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夏駿他們面面相覷、坐立不安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底氣十足的聲音,。
“你這個刀疤,,有貴客來,有酒喝也不告訴我嗎,?”
刀疤帶著一個年輕人回來了。
來人只有20歲的模樣,,肌膚古銅色,,身高臂長身材勻稱,兩只眼睛咄咄逼人,。相貌兇悍的“刀疤”在他的面前像只綿羊,,態(tài)度小心翼翼、畢恭畢敬,。
他一進屋,,夏駿他們立刻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那青年人掃了他們一眼,,眼光最后停留在欣語的身上。
“大家坐,?!彼苡酗L度招呼他們。
“刀疤”忙扯過張凳子伺候他也坐了下來,,自己立在一旁,。
“刀疤是粗人,照顧不周的地方你們見諒,,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可以跟我說,,我們布伏人是好客的!”他說話霸氣十足,但還算得體,。
“這位是我們頭家的阿威少爺,!”“刀疤”在一旁做了介紹。
“頭家”就是寨子里的頭人,,從他的態(tài)度便可知道,,這個布伏寨的頭人權勢威望應該是相當了得的。
程浩凡和夏駿對視了一眼,,轉頭對阿威說:
“謝謝阿威少爺,,主人照顧我們是很周到的,。”
夏駿此時掏出一個工作證給阿威遞了過去,,說道:
“我們是搞歷史研究的,,到這里為了尋找祁嶺戰(zhàn)場的遺址?!?p> “歷史民俗研究院,,碩士研究生,夏駿,?!?p> 阿威識文斷字,隨口念了出來,。
“我了解了,。這樣吧,明天我讓我大哥陪你們去,,他是祁嶺的山貓,,山上的一石一木沒有他不清楚的?!卑⑼斓卣f道,。
沒想到事情這么簡單就解決了,夏駿他們一愣,,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那太謝謝你了,!阿威少爺!”
“阿威少爺,,問個問題,。”夏駿見阿威說話客氣,,再怎么說也還只是個小青年,,心里并不像先前那般擔心了。
“夏先生請講,?!卑⑼^朝夏駿這邊歪了歪說。
“為什么剛才我們提到祁嶺……”
“哦,,是這樣,。”阿威接過他的話茬,,“祁嶺是個不尋常的地方,,不知道深淺的人往往進去了就出不來,能活著轉回來的人也往往帶著很麻煩的病,,危害鄉(xiāng)鄰,。所以幾十年來,,頭家一直不允許寨子里的人擅自進山,一旦有違反的,,那就是按族里的規(guī)矩重懲,!你們提出要進祁嶺,尤其是詭異傳說最多的祁嶺戰(zhàn)場,,刀疤當然是很緊張的,!”
“那我們豈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夏駿有些擔心,。
阿威故意壓低了嗓子小聲說:
“放心,,這事情我不會讓我爹曉得的。再說,,祁嶺也沒傳說中的那么可怕,,我大哥從來都是進出自如,,沒碰見過什么真正的麻煩,。你們只管放心吧,這種事情我搞得定,!”
欣語注意到,,阿威說話的時候眼睛時不時瞥她一眼。
他的眼神怪異,,似乎在她的身上有些特殊的東西引起了他的興趣,。
第二天清晨,山寨霧氣蒙蒙,。
夏駿他們早早就起來,,梳洗停當準備出發(fā)。
“刀疤”領著他們往寨口走,,按昨晚的約定,,阿威和他的大哥就等在那里。
阿威的大哥叫元清,,他們是舅表兄弟,,元清母親和阿威的父親是親姐弟。
元清的父母過世得早,,是“頭家”撫養(yǎng)的他,。從“刀疤”的言語大致了解,阿威是屬于心狠手辣的一類人,,而元清則與世無爭,,雖然他自己是大哥,但一切都由阿威說了算,,兩兄弟感情很好,。
元清是“刀疤”嘴里的大好人,,人聰明,有見識,,身手好,,也很隨和。
在寨子門口,,夏駿他們見到了元清,。
他中等個子,臉型棱角分明,,大眼濃眉,,看上去比阿威更加健壯,也顯得穩(wěn)重成熟,。
他手里提著一支老式的步槍,,腰間別了把山鉤刀,背的背簍上蓋了塊雨布,,雨布上面放了些遮陽草,。
阿威替他們相互作了介紹,最后他看著欣語問道:
“這位妹妹,,尊姓大名,?”
“我姓何,欣喜的欣,,歡歌笑語的語,。”欣語笑著答道,。
“何,?何欣語?”阿威眉宇間掠過的一絲詭異,,被他隨即的一聲笑湮沒,。
“很高興認識你?!卑⑼芗澥康卣f,。
“我也一樣?!毙勒Z禮節(jié)性地回應了一句,。
夏駿按昨晚說好的,付給了阿威1000元,,剩下的1000元要等元清的任務完成再支付,。其實,他們也不知道對鮮于與外界聯(lián)系的布伏寨,人民幣究竟有多大的意義,。不過,,也許對于這位特立獨行的頭家少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走吧,,早些上路?!卑⑼岣吡松らT揮了揮手說,,“上了祁嶺,除了找戰(zhàn)場遺跡,,這方圓數(shù)百里要是還有什么要求我大哥都可以幫助你們,,他可是祁嶺的山神!”
