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圣保羅,。

　　“好了,，今天的訓(xùn)練到此結(jié)束,，大家可以回去了！”助理教練一聲哨響宣告了今天一天的訓(xùn)練課都已經(jīng)完成,。

　　卡卡身披一身汗水從訓(xùn)練場向更衣室走去,，卻在門口遇見了一個老朋友,。

　　“嗨！卡卡,！”

　　聽見有人叫自己,，卡卡回過頭，驚喜地叫道：“萊昂納多先生,？您怎么會在這里,？”

　　來者正是前巴西國家隊隊員，AC米蘭的中場球星萊昂納多,。他沖卡卡眨眨眼睛：“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去把澡洗了,。一身臭汗可不舒服，哈哈,！”

　　卡卡不好意思地脫下訓(xùn)練服,，“好的,，您在外面等我一會兒,。”說完,，他鉆進了更衣室內(nèi)去沐浴更衣了,。

　　萊昂納多和卡卡是在圣保羅認(rèn)識的，那個時候,，即將退役的萊昂納多回到了巴西國內(nèi),，短暫效力于圣保羅俱樂部?？▌偤迷谀莻€時候進入圣保羅,，兩人家庭情況相似，都屬于中產(chǎn)階級,，信仰基督教,，再加上兩人都是帥哥，關(guān)系自然就比別人更親密了,。無論是在比賽中還是平時訓(xùn)練中,，萊昂納多都給予了卡卡這個小伙子不少幫助，讓他少走了不少彎路,。

　　水聲嘩嘩,，卡卡不知道萊昂納多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訴他。前輩這個賽季又和AC米蘭簽約了,，他應(yīng)該在意大利米蘭才對,，跑回巴西國內(nèi)干什么？

　　半個小時后，卡卡換上一套干凈衣服和萊昂納多坐在了俱樂部對面一家咖啡館中,。

　　“是這個樣子的,。”萊昂納多用小勺攪動著杯中的咖啡,，濃香四溢,。“你都知道我這個賽季回到了米蘭,，和AC米蘭俱樂部簽了合同,。”

　　卡卡點點頭：“我在電視上上看見您拿著米蘭的球衣出席新聞發(fā)布會,?！?p>　　“哈哈！是不是覺得我瘋了,？一大把年紀(jì)了還要回意大利聯(lián)賽踢球,？”

　　卡卡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說實話，當(dāng)初聽到您加盟AC米蘭的消息,，確實很吃驚,。不過我想您回去一定有你的考慮?！?p>　　“你很聰明,。”萊昂納多抿了一口咖啡,，“呵,！我始終都覺得巴西的咖啡是全世界最美味的，而俱樂部對面的這家咖啡館的咖啡,，則是全巴西最美味的,！嘖嘖！”

　　“那是您喝慣了,?！笨ㄐΦ馈?p>　　“是??！從開始職業(yè)生涯起，就在這里喝咖啡,，直到后來轉(zhuǎn)會去了米蘭……卡卡,，告訴我，你覺得AC米蘭是個怎樣的俱樂部,？”

　　卡卡想了想：“一個偉大的俱樂部,?！?p>　　“偉大，嗯,。如果讓你效力米蘭,，你愿意嗎？”

　　“我……??？先生，您是說……”卡卡有些吃驚,。

　　“呵呵,，大家都以為我是瘋子，那么老了還去意大利丟人,?？墒悄憧匆娢疑蠄霰荣愡^嗎？其實呢,，我以球員身份去米蘭只是一個幌子罷了,，俱樂部以這個舉動表明一個理念，把米蘭和巴西足球更緊密地聯(lián)系起來,。我的主要職責(zé)就是往來于米蘭和巴西之間,，為俱樂部發(fā)掘新秀。我把你在國內(nèi)比賽的錄像帶給他們看了,?！比R昂納多停止了一直攪動著咖啡的勺子，看著卡卡說,。

　　“他們？”

