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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陽站住了腳步,。
老者的目光落在宋陽身后巨大的包裹上：“要出門？我來得剛巧,，險些就要錯過你了,。”
宋陽還是那副輕松的神氣,，一如兩年前,、陰家棧外與榮友全說笑時的樣子：“找我？有事,？你是哪位？”
“我姓顧,，顧昭君,，從燕國來，找你說幾句話,?！闭f話中就此轉(zhuǎn)身，從相向走來變成和宋陽并肩而行：“你有事在身,，不耽擱你,，隨你走一段，我把話說完就走,?！?p> 宋陽略一猶豫，重新邁步前行,，口中淡淡說了句：“昭君是個好名字,。”
兩個人并肩而行,，老者就在宋陽的余光之中,，可宋陽卻莫名其妙多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個顧昭君,，從腳步到說話都輕飄飄得讓人難受,，仿佛不是個真正的人，只是一道影子,。
走了一陣,，顧昭君開口，突兀且莫名其妙：“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你怎么會知道自己的身世,？”
付丞相在出事前,，把‘除掉妖星’的差事交給顧昭君，化名‘榮友全’的殺手南榮右荃也是姓顧的派來的,，所有的事情,，顧昭君都看在眼里：南榮右荃只說到要找的人是尤太醫(yī)，宋陽就明白對方是來要自己性命的殺手,；除掉殺手之后,，宋陽并未就此逃走，繼續(xù)在小鎮(zhèn)里過安穩(wěn)日子,。
顧昭君推敲過前后經(jīng)過……除非宋陽知道自己是‘天煞妖星’,、知道自己‘姓付’、也知道付丞相被皇帝連根拔起,。接連三個‘知道’,，最后一個不是秘密，天下皆知,；第二個也可能是尤太醫(yī)透露的,；可第一個‘知道’，絕無理由,。
“七年前,，我十歲，有一個姓謝的胖子找上門,，對我言明一切,。”宋陽把事情全都推到了死人身上,，死無對證,。知道付老四是妖星、發(fā)覺他還活著,、并且能夠找到他的……當年大燕皇帝駕前的那條蛇,、姓謝的有這個本事。
顧昭君信了,，但仍不解：“是謝胖子,？他這么做，圖的是什么,？”
宋陽回應得底氣十足：“我怎么知道,。”
人經(jīng)死,，再如何追究也沒用了,，顧昭君不再傷腦筋，就此岔開了話題：“你是聰明人,，應該能明白,，不管是誰,，能夠坐到丞相高位、并且一坐幾十年,，那這個人一定會有許多朋友,。這些朋友，分作兩種,，第一種在明,，大都是他的同僚、門生,，一目了然,，清清楚楚；另一種在暗,，就不那么容易看得清楚了,。”
“至于在暗處的這些朋友,，也分作兩種,。第一種是死忠，只要丞相一聲令下,，他們可以做任何事，這些人散落天下,，或許是一個江湖門宗的首領,、或許是一支戍邊雄兵的將軍、也沒準是哪個青樓的老鴇,。你當明白,，無論哪個高官，手下都一定會有這樣的一群人,。不過,，第二種朋友，比著那些死忠還更重要些,，他們才是丞相真正的……靠山,。”
說完,，顧昭君沉默下來,，好像在尋思什么，片刻后面露笑意,，自夸自贊：“恩,，靠山，這個詞用的很好,，就是靠山,?！?p> 宋陽挑了下眉毛：“丞相的靠山？”
顧昭君點了點頭,，沒去仔細解釋,，而是舉了些例子：“比如，他們很有錢,，錢多到能把雁西湖填平后還能堆起一座蕭南山,；又比如他們控制了幾個行業(yè)，絲,、茶,、甚至鐵、馬,，可就連絲農(nóng),、茶商、鐵匠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本行其實都在別人的股掌之間……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天下間真正的幾道大力量,，都藏在朝堂背后,，看不見的?！?p> 這番話,，對一個南理少年或許晦澀難解、不可想象,；可是對兩世為人,，隔世千年的宋陽而言并不難懂。對于控制了經(jīng)濟命脈的大財閥而言,，政治和權力,，只是他們平衡利益的工具。
“找我做什么,？”宋陽聽煩了,，開門見山。
顧昭君聳了下肩膀：“我還以為你會先問,，我是你父親的哪一種朋友,。”
宋陽搖了搖頭：“你也說過,，我知道自己姓什么,。”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但兩個人都明白它的意思,，宋陽已經(jīng)和姓付的再沒關系了,。
“莫急，好歹容我把話說完,?！鳖櫿丫翢o著急的意思：“剛剛說過，付丞相麾下有一群死忠之士,，雖然付家倒了,，但他們藏在暗處，當時并未受到波及,。當然,，景泰皇帝一直在全力鏟除他們，我花了不少精力和心思,，總算保住了,、也壓住了這些人……這兩年我一直在忙這件事。不過,，可惜的是,，他們都是死忠，只聽命于付家,?！?p> 說到這里，顧昭君話鋒一轉(zhuǎn)：“其實你想姓什么都好,，無所謂的,。關鍵，你是付潛訓的四子,，這就足夠了?！?p> 終于說到了正題,，宋陽笑了起來：“付丞相留下的力量，只聽命付家的人,？”
顧昭君點頭：“巧的很,，你是最后一個?！?p> “他們聽我的話,，然后我再聽你的話？”宋陽笑得愈發(fā)輕松了：“說真的,，這個主意挺餿的,。”
顧昭君居然也在笑：“也不用說成‘聽話’那么刺耳,，還是說成‘合作’好些,，好像當初我和付潛訓那樣,，合作得就挺好。不用那么急著決定下來,，我就是來和你打個招呼,，把事情說明白，你慢慢考慮,，時間有的是,。”
不容宋陽再開口,，顧昭君又繼續(xù)說道：“你可以不當自己姓付,，但‘天煞妖星’的身份你改不了，以前殺過你一次的景泰皇帝,，以后還會接著來殺你,，性命大事，總要想清楚才好,?！?p> 宋陽停下了腳步：“威脅？”
“是‘指點’,?！鳖櫿丫龘u頭：“我家有一句話，從祖上一直傳到我：‘損人利己,，天經(jīng)地義,；損人不利己，豬狗不如’,。所以你大可放心,，把你身份泄露出去讓景泰來殺你，對我沒有半點好處,。我要找的是個真心合作,、于雙方都有利的朋友。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說完,，顧昭君轉(zhuǎn)身邁步,，但是在走出十幾丈后，他又站住了腳步,，回頭問道：“你應該能猜到,，當初派榮友全來殺你的人，就是我吧？”
待宋陽點頭之后,，他又笑道：“你很好,，沒罵我不要臉，先前殺過你,，現(xiàn)在又來找你合作……”
宋陽語氣客氣：“不要臉這三個字,，從來都是用來罵要臉的人的?！?p> 顧昭君哈哈大笑,，最后說了句‘有趣！’,，身形隨風飄然不見,，自始至終，他的手都揣在袖中,，從未拿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