說完他哈哈大笑,,和“刀疤”一道轉身回寨子里去了,。
元清帶著夏駿一行人出了寨子望東走了二里多,然后選擇了一條小路,,開始往西北方向上山,。
嫣紅的精神和體力都恢復了六七成,在袁民的幫助下跟著大家行走攀爬,,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拖累,。
她身體不斷的轉,袁民心里的包袱也逐漸放了下來,,一路上不時浮現(xiàn)出難得的笑容。
元清的確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十分健談,,有問必答。
他不停地揮舞著山鉤刀在前面劈掉一些絆腳的野藤和攔路的荊棘,,為大家開路,。還時時回身關照著體力稍差的欣語,所謂粗中有細,。
正如同阿威說的一樣,,他對這山中的一切非常熟悉,不僅是山形地貌,,植被物種,,氣候天氣,甚至對這一帶的歷史,,都無所不知,。
休息的時候,他指著正前方說:“往西北方向走30里就能真正進入祁嶺了。別看不遠,,接下來的路非常難走,,按我們的速度估計要天黑前才能到達?!?p> “慢一點不要緊,,只要方向沒錯就好?!毕尿E說,。
“祁嶺幾十年來都沒有什么人煙了,這歲月變遷,、風雨侵蝕早就讓它面目全非,,不過它就算是被鏟平了我還是能認得的?!?p> 元清的話輕描淡寫,,但大家聽了十分踏實,都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聽說解放前這里土匪很猖獗,?”程浩凡找了個閑聊的話題。
“沒錯,。以前祁嶺是個軍事要沖,,也是一條重要的商業(yè)通道。這里山險林密,,地形復雜,,易守難攻。所以方圓數(shù)百里的土匪都看上了這里,,最多的時候這里的匪窩就有五,、六個!”
元清一邊招呼大家繼續(xù)趕路,,一邊接著說:
“后來,,這一帶出了個叫黑袍的土匪,這個人心狠手辣,,武藝高強,,尤其是槍法出神入化?!?p> “他憑著本事降伏了其他幾股土匪,,把勢力擴充得很大。附近駐守的國軍曾經(jīng)幾次進山剿匪都大敗而歸,,后來索性跟他坐下來談判,。黑袍保證從此不再劫持國軍的人貨,不僅如此,他還主動保護國軍貨物在祁嶺的順利過境,?!?p> “日子長了,一來二去的,,黑袍和這部國軍里的高層軍官交往越來越密,,而這些軍官也利用這層特殊關系,暗地里勾結起來大肆走私煙土和武器,?!?p> 元清突然停下來,看著在一旁采藥的夏駿,,奇怪地問道:
“夏先生也懂苗家的草藥,?”
夏駿嘴角一咧,說:“我?guī)煾甘敲缛??!?p> “哦?”元清似乎有點驚訝,。
“你的故事很精彩,,可以繼續(xù)嗎?”夏顯然不想讓他繼續(xù)問下去,,岔開了話題,。
元清明白他的心思,笑了笑,,邊走邊繼續(xù)他的故事,。
“黑袍和軍官們不僅走私,而且還干起了收繳‘保護費’的生意,。往來此地的商賈只要繳納‘保護費’,,他們貨物就可以得到保證從祁嶺安全通過。原本這些商賈害怕祁嶺的土匪,,貨物都要繞遠道運送,成本加大,,時間又沒有辦法保證,,所以他們最終還是被迫接受了這個做法?!?p> “根據(jù)有關的記載,,祁嶺從清末到五十年代初一直是往來于湘西北和鄂南之間的重要貿易通道,當時黑袍他們一定從這些商人的身上榨取了不少錢財,?!毕尿E對湘西的文化和歷史都有深入的研究,他說。
“對的,,黑袍因此聚斂數(shù)額巨大的財富,。有了軍隊暗中的支持,加上雄厚的財力,,黑袍更加的囂張,。只要有人侵犯到他的利益,搶劫,、綁票,、強奸、暗殺,,他無不用其所極,。”
“好一個悍匪,!”程浩凡見元清忙著開路,,半晌沒了聲音,便接著問他,“后來他的結局如何,?”
“后來**的部隊開進了祁嶺,,把祁嶺的土匪全部剿滅了?!痹逭f,。
“那,黑袍呢,?”欣語問,。
“黑袍失蹤了,據(jù)說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痹逭f。
“???”欣語嘆了口氣說:“那真是可惜了,竟然讓這么個無惡不作的匪首逃脫了,?!?p> 欣語想起昨天晚上阿威的話,祁嶺在他的口中充滿了危險,,“頭家”才因此嚴厲禁止寨子里的人私自進入,。
但是元清卻經(jīng)常獨自進山,不知道他有沒有碰到過什么麻煩,。
她問元清,。
元清笑了笑說:
“阿威唬你們的,,頭家沒有禁止寨子里的人進入祁嶺的規(guī)矩,只是沒人敢輕易來罷了,。祁嶺地形復雜,,山險林詭,毒蛇猛獸出沒,,瘴氣淤積,。再加上匪荒從古至今已有百年以上,棄尸荒野的屈死鬼數(shù)不盡數(shù),,到了夜間鬼哭狼嚎,,陰森恐怖。你說誰愿意到這種地方來,?”
盡管他這么說,,欣語的心里還是有許多疑慮。
“刀疤”聽到“祁嶺”,,尤其是“祁嶺戰(zhàn)場”幾個字時反應異乎尋常,,之后他又急不可待地把阿威叫過來??梢娫谒磥硎虑榉峭】?,自己無法獨自承擔后果。
還有,,不知道為什么,,阿威看她的眼神很古怪,而且聽到她名字時候的神情也讓人費解,。
欣語想,,這里面一定有些什么事情,絕非元清說的這么簡單,。
神秘的布伏寨,,傳說中的祁嶺,詭異的阿威,,無事不知的元清,,編織成一個大大的疑團縈繞在她的心里。
你能感覺到,,卻一點也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