　　“米蘭董事會主席,，俱樂部經(jīng)理,，教練組成員?！?p>　　卡卡的眼睛越睜越大,。

　　“他們一致看好你，所以這次來就是向你傳達一個信息的：AC米蘭俱樂部希望能夠引進你,?！比R昂納多終于把他此行的目的說出來了。

　　加盟AC米蘭,？卡卡愣住了,，AC米蘭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一年半以前,，當(dāng)他和父親挨家挨戶找巴西球隊試訓(xùn)的時候,，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能有今天：AC米蘭希望引進他！

　　“這……這個消息是真的？啊,，我不是懷疑您,，只是太突然了，不可思議,，我不敢相信……”卡卡有些語無倫次,。

　　“我這里有米蘭主席貝魯斯科尼先生寫給圣保羅主席的親筆信，信中說希望能夠引進貴俱樂部的球員卡卡,。要看看嗎,？”

　　卡卡連忙擺擺手：“我相信您?！?p>　　“那么現(xiàn)在還有什么疑慮嗎,？卡卡?！?p>　　“我,，我想我必須和我的父母商量一下，這是一件大事,。還有我的經(jīng)紀(jì)人那邊……”

　　“你的經(jīng)紀(jì)人,，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我會去找他談的,。我相信他也不愿意放棄這個機會吧,？明天我還在這個地方等你的消息，順便代我向你家人問好,?！比R昂納多低頭抿了一口咖啡。

　　“您不和我一起去我家吃晚飯嗎,？我父母,，還有小雷奇都想再見見您?！?p>　　“呵呵,！”萊昂納多環(huán)顧這個小咖啡館，“這里的咖啡實在是太美味了,，我想再多喝幾杯,。”他伸了一個懶腰,，非常愜意地靠在椅背上,。“回去吧,，晚了可是會讓父母擔(dān)心的,?！?p>　　實際上卡卡的父母已經(jīng)在擔(dān)心了，平時卡卡都是訓(xùn)練結(jié)束后就回家的,，卡卡住的地方離莫隆比體育場非常近,，走路也不過是十五分鐘的路程。但今天,，已經(jīng)過了半個小時,，卡卡仍然沒有回家。

　　正當(dāng)父親打算去找他時,，卡卡卻進了家門,。

　　“咦？你回來了,？”媽媽正準(zhǔn)備給爸爸身上披外套,，聽見門響，發(fā)現(xiàn)是卡卡,。

　　“嗯,，我碰見了萊昂納多先生?！笨ㄒ贿厯Q鞋,，一邊應(yīng)道，“我們在一起談了一會兒,，所以回來晚了,。”

　　父親直起身看看卡卡,，然后轉(zhuǎn)過身,，走了回去。媽媽則把手中的外套交給父親,，往餐廳走去：“回來就好,，大家都很擔(dān)心。飯菜都涼了,，我去熱一下……”

　　“媽，我想去AC米蘭踢球,?！?p>　　媽媽轉(zhuǎn)過頭有些吃驚的看著她的兒子：“哪兒？”

　　父親,、媽媽,、還有弟弟雷奇，一家人圍坐在飯桌旁,，坐上的飯菜依然是涼的,，媽媽還沒有來得及熱它們,。

　　“你答應(yīng)萊昂納多先生了？”父親問對面的卡卡,。

　　卡卡搖了搖頭：“我說這件事需要和你們商量一下,。”

　　父親贊許地點點頭,。他是一個中國人,，雖然在巴西娶妻生子了，有了巴西國籍,，但是骨子里面還是很傳統(tǒng)的,。家中大事都應(yīng)該由他這個家長來拿主意?！澳愕南敕?？”

　　“我想去米蘭?！笨ɑ卮鸬脭蒯斀罔F,。

　　“李尼，我知道你想去更大更好的地方,?？墒鞘鞘ケＡ_在你剛回到巴西的時候收留的你，培養(yǎng)的你,，你才為它效力了一個賽季就走,，并不大好啊。你還年輕,，我認(rèn)為你應(yīng)該在國內(nèi)鍛煉幾年再出去比較好,。”父親為自己點燃了一根煙,，對卡卡說,。在巴西，一個人擁有一個甚至幾個外號都很正常,，很多人都喜歡別人叫他外號,，而不是原名。比如世人皆知的貝利就是外號,，他的大號反而早被人遺忘了……但是卡卡的父親不喜歡這樣,，他認(rèn)為姓氏是父輩遺傳下來的，名字就是血脈相傳的一部分,，因此盡管“卡卡”這個名字已經(jīng)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名字,，但是他仍然叫他的兒子“李尼”。

