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朱翊鈞沒有征求自己的意見就把本該屬于自己的戰(zhàn)利品“墨環(huán)”送給朱常洵,,朱常洛皺了下眉頭,,說沒有意見是假的。這偏袒的也太過了吧,!至少你也應該先征詢一下自己的意見吧,?就算你是皇帝,,又是父親,但也不能在這么多人面前做的這么明顯吧,?
不過,,好歹朱翊鈞還沒忘記說要給點補償,。
聽了朱翊鈞的話,朱常洛心中一動,,哪還管他是虛偽客套還是真心實意,。作為皇帝,既然你開了尊口,,只要自己不提出讓你立自己為儲的那種過分要求,,一般的小要求你應該不會拒絕吧?比如說…要那匹紫獅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自己剛才還在發(fā)愁怎么樣才能把那匹良駒弄到手呢!
一只鴿子換一匹日行八百的大宛馬,,無論怎么算都不是賠本的買賣,!
“既然是父皇的賞賜,兒臣就卻之不恭了,?!敝斐B迨┝艘欢Y,根本就沒有客氣的意思,,他可不希望這只是朱翊鈞嘴里隨口一說而已,,自己萬一推辭一下,真?zhèn)€失去了這難得的機會,。
“兒臣也沒有特別的要求,,只是平日里對馬還有些特殊的喜好,剛才那匹大宛馬兒臣覺著不錯,,很對兒臣的胃口,,如果父皇肯割愛的話,能否把那匹紫獅驄賞賜給兒臣,?”
朱翊鈞笑了笑,,這個兒子可沒有洵兒那么實在和可愛,倒是不客氣,,張口就討要那匹自己一直都沒騎過的大宛馬。
不過,,朱翊鈞倒也不想拒絕朱常洛的要求,,那匹大宛馬只是眾多御馬中的一匹,雖說算是極品,,但性子卻烈了些,。換成十年前,朱翊鈞還會想著親自去馴服,,那畢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但這幾年,,他的腰部出了點問題,再加上這些年發(fā)福了很多,,也就逐漸失去了馬上馳騁的興趣,。
“既然開口了,想要就拿去吧,!”朱翊鈞隨意的擺擺手,,不在意的說道。
“謝父皇恩典,!”朱常洛興奮說道,。
朱常洵不屑撇了撇嘴,想不明白那白癡的都人之子要匹馬有什么值得高興的,,還不如養(yǎng)只鳥啊,、貓啊的寵物來的好玩。
這邊的剪柳之戲到此也算進行的差不多了,,隨后朱翊鈞便帶著眾人去看宮里的龍舟比賽,。不過,朱常洛并沒有跟去,,他知道自己去不去朱翊鈞都不會太在乎的,,今天自己能來應個景便算是達到了目的,也就不會有人亂嚼舌根說自己失禮了,。接下來與其去看無聊的龍舟比賽,,倒還不如去里草欄場騎著新得到的紫獅驄熟悉一下。
西苑位于皇宮的西側,,由北海,、中海、南海組成,,占地面積廣大,,僅北海就有七十公頃。作為明朝主要的御苑,,是帝王游息,、居住、處理政務的重要場所,。只是朱翊鈞平日里倒是不常到這里來,,他一般都會待在乾清宮和文華殿,很少外出,。
從西苑到里草欄場倒是不遠,,出靈星門向東直走,中間也就隔著個皇城。
來到里草欄場,,朱常洛沒有急著乘騎紫獅驄,,而是在豐裕亭先坐了下來,對身邊的鄒義問道:“最近是否又有什么大事,?”
鄒義想了想,,開口說道:“要說什么大事,奴婢倒是剛從兵部打聽到了一件,,殿下是否還記得奴婢說過的二月中河套部布色圖再次犯邊的事情,。”
“哦,?”朱常洛頓時來了興趣:“上次陜西總督不是上湊說要對布色圖進行痛擊嗎,?父皇還專門從內庫撥了銀子,難道這么快就有結果了,?”
