下去了,才收拾行李出發(fā),,這期間每晚都溜出去看望趙謙,,又從喬父那兒盡敲些上好的膏藥補材,連古威都快看不下去了,,笑她有了男人忘了爹,。
趙謙的模樣在一點一滴的變化,紜舟天天見不覺得,,等出發(fā)時司馬和柳香見到,,不及防嚇了一跳——幾乎認不出來,,在陽光下仔細觀察,,他的黑瞳中隱見血光流轉(zhuǎn),那是輪回緣的效力,,身高也稍微長了一點點,,原來只高紜舟半個高,現(xiàn)在差不多與奚南同高,,失去了內(nèi)力,,干脆連武功也一并散去,膚色轉(zhuǎn)為正常,,稍稍蒼白,,在從丘元村到奉天的這段時間,他必須一點點改掉以前的習(xí)慣,,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臨別時,紜舟執(zhí)意讓趙謙到天家一趟,,鄭重其事的介紹給父母,,娘親看見青年秀氣乖巧,,應(yīng)對有禮,心下已是歡喜,,問道:“舟兒,,你從哪家撿來這么好的小子?”
紜舟開始發(fā)揮爐火純青的撒嬌功,,無視司馬和柳香作嘔的神情,,嬌聲道:“娘,什么叫撿來的,?這可是我重要的……伙伴,。”不知為何,,她在說道伙伴兩字時,,心中頗為發(fā)虛,趙謙神情沒有半點波動,,奚南倒是眼神一黯,。
“你就知道在我面前賣乖,在外面還不知道多霸王,?!碧熘梢稽c女兒額頭,倒不操心女兒被人騙了,,既然她四個丈夫都沒說什么,,她自然不會有意見,“還不知道公子姓名,?”
趙謙微笑著回道:“在下姓云,,名過?!?p> 云,,即天紜舟中字同音,云過,,別過前緣,,這是他事先與紜舟商量好的名字,也表示了他的決心與誠意,,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古威與喬父交換了個眼神,天稚卻只是單純覺得好聽,,贊道:“好名字,,以后要勞煩云公子多照應(yīng)我家舟兒了。”
趙謙——云過含笑應(yīng)道:“是,,云過自然會盡全力保護舟兒的,。”
“好啦,,娘,,我該走了,不然二哥在京城要等急了,?!奔嬛蹖τ谶@種離別的場面永遠適應(yīng)不了,拉過趙謙就急往外走道,,也不顧娘親在后面叫道,,待走得遠了,她才敢回身偷望,,感覺這一世總是在離開,,在分別,象浮萍般游蕩,,什么時候她才會有能力保衛(wèi)一個屬于她的地方,。
想有一個家,把所愛的人都放進去,!讓他們永遠不再傷悲,!這只是大大的愿望前一個小小的臺階,這顆幼苗在紜舟心中開始生根發(fā)芽,,并且終將成為參天大樹……
丘元村往奉天取河城,,再經(jīng)水路是為最快,臨近春節(jié),,路上俱是擁堵無比,,人人都在往家趕,他們卻要趕去陌生的地方,。
司馬本來還勸奚南是否在臨走前去看一下那夫兄,,沒想到直接被門房哄了出來,跟趕病菌似的,,讓紜舟氣的差點沖去那人家,奚南卻也安下心來,,這樣子兩不相欠倒是正好,,紜舟大罵他是受虐狂,盡喜歡被人惡待,。
五人一路無休,,幾天下來除了柳香叫苦不迭外,其他人倒也沒什么感覺,第九天時,,趙謙身體終于撐不住連日來的勞累以及藥性病倒,,紜舟當然不好意思讓他帶著病體趕路,正好路經(jīng)鄴城,,就地尋了個客棧,,住了下來,客棧掌柜看著這一行五人,,估計是個什么富家?guī)е蚓旎乩霞疫^節(jié),,殷勤侍侯,一行人倒也過的舒服,。
困坐鄴城,,紜舟在未名村呆了四年已煩了,現(xiàn)在又窩在小城里,,整日數(shù)著客棧一樓的食客吃了幾碗飯,,早已不耐,但對著趙謙又硬不起心腸,,倒是他最善解人意,,看著紜舟如同貓搔心兒,心里有了計較,。
第五天紜舟又坐在客棧大堂發(fā)呆,,正數(shù)著那位臉上長麻子的客人吃掉第三碗飯時,趙謙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怎么下樓來了,?奚南看到該羅嗦了?!?p> 趙謙笑了笑,,仍然大家公子的溫和模樣:“我又不是身子弱,筋脈受損不是躺能躺好的,。你在這兒看人看夠沒,?看的別人都吃不下飯了?!?p> 紜舟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可以對別人不屑一顧,唯有面對趙謙會壓抑性子:“那我上樓便是,?!?p> 說完就要起身,被他抓住手腕,,嘆了口氣后說道:“你也別回房了,,回去也是發(fā)呆,出去玩玩吧,鄴城雖然不如河城繁華,,也算是交通要城,,外面挺熱鬧的,你出去解悶也好,?!?p> 紜舟猶豫了一下,趙謙露個頑皮的笑容:“我從司馬那兒聽說,,你很想去青樓玩,?”