　　“爸,，正是因為我還年輕,，才更要出去了,！等老了，人家就不要你了,！”卡卡一聽爸爸的口氣,，就知道他又要為自己安排路了，這是自己最討厭的,。

　　“我知道,，最近幾場比賽你發(fā)揮不好，心情不好,，想換個環(huán)境,。可是在很多時候,，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爸爸,！我表現(xiàn)不好與我的狀態(tài)無關(guān)，是因為教練一定要讓我打前鋒,。偶爾客串一下沒有問題,，可是連續(xù)五場比賽都打前鋒，我并不喜歡這樣,！我向教練反映,，可是他說法比亞諾有傷，他認(rèn)為只有我最合適,。但我喜歡的位置是前腰,。爸，您總是喜歡為我安排道路,，我每一步怎樣走都要您來教我,！可是我不小了，已經(jīng)二十歲了,，難道我還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嗎,？”

　　“你有，但是社會險惡,，你選擇的未必是對的,，做父母的自然要為孩子把關(guān)了?！?p>　　兩人說得激動,，都直接用中文了。弟弟雷奇只能聽懂簡單的中文,，兩人語速太快，他什么都聽不清楚：“媽媽,，哥哥和爸爸在說什么,？”

　　媽媽拍拍雷奇的頭：“沒什么,，他們在討論今天晚上吃烤肉還是中餐?！?p>　　“最起碼當(dāng)初我一個人去中國,，這個選擇我永遠不會后悔！我有辨別是非的能力,，即使有錯誤,，也是我成長的所必需的代價！爸,，您敢說您從來沒有犯過錯誤,，栽過跟頭嗎？”

　　卡卡這句反問把父親問住了,，他好長時間沒有吭聲,，屋子里一時間靜得嚇人。良久,，父親嘆了一口氣：“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西蒙妮,，去把菜熱一下，我們吃飯吧,?！?p>　　卡卡見父親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說到底支不支持他出國：“爸……”

　　父親揮手打斷了他：“吃完飯陪我到花園里面去賞月,?！?p>　　卡卡狐疑地看了父親一眼，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只好等著開飯,。

　　除了雷奇依然故我地淘氣，從來不正經(jīng)吃頓飯以外,，卡卡和父親都沒有說話,。

　　卡卡心里惦記著那件事，吃什么都沒有感覺,，他胡亂扒了幾口飯就起身：“我吃飽了,。”然后走到花園中,，坐在椅子上等待父親,。

　　卡卡仰頭望向天空，今天的月亮不圓不亮,，毫無欣賞價值,，真不明白爸爸為什么要說出來賞月,。

　　“今天天氣不錯，明天也會是一個好天氣,?！?p>　　卡卡回過頭去，看見父親就站在他身后,，也仰頭看著天空,。

　　“爸，那件事……”

　　“呵呵,，讓我想想,，我十八歲那年離開山東老家，四處闖蕩,，就是因為不滿我父母什么都為我安排好,，把他們的意志強加于我。二十一歲那年,，我來到了巴西,。如此看來，你真不愧是我的兒子,，脾氣一模一樣,！”父親在卡卡身邊坐下了。

　　“那,，既然您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為什么還要阻攔我？”

