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辯論會的地方是才玨院那個意境悠遠的竹林,,不過這一次沒有裊裊熏香,,兩個班的學生渭涇分明地跪坐在地,。參與辯論的三個學生坐在第一排,每個人前方有一個小案幾,,上面放了筆墨紙硯。
辯論會正式開始前,,竹林縈繞著清雅的琴聲,。顧蘭言仿佛從不曾離開過這里,,興之所至,音之所抒,。
兩個班的學生都陸陸續(xù)續(xù)到來,。
原月想坐在第二排,但是鐘文艷把她拉到角落坐下,?!澳銊e再惹事了?!辩娢钠G道,。
她撇撇嘴,她還不屑去被噴口水呢,!
邱家同和幾個師兄一同來了,,他偷偷對原月笑了笑,然后跟著師兄坐好,。等大家都來得差不多了,,辯論會的主角們才姍姍來遲。晨松班的三個代表分別是鄭占,、方新澤和一個不知名的師兄,,歐陽遠懶洋洋地跪坐在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間的蒲團上。
“那是什么位置,?”原月指著歐陽遠問,。鐘文艷看了眼道:“是候補……”原月眼睛一亮,趕緊掙脫鐘文艷,,跑到與歐陽遠相對的位置做好,。
“……”鐘文艷頓首,她就知道原師妹是不會安生的,。
歐陽遠詫異地看了眼原月,,趁沒人注意,用口型對她說:“你干什么,?”
她回以口型:“你猜,?”表情既得意又挑釁。
這時一道高大的人影擋在兩人之間,,她抬頭一看,,原來是岑清秋來了,他的衣服上又多了一圈金絲,,很是晃眼,。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坐下,。
“岑師兄好,。”她禮貌地點頭,。
“原師妹氣色不錯,。”他亦笑著點頭,。
“哼,!”
程法一敞衣擺坐到岑清秋旁邊,冷笑道:“她的氣色當然好,,因為把我們整慘了,。”
原月眼觀鼻鼻觀心,,權當做聽不到,,省得現(xiàn)在吵起來讓他待會兒沒力氣和晨松班的人“吵”,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兩班學生是東西方向而坐,,北面跪坐了一排評判,分別是兩個班的教習先生,、祁陽,,以及有空閑的各科先生。
晨松班的教習先生叫做鄭源,,是鄭占的父親,,兩人不愧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父子,笑盈盈的時候仿佛被佛祖的光輝籠罩,,看得人慎得慌,。黃淵則神色淡然,但是眼角時不時瞄向自己班還空余的那個位置,,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黃、先生,!”一個學生匆匆忙忙地趕來道:“不好了!孫師兄突然昏倒,,來不了了,!”
“什么!”黃淵淡定不了了,,站起來指著那人喝道:“你給我把事情說清楚,!”
那人縮了縮脖子,鼓起勇氣把事先背好的臺詞大聲說出來:“孫師兄為了贏得辯論會,,這兩日廢寢忘食地看書,,不料出門前終于堅持不住,,暈了過去?!?p> 一席話讓眾人紛紛側目,,既而竊竊私語起來?!笆遣桓襾戆?。”“聽說他們班輸?shù)娜丝己说昧惴??!薄半y怪嚇得不來了?!薄皣u,,沒聽人家說是太過用功暈過去的嗎?”“那剩下的兩人可慘了,,本來贏的機會就不大,。”……
黃淵聽得臉色發(fā)青,,狠狠瞪了一眼報信的人,,那人灰溜溜地溜到最后一排坐下,恰好在鐘文艷旁邊,。鐘文艷好心問了句:“孫師兄他還好吧,?”那人沒好氣道:“沒有你家養(yǎng)的那個麻煩就什么都好!”
