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這是一場大雪,,鵝毛般的大雪,,在后宮深處哀婉的哭聲里,落得別樣凄美,,沾滿鮮血,。
朝鳳宮還是干凈的,且因為柳如顏搬到這里,,駱賦彥這些日子去看她的次數(shù)也躲起來,。
只是大多數(shù)時候駱賦彥并不說話,而是帶著冰冷的氣場坐在她身后的軟榻上,,看她繡些小玩意,,或者閉目養(yǎng)神。因為他來的勤,,柳如顏不敢每日用玉女剜心香,,免得他發(fā)現(xiàn)端倪。所以往往是三日用一次,。
今天正好用了,。
“這香味很好?!瘪樫x彥閉著眼,,突然閑著無事地說了句話。
“嗯,?!绷珙伈焕洳粺岬貞艘宦暎D(zhuǎn)而問:“皇上看看,,這件中衣繡的如何,?”
這幾天王爺和官員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故而年節(jié)的繁文縟節(jié)就免了,,包括女人們的家宴也做罷了,,她閑的無事,就給他繡了件中衣,,來拉攏圣心,。
如今駱賦彥正是脆弱的時候,雖然他每天繃著個冰塊臉,,可心里卻是脆弱而孤寂的,,這個時候是柳如顏能抓住圣心最好的機會。
駱賦彥瞇了瞇眼,看那是一件藏青色的天璣錦,,顏色純凈,,質(zhì)地柔軟,拿來做中衣正合適,。而柳如顏在上面繡的是浮針白梅,,看起來像銀絲滾上的,白梅是用銀線繡的,,有些灰白的顏色在天璣錦上并不搶眼,。
“好?!瘪樫x彥說完就閉上眼,,吝嗇地不再多言。
柳如顏咬了咬唇,,低下頭接著繡起來,。從敦乾逝去后,駱賦彥又恢復到她剛進宮時,,冰冷寡言的樣子,,有時一天窩在她這里,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他不說話,,柳如顏也不說話,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陪著他,。久了,,駱賦彥也會像今天這樣先開口,柳如顏總要聽他的口氣,,決定是否“自言自語”一會,,讓他解解悶。
駱賦彥今天心情并不好,,因為之前回宮被南越攔下,,駱賦彥將好不容易攻下來的北楚分了一半給南越,雖然只是三分之一多些的地域,,但對于西楚來說卻是一塊大肥肉,。
南越多了這些屬地,勢力更比從前,,如今和西楚不相上下,。
北楚滅國,西楚便也改為楚國,,南越同時改為越國,。
柳如顏又繡成一朵梅花,,因為坐的久了腰疼,就讓錦碧把東西收了,??纯瘩樫x彥好似睡著了,就進屋拿了薄被給他蓋上,,喚錦碧一起出去透透氣。屋里燒著瑞碳,,又不通風,,太悶了。
“沉鳶安置了么,?”柳如顏緊一緊領口,,把錦碧冰涼的手攥在手里,小聲問,。
“交給銀歌了,,說是她不肯離開京城,就在麟鶴樓后院打雜,?!?p> “秦璇的下落呢?”
