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嚇死人不償命（下）

　　齊策躬身：“主上看不出,，是因為主上不清楚其中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執(zhí)政是欒書,，可三郤依舊霸占著最重要的職位，欒書會樂意嗎,？所以,，雙方今后必然要起紛爭。

　　那么誰在其中能夠獲利,，我以為,，今日的安排，一定會讓主上成為最大的獲利者,，因為主上就像一根線,，串起了所有的線索。

　　比如荀氏——欒書有今日的位置,，多虧當日執(zhí)政荀林父的提拔，故此荀家,、荀偃是欒氏的鐵桿盟友,，而主上是智家女婿，今后欒書自然會與主上親近,。

　　通過主上,，欒書又拉攏了范家、魏家,，而支持主上復起的韓氏也會對欒書采取支持的態(tài)度——這就是今日南街之會的奧秘,，這南街之會,，必然會奠定今后二十年的世家格局?！?p>　　趙武催促：“說明白點,，我對今天妓館發(fā)生的事一竅不通，你給我說清楚點,?！?p>　　齊策聽命，繼續(xù)解釋：“主上今日送出的三份禮物,，意義深遠,，比如韓氏擅長制弓，故此韓兵擅射——主上送出的是弓箭,；魏家甲兵稱雄晉國——主上送出的是一柄罕見寶劍,；而范家把持制陶業(yè)，主上送出的是一只絕世的陶爵……”

　　趙武打斷齊策的話：“那不是陶器,，是瓷器,？”

　　齊策詫異的反問：“瓷，這個字怎么寫,？”

　　趙武愣了一下,，心中想：“難道‘瓷’這個詞還沒有出現(xiàn)？”

　　抓起用來撥炭的銅筷子,，趙武就手在地上寫了個“瓷”字,，師修趕緊掩飾：“主上幼年待在山中，閑悶無聊便日日琢磨一些應用器物,，這都是主上在山中琢磨出來的,，我看這個詞好，今后那種玩意就叫瓷了,?！?p>　　“瓷器的瓷字從瓦，這說明它依舊是一種陶器,，但不同于陶器”,，齊策看著這個字琢磨：“這種東西是如何制作出來的？數(shù)量多嗎,？”

　　師修繼續(xù)掩飾：“主上在山中發(fā)現(xiàn)一種黑石,，燃燒時能比干柴發(fā)出更高的溫度，用這種石炭燒出的陶,，質(zhì)量非常好,，叩之有金石之音，可制作瓷的手藝我們還在摸索，偶爾成功燒出來的幾個瓷,，但都不如那只瓷杯優(yōu)美,，我們將瓷杯送給范家，也是想著與范家合伙研究,?！?p>　　齊策沉吟：“也就是說，那種瓷杯當世無二,？”

　　師修點頭,，齊策想了想，馬上又建議：“主上,，如果真還有同樣的瓷杯,，我建議你送給范家，這種瓷杯雖然舉世無雙,，但既然送給他們一只,，何不湊成一套？若主上舍不得,，事后范家得知趙氏另有私藏,，弄不好會因怨成恨?！?p>　　趙武有點舍不得,，因為這兩只瓷杯確實是舉世無雙，也是他跟原來世界的聯(lián)系之一,。

　　另一邊,，師修聽了這話，變了臉色：“妙啊,，我怎么沒想到這個漏洞呢,？”

　　齊策見趙武遲遲不表態(tài)，馬上又勸解：“主上,，趙氏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樹敵,，而是廣結(jié)良友，瓷杯雖然珍貴,，但對整個家族來說,，卻又算不上什么，策請主上舍棄財物,，保存家族,。”

　　趙武一咬牙：“舍得舍得,，沒有‘舍’，哪有‘得’——行,，等范氏派來陶工,，我會把另一只瓷杯讓他們的陶匠轉(zhuǎn)交范氏,。”

　　齊策馬上離席而起,，鄭重拜謝：“策得英主矣,！”

　　趙武毫不在意的揮揮手：“我就不明白，這三件禮物為何能拉攏三個家族,？”

　　齊策不答反問：“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策倒想問問，主上送給韓氏的那張弓到底有什么奧秘,？使得韓氏立刻變了臉色,。”

　　趙武想了想,，隨口答：“很平常啊,，也就是一張桑木弓，弓臂上雕了一點花……對了,，盒子里應該還有幾支箭,，是鐵箭頭?！?p>　　齊策扭臉問師修：“師修,，還是你來說?！?p>　　師修伸出兩根指頭,，又比了比，做出另一個數(shù)字,，他表情故意裝出淡淡然,，但還是掩飾不住驕傲：“六個人，用一天功夫做出了兩張弓,，剩下的都是雕花功夫,；匣子里還有十二支箭，最好的箭,，不是蒲草做的,，是桑木箭?！?p>　　齊策抽了口冷氣：“兩支弓,，六個人一天做了兩張弓，還有十二支箭,，果真,？”

　　趙武難以理解：“這有什么？如果工匠們熟練點，他們會做的更多,，更好,！”

　　齊策馬上又問：“弓弦是什么做的？”

　　師修答：“羊毛,，是羊毛搓成的繩子,。”

　　齊策點頭：“我明白了,，難怪韓起要變了臉色,。”

　　趙武不耐煩：“怎么啦,，不就是一張弓,，十二根箭嗎？”

　　齊策轉(zhuǎn)身解釋：“主上不知道,，我們且不說這制弓的速度,，就說這弓弦——向來弓弦都是用牛筋做的，用牛筋堅韌,，但使用前要烘烤,，等烤軟了之后，再給弓綁上弓弦……

　　韓氏是擅射,，韓族的家丁多是弓兵,，這弓兵在沒掛上弦的時候是非常脆弱的，一旦遭到突擊毫無反抗之力,，而掛上弦是個非常復雜的過程,，至少要三兩個人舞弄大半天。主上送給韓氏一張隨時掛弦的弓,，如此一來,，韓兵隨時可以保持待射擊狀態(tài)，此舉可以讓韓兵的戰(zhàn)斗力提高數(shù)倍,。

　　另外還有箭,，主上知道嗎，向來箭桿都是用蒲柳做成的,，天下蒲柳以董澤（在今山西省聞喜縣）的蒲草做箭最為精良,，但蒲草桿直且勻的很少見。

　　舉個例子來說,，晉楚邲之戰(zhàn),，以楚國之大，舉國才找出三支最好的箭,，楚王平時將這三支箭放在太廟里,，臨到開戰(zhàn)時,，才將這箭交給神射手養(yǎng)由基，還特別叮囑養(yǎng)由基不可亂射,。那場大戰(zhàn)晉國戰(zhàn)敗了,，養(yǎng)由基只射了兩箭，剩下那支箭換給了楚王,，楚王將之重新祭放太廟——”

　　齊策說完，又輕聲補充：“養(yǎng)由基兩箭射殺了晉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兩位勇士,，直接俘虜了你岳父智罌,，隨后他在楚國做了九年俘虜?！?p>　　緊接著齊策有點失態(tài)的大喊：“千乘之國楚國,，以傾國之力才找到三支好箭，你箭匣中居然一次性裝了十二支好箭,，如果楚王聽了這個消息,，一定會氣的去跳河?！?p>　　趙武完全沒有想到,，在他眼中十分普通的東西，居然有這樣重要的意義,，嗯,，貌似那些箭不是用樹的枝節(jié)做的，所以箭身筆直而均勻——它們不過是像做鉛筆桿一樣,，用鋸子將整根樹木鋸成一段一段的,，而后再用砂輪拋光打磨。

　　但鋸子……砂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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