　　“兒子,，你知道嗎,？我離開家鄉(xiāng)后吃了多少苦？那個時候國家情況又不好,，我又不愿意回家--那樣就意味著自己認(rèn)輸了--嘿,！年輕啊，多么幼稚,！”父親干笑了一下,，“后來跟著一幫人來到了巴西，給人家莊園主種過莊稼,，挖過金礦,，也曾經(jīng)開過一段時間的中餐館，不過很不成功,，只好又重頭再來,。兒子，你知道一個中國人言語不通，在異國他鄉(xiāng)謀生有多難,！也正因我的任性,，吃了這么多苦，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重蹈覆轍?。　?p>　　“可把您現(xiàn)在不是成功了嗎,？您有了自己的莊園,，自己的工廠?！?p>　　“那是因為你老爸脾氣倔?。∩馓澅镜臅r候,，債主天天要錢,，以前的朋友一個都找不到。那時候感覺老天爺都在和我作對,。我偏不信邪,！于是我就重新回去給人家種莊稼，挖礦,，打小工……然后我遇見了你媽,，我們兩人一起打拼，風(fēng)風(fēng)雨雨幾十年才終于算是小有所成了,?！备赣H講得慷慨激昂，也許是回憶起了從前的創(chuàng)業(yè)歲月了吧,。

　　“那在您最困難的時候,，您后悔過嗎？”卡卡似乎也聽入迷了,。

　　“后悔,？那是肯定的啊,！可后悔管用嗎,？還能回頭嗎？再苦再累也要一個人扛了,！所以啊,，兒子，你明白爸爸為什么要什么都為你安排好了吧,？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兒女過得比他們好,？希望兒女們不再吃苦受累的？希望……”

　　卡卡笑了：“爸，我還是決定去米蘭,，不會再等幾年以后,。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就像您當(dāng)初離開家鄉(xiāng)來到巴西一樣,。也許會遇上很多困難,，但是我不會回頭的?！?p>　　“為什么,？”

　　“因為我是您兒子啊，爸,！我身上流著和您同樣的血啊,。”

　　父親看看卡卡,，兒子真的長大了,，翅膀硬了，便要離開父母去飛翔了……“好吧,，我不反對,，你去吧！不過,，記住,，當(dāng)你什么都沒有的時候，你還有一個家,。別像爸爸,，出來后就沒回去過，現(xiàn)在想回去,，那老宅子恐怕也已經(jīng)只剩下殘磚碎瓦了……”

　　萊昂納多第二天便從卡卡口中得知他個人和家庭已經(jīng)沒有問題了,，剩下的就是找卡卡的經(jīng)紀(jì)人和圣保羅俱樂部聯(lián)系了。不過這之間的事情就不需要卡卡去操心了,，他只需要在最終合同上簽字——當(dāng)然,，如果卡卡信得過他這個老大哥的話。

　　不過這個過程并不如萊昂納多一開始想得那么輕松,，圣保羅俱樂部并不愿意輕易放走這個現(xiàn)在球隊中的頭號球星,，法比亞諾受傷，圣保羅可就看卡卡一個人的啦,。但是米蘭并不想為卡卡付太多的轉(zhuǎn)會費,，雙方的交涉一開始就陷入了僵局。

　　卡卡的狀態(tài)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這種情況的影響,，圣保羅的成績也隨著卡卡的狀態(tài)不定而沉浮,。萊昂納多找到卡卡,，讓他保持自己心態(tài)的平和：“如果你這么糟糕的狀態(tài)繼續(xù)下去的話，那么米蘭是肯定不會要你的?，F(xiàn)在不要去想什么轉(zhuǎn)會,，好好踢好你腳下的球，用自己的實力來說話,?！?p>　　萊昂納多知道，這條從巴西走向歐洲的道路是多么的坎坷,?？ū仨氁宄@一點，否則他是不會有多大發(fā)展的,。巴西球員的旅歐路并不總是鮮花伴著美女，還要忍受可怕的孤寂,，適應(yīng)陌生的環(huán)境,。即使是天才，路也不好走,。

　　萊昂納多依然圣保羅,、米蘭的兩頭跑，他在為卡卡的轉(zhuǎn)會不斷斡旋著,。而卡卡則開始在場上證明著自己,。兩個巴西人的身影，注定要在米蘭圣西羅重逢嗎,？這個時候,，2002年11月，不管是卡卡,，還是萊昂納多,，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