鄒義笑著哈了下頭:“沒錯,,殿下。在布色圖再次犯邊后,,總督李汶,、總兵官麻貴親率一萬五千大軍出擊。游擊將軍閻逢時等從紅山出發(fā),,為中路,;參將王天陘等從高家堡、神木山出發(fā),,為左軍,;參將孫朝梁等從定邊、安邊平山出發(fā),,為右軍,;李汶、麻貴繞過布色圖北出邊關上百里埋伏了下來,,對布色圖形成了合圍,。這一仗下來,布色圖幾乎全滅,,我大明繳獲了馬匹,、駱駝、牛羊近五千余只,,俘虜近千人,。”
“嗯,!”朱常洛笑著點了點頭:“早就該給他們一些教訓了,免得那些游牧部落還以為我大明是塊肥肉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呵呵,,殿下說得對!若是平時這些韃子也不敢這樣做,,只是最近幾年,,我大明接連用兵,又是忙著鎮(zhèn)壓寧夏的哱拜之亂,,又是派大軍去朝鮮打倭國,,還有西南的那些土司也是降了叛、叛了降的不安生,,再加上這幾年災害頻繁,,所以那些韃子才敢來冒犯虎威?!编u義接口說道,。
朱常洛想了想,確實也有道理,,不說大明這幾年接連用兵,,單說這氣候也是反常的很,比他記憶中的后世要冷的多了,。自然災害也是接二連三的不斷,,不是大旱就是澇災,讓人不得安生,。他知道,,這是萬年難遇的小冰河帶來的。
為了幾處的用兵和賑災,,大明像是流水般的花錢,,存銀的大量消耗,讓很多可有可無的戰(zhàn)爭是能免則免了,,比如說游牧民族的犯邊,!只要不是大規(guī)模的劫掠,大明往往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是大明不去教訓他們,,實在是戶部無力,已經拿不出足夠的軍費再去打仗了,!
說出來有點可笑,,巍巍大明,幅員遼闊,,人口眾多,,資源豐富,人們更是生活富足,朝廷居然會窮到拿不出足夠的錢去打仗,?
其實這完全是事實,!自從出閣讀書以來,朱常洛由于能接觸到大臣了,,所以對于大明的現(xiàn)狀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只說大明這些年的財政收入吧,說實話,,萬歷前期張居正在的時候還是蠻不錯的,,他在清丈土地、核實戶口的基礎上實行了著名的一條鞭法——把賦役中的各項名目,,力差,、銀差、雜泛等合為一種,,歸入田賦,,按田畝核算,統(tǒng)一征收,,并允許除漕糧外,,均可折成銀兩交納。
那十來年朝廷是真的存下了不少的銀子,!
朱常洛曾經專門問過內閣和其他部院的大臣,,由此知道,張居正死后,,國庫存糧可以滿足九年的需要,;太倉中的存銀六百多萬兩,太仆寺存銀四百多萬兩,,南京國庫有存銀二百五十萬兩,,各省存銀也在十五萬——八十萬兩之間!
相對于張居正死后這些年的收支和大明的生活水準,,這是一個讓人驚嘆的數(shù)字,!
自張居正死后,由于群臣的消極和反對,,一條鞭法便名存實亡了,。不過,太倉庫這些年還是每年都能有大概三百萬兩左右的收入,,只是,,相對于每年的收入,為了維護這個龐大的帝國正常的運轉,,太倉除戰(zhàn)爭外的正常支出這些年每年都要三百萬——四百萬兩之間,!這就形成了一個問題,,每年的支出超過了收入!也就是說,,作為國庫的戶部太倉庫每年都要倒貼錢,!
現(xiàn)任戶部尚書楊俊民曾經跟朱常洛抱怨過,這些年由于天災頻繁,,戶部太倉庫每年都會虧空少則幾十萬兩,多則上百萬兩,!至于戰(zhàn)爭的經費,,則根本就不是從戶部支出的,戶部也沒有了那個能力,。不論是出征西南土司還是平定寧夏的哱拜之亂,,又或者是花錢如流水般的朝鮮戰(zhàn)爭,所有的花費都是從太仆寺存銀和南京國庫存銀提取的,!
所以說現(xiàn)在北方的游牧民族的頻頻犯邊——他們猜測大明是因為在對外用兵顧不上他們,!實則是大明國庫空虛,只要不是大范圍大規(guī)模犯邊,,大明都不想輕起刀兵,,沒錢打仗啊,!
就像這次河套部布色圖再次犯邊,,為了對他進行痛擊,在戶部拿不出銀子,、太仆寺存銀專供另外幾場大戰(zhàn)的情況下,,朱翊鈞最后從皇宮的內庫出的銀子,也就是說他拿出的算是名義上屬于他的私人錢財來打的仗,!
朱常洛其實一直也在思考,,堂堂的老大帝國,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