“我才沒有!”紜舟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滿臉正氣,,不知情的八成會信以為真,趙謙與她相處已久,,又是個心思玲瓏的人,,自然一眼看破:
“跟我還裝?反正你閑的也沒事,,去玩就是了,,況且,去青樓也不是什么大事,?!?p> 紜舟想了半晌,最終還是敵不過那份蠢蠢欲動的好奇,,其他人一致推薦柳香陪同,,雖然十二萬分的不情愿,但他無疑是最適合的人選了,,半個時辰后,,紜舟與偽娘就站在青樓紅色的明艷燈籠下望著門匾發(fā)呆了——野合館。
紜舟嘴角一抽,,說道:“這名字起的真有水準……”
柳香也不言語,,似是觸到心思,長嘆一聲后舉步首先向里走去,,兩名男子頗有禮貌的迎了上來,,沉穩(wěn)有禮的說道:“歡迎小姐光臨本館,兩位小姐是第一次來嗎,?”
柳香柔聲一語:“是,,還請帶路?!?p> 一名男子作了個請的手勢后,舉步向前,紜舟和柳香默不作聲跟上去,,沿途不聽絲竹管樂,,更不聞鶯燕笑語,只有各處緊閉的窗戶和透出來的溫暖燈光證明生意很好,,兩人跟著接客者沿著曲折走廊行了片刻,,柳香突然墮了幾步,悄聲對紜舟說道:“這兒有古怪,?!?p> 紜舟正四處打量,聞言神色不變問道:“怎么,?”
“太大,,以鄴城來說,開這么大規(guī)模的青樓很奇怪,?!?p> 柳香是個中專家,既然這么說,,當然不會沒由來,,不過現(xiàn)在他們是已深入虎穴,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紜舟說道:“先不要妄動,。”
彎曲的走廊終于走了到頭,,燈火通明的廳堂朱漆大門敞開,,里面零零散散坐著幾處閑聊的人,還有穿梭其間的侍者們,,此時才顯出幾分人氣來,,迎客者把柳香和紜舟交給里面的侍應(yīng)人后,即告退離開,。
紜舟仔細打量這二層的廳堂,,整體布置透出一股子清雅之意,卻又恰到好處的裝飾以艷俗之物,,比如那沿著二樓欄桿的綢花,,各處擺放的明麗花盆,頂中吊著的枝形油燈,,晃動的寶石閃耀出點點光芒,,怎的就給人一種在書堂里開妓院的感覺。
無錯,,理所當然這里的青樓里應(yīng)該全是男人,,聽柳香說還有一種專門針對男性的青樓,,稱為“花院”,有機會一定要去見識一番,。
正當紜舟想象著會不會出來一個類似老鴇的男人時,,一把低音炮似的聲音在左邊響起:“小姐初次光臨野合館,鄙人榮幸之致,,不知小姐喜好哪類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