“不知,?!卞\碧雖然問過在安翼閣的探子,但確實沒人知道秦璇什么時候逃走的,,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算了,走了就好,?!绷珙佅氲竭@便想起這場殺戮里唯一幸免的賀雪,她手下的人回報說,,賀雪不知給駱賦彥送了樣什么東西,,就被駱賦彥留了一命,不僅如此,,還允許她從宮里帶了許多銀兩去浴花庵,。
這個賀雪平時一身不吭,關(guān)鍵時候次啊使出手段,,果然心機深沉,。若不是這次駱賦彥要清理后宮,她不得已去浴花庵祈福,,柳如顏可以想象這樣城府深的人,,以后會多給自己添堵,。
賀雪那邊到了浴花庵,除了是帶發(fā)修行外,,真真沒有別的異樣,。即便如此,柳如顏還是不忘安排兩個人盯著,,畢竟她手里的信息,,柳如顏還是很感興趣的。
柳如顏只顧想得出神,,錦碧卻細心地為她撥開擋路的樹枝,,接著把宮里宮外的事一件件說給她聽。
“今天辰王妃的丫鬟給慶王爺?shù)膫?cè)妃余氏送了封信,?!?p> 大王爺駱賦辰,人稱辰王爺,,所以這辰王妃也就是和駱賦彥有過一段淵源的江瀾了,。要說王府女眷間你來我往并不稀奇,可慶王爺這樣‘身懷二心’的王爺府里的人,,若是和哪個權(quán)貴有些往來,,那可就天大的事了。
不說會不會被問罪,,起碼皇上心里會有忌憚的,。不過這人不是別人,還是駱賦彥的舊愛,,真不知駱賦彥知道后會是什么想法,。
柳如顏的印象里,這兩家子一個清心寡欲,,一個權(quán)欲熏心,,根本不相投。
“然后呢,?”
“余氏據(jù)說氣得不輕,。”
“哦,?”柳如顏更好奇這余氏怎么就無緣無故得罪了江瀾,,而江瀾的信上又寫了什么才把余氏氣得不輕。
“余氏也是沒腦子,,自己在慶王府地位也不低,,偏想著蓋過側(cè)妃張氏,就想把自己的姨妹塞給辰王爺,,誰知辰王爺沒理她,,人還被辰王妃發(fā)現(xiàn)了,。辰王妃先是給余氏母家送了封信,說是余氏的姨妹和她府里的小廝有了私情,,問該怎么處置,。又給余氏去了封信,說自己想了想,,還是先等正月末把人送回去,,等他們那邊同意這事了,她手下的人再備聘禮去娶,。才是合禮節(jié),。”
柳如顏聽完唇角一勾,,好不痛快地笑了出來。
也難怪余氏氣得不輕,,這好好的姨妹被自己害得,,扣上與人通奸的惡名白白失了名節(jié)不說,還被慶王府給“送”了回來,。江瀾偏嫌事鬧得不大,,還選了正月末,這個余氏家族族人會面的日子,,要把人給送過去,。還要下聘才敢娶,明擺著是說余氏姨妹沒羞沒臊倒貼過去,!
“辰王妃如今逢人還不忘夸夸余氏那姨妹,,如何的貌美艷麗,舉止又怎樣端莊,,要不是可惜在小廝手里,,她真想替辰王爺守在房里,做個侍妾正好,?!?p> 錦碧說到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柳如顏更是笑的直搖頭,,這個江瀾看起來與眾不同,果然這作為也是不小,。
她如今這一夸,,不僅堵住眾人的嘴,洗脫自己妒婦的罪名,,也狠狠地把余氏的姨妹一頓挖苦,。艷麗這個詞,,在夫人圈子里還是倆個意思,可以是夸女子容貌嬌艷,,也能指**一類的下等人妖艷狐媚,。而這舉止端莊更是讓人笑掉大牙,活活地往余氏臉上打巴掌,。
最妙的還是那句“做個侍妾正好”,,也明白明白說清楚,你余氏就算想塞人進來,,也搞清楚自己的身家,,進了門能有什么地位。
柳如顏收斂了笑,,心里竟對著“情敵”多出幾分喜歡來,,另一方面,也思量著駱賦辰待江瀾的態(tài)度,,真是好到極致,。
這回余氏不僅丟了自己娘家的臉,還連累著丟了駱賦衡的臉,,想來以駱賦衡的陰狠,,余氏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想到駱賦衡,,柳如顏不免想起在霞晏河經(jīng)歷的刺殺,,后來因為她有喜,大家忙亂之下也忘了追究此事,??伤耍樫x彥絕對不會忘,,可是到如今駱賦彥一點動靜都沒有,,是打算養(yǎng)虎為患不成?
“對了,,還有一樁事,,奴婢險些忘了!”錦碧忽然抽出手,,正色地望著柳如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