這下鐘文艷也回過味來,,沉默低頭,。
琴聲悠悠遠去,辯論會要開始了,。孫威奇昏倒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每個人耳里,。鄭源笑瞇瞇地對黃淵說:“還是你教的學生用功,鄭某自嘆弗如,?!焙x褒貶未知,但對黃淵來說無疑是赤裸裸的打臉,。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到暮柏班一眾學生面前,目光陰沉地劃過眾人,,道:“孫威奇來不了了,,現(xiàn)在誰來代替他?”言外之意直接忽略原月這個候補,。
原月見大家都蠢蠢欲動,,心一橫,,上前一步直接坐上參賽者的空位,朗聲道:“候補原月代上,?!彼查g掐滅了騷動。
黃淵一口氣噎得不上不下,,最終一甩寬袖,,憤憤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黃先生真是用人不拘,?!编嵲丛俅涡Φ馈?p> 鐘文艷忽然感到有人輕拍她,,一轉身對上程娟的笑臉,。程娟此刻穿著女學生專有的白色襦裙,長發(fā)披肩,,令鐘文艷一時恍惚,,仿佛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不曾波折的過去,?!熬陜海阍趺磥砹??”
“我來看看小弟,。”程娟在她另一邊跪坐下來,,她連忙把自己的蒲團推過去一半,。“咦,?”程娟看著前方疑惑道:“那是原師妹,?黃先生竟會讓她參加?”
鐘文艷尷尬地笑笑,,事情復雜到她無力解釋,。
程娟沒有品味出她笑容的深層含義,只是感嘆道:“當年我用盡辦法也沒能讓黃先生松口,,還是原師妹厲害,。”她說著突然向前方揮了揮手,,原來是程法往她的方向看來了。
“誒,?那不是程師姐嗎,?”原月也注意到程娟,,不過鑒于兩者半生不熟的狀況,她只微微點頭,。
“程娟和程法是姐弟,。”岑清秋輕飄飄道,。
原月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隨便應道:“真想不到??杉热凰憬阍谶@里讀書,,感情也不錯,為什么就看我和鐘師姐不順眼,?明明一樣不安于室……”
“啪,!”程法一掌拍在她桌上,冷冷道:“別再讓我聽到你說我姐的壞話,?!?p> “不說就不說,等會兒我就告訴程師姐說她弟弟欺負我,?!?p> “你敢!”
“不敢,?!?p> “……”
岑清秋被他倆逗笑了,剛想說話,。突然銅鑼聲起,,大家忙恭敬垂首。祁陽拿了張紙,,站起來道:“本次辯論的主題是《論大同社會的可實現(xiàn)性》紅簽為可,,藍簽為不可。本次由暮柏班抽簽,?!?p> 他拿著兩只簽來到原月三人面前,原月剛想伸手,,程法就先她一步抽出簽,。
“紅、紅……”所有暮柏班學生祈禱,。
“藍,、藍……”所有晨松班學生詛咒。
結果由于孫威奇的缺席,詛咒的力量壓過了祈禱的力量,,程法抽出的是藍簽,,暮柏一方頓時臉色一白。
原月不明所以,,就向唯一對她和顏悅色的師兄岑清秋發(fā)問,,岑清秋無奈地回答道:“現(xiàn)有的經(jīng)典幾乎都在推崇大同,我們這方在論據(jù)這方面就輸了對方,?!?p> 真就如岑清秋所言,辯論一開始正方就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己方被“打”得毫無反手之力,。
“……天下為公,謂天子位也,,為公謂揖讓而授圣德,,不私傳子孫,即廢朱,、均而用舜,、禹也……”
“……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yǎng)……”
……
對方引經(jīng)據(jù)典,,圣人言論什么的不要錢的往外扔,。自己這邊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才艱難地回應兩句,。而原月則處于目瞪口呆中,,完全插不上話。為什么辯論會不是抒發(fā)自己的觀點,,而是比賽經(jīng)典積累數(shù)量呢,?這不科學!
眼看己方節(jié)節(jié)敗退,,岑清秋已經(jīng)開始彈金絲上不存在的灰了,,她忍不住插嘴道:“既然大同這么好?為什么國家現(xiàn)在不推行大同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