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話說的很客氣,,但很明顯不容拒絕——大半夜頂著雷冒著雨拖著個血淋淋半死不活的人來冒犯,只要不是個傻子換誰都不會也不敢拒絕,。
所以陳靖遠毫不猶豫的趕緊說道:“白管家,,去,,到賬房取現(xiàn)銀,三百兩,,快去,。”心想要是能還錢就打發(fā)走這尊煞神的話,,那絕對是越快越好,。
“好好?!卑壮绺Zs緊點頭往門口走去,,至周安身旁時,更是側(cè)著身盡量距離周安遠一些,。
“等等,。”周安溫和的喚住白崇福,,微笑道:“陳掌柜再想想,,好像不是三百兩吧?”
陳靖遠怔住,,完了……這是要訛上我了,!目前情況下,銀子絕對不是問題,,只要不逼得這個武道修為極高的亡命徒暴起殺人就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但問題是——不是三百兩,,那應(yīng)該是多少,?
您倒是給個具體的數(shù)目啊,!
陳靖遠都快哭出來了,,眼巴巴的看著周安,等待著周安開價,。
但周安沒有說話,,微笑看著陳靖遠。
“咳咳……”陳靖遠被周安看的渾身發(fā)毛,,猶猶豫豫的說道:“對,,對,應(yīng)該是,,是四百兩,,哦不,四百五十兩……這位兄弟,,是這些嗎,?”
“看來陳掌柜果然是貴人多忘事,,這應(yīng)該問胡經(jīng)紀(jì),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們之間有多少債務(wù),?”周安微笑著,,頭也不回的問道:“胡經(jīng)紀(jì),是四百五十兩嗎,?”
胡萬發(fā)稀里糊涂的隨口應(yīng)道:“啊,,是?!?p> “哦,,那就對了?!?p> 這個笨蛋怎么就不知道多要五十或者一百兩?周安心頭腹誹著,,但他自己卻不會開口去要——說破大天去,,我沒有訛?zāi)悖@是你們之間的債務(wù)糾紛,,與我無關(guān),,我只是負責(zé)來調(diào)解的。
很多時候,,婊子是必須要立個像模像樣的牌坊,。
就像是許多站在大街上賣的,和溫文爾雅貌似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并對外宣傳只賣藝不賣身的主兒相比,,價格絕對是差距很大,,天上地下。
最重要的是,,安全系數(shù)能盡量的多一些,,哪怕僅僅是一丁點兒的增幅。
……
……
五十兩的大銀錠在方盤中整整齊齊的碼放了九塊,,白崇福還細心的在木盤中放了條布袋用以方便周安盛放銀錠拿走,。他顫巍巍的將銀錠遞到了周安的面前,恭敬道:“四百五十兩整,,請周公子驗收,。”
周安笑了笑,,抬手向后招了招:“胡經(jīng)紀(jì),,收錢吧?!?p> “啊,?!焙f發(fā)應(yīng)了一聲,繼而上前拿起一錠拎在手里掂量了兩下,,才放下心來,,一雙三角眼中放著熾熱的光芒,將九塊銀錠利落的裝進布袋中緊緊拎在手中,,道:“秋平兄弟,,夠數(shù)?!?p> 周安點點頭,,起身微笑著向陳靖遠拱手道:“多謝陳掌柜給在下這份薄面,有叨擾之處還望多多包涵,,告辭……”
“公子留步,!”陳靖遠忙喚道。
“不知陳掌柜還有何事,?”周安停下腳步,,一臉友善表情的帶笑看著陳靖遠。
陳靖遠有些覺得后脖頸發(fā)寒,,壯著膽子說道:“這錢已還了,,那憑據(jù)……憑據(jù)還沒給我……”
“哦,是了,?!敝馨睬妇蔚囊恍Γゎ^道:“胡經(jīng)紀(jì),,把欠條拿出來,。”
胡萬發(fā)立刻從懷中掏出已經(jīng)被浸濕了的那張字據(jù),,陰沉著臉上前兩步擱在桌子上,,但攥著錢袋的手卻是背在后面,好像生怕陳靖遠突然出手搶走了他的銀兩似的,。
陳靖遠看著那張字據(jù),,心中苦澀難耐,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
周安走上前笑道:“借陳掌柜筆墨一用……胡經(jīng)紀(jì),,在憑據(jù)上簽字寫明欠款已收回,讓陳掌柜蓋上印章?!?p> 屋內(nèi)人全都詫異的看向周安,,何必多此一舉?
“這憑據(jù)還是要拿走的……”周安笑著給出了一個很莫名其妙的理由,。
陳靖遠和白崇福二人心中一凜,,看向周安的眼神越發(fā)的敬畏,這少年人竟然如此謹慎小翼,,心思縝密考慮周詳,,哪兒又像是一般的亡命徒那般愚盲粗魯,全仗著暴力去解決事端,,留下一堆罪證將來難免成為官府鍘刀下的斷頭鬼,。
而胡萬發(fā)心中更是欽佩無比,卻依然小翼的將手中錢袋遞給周安,,而后拿起桌上毛筆在憑據(jù)上唰唰唰的寫下幾個字簽了名,,然后得意冷笑著看向陳靖遠,示意對方蓋上印章,。
事到如今,,陳靖遠已是無可奈何,只得拿出印章蓋在了胡萬發(fā)的簽名下方,。
“有勞了,告辭,!”
周安拎著錢袋微笑拱手,,扭頭往外走去,胡萬發(fā)揣起憑據(jù)如隨從般緊跟上周安離開,。
聽著腳步聲遠去,,陳靖遠渾身散了架般癱在了太師椅上,微微闔上雙目,,重重的嘆了口氣,。
“老爺,唐彪……該如何處理,?”白崇福指著地上趴著的那位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還有長子、成大頭不知現(xiàn)在身在何處……”
陳靖遠被這提醒駭?shù)恼玖似饋?,連連搖頭嘆氣,,略有些慌亂的在屋內(nèi)來回踱著快步,雙手攥著不住的叨叨著:“這,,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狼牙幫的兩個頭目都出了事的話,這個責(zé)任自然由他陳靖遠負責(zé),。而且陳靖遠心里最清楚不過這種江湖中低級的幫派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些喂不飽的瘋狗,,填不滿的深坑……
……
周安和胡萬發(fā)再次回到了平安客棧——天色尚晚,,城門未開,,他們出不得縣城,加之暴雨傾盆,,也沒別的地方可去,。
他們一回來,可嚇壞了店掌柜和小二,。
這二人真是膽大包天,,就算是不怕官府來拿人,也得避諱著狼牙幫的人來報復(fù)啊……是了是了,,有這等武道修為的強者,,自然是不會畏懼狼牙幫那些地痞混混們,兩個武力最強的頭目都被打殘了,,還有誰敢出面,?
急急忙忙為二人重新拾掇了一間客房,點上了兩盞油燈,,端上了幾個精致的涼菜,,又送上一壺酒。掌柜的親自伺候著聲明這都是免費的,,為二位貴客壓壓驚,,小店不易,還望二位爺莫要嫌棄……
周安表現(xiàn)的卻是平易近人的溫和,,讓胡萬發(fā)拿了些碎銀遞給店小二,,讓其幫忙無論如何購回幾件衣物來,這渾身衣物都被雨水澆濕,,實在是穿著不適,。
大半夜的外面又下著大雨,上哪兒給你們買衣服去,?
店小二為難卻不敢拒絕,,只得看向掌柜。
掌柜一咬牙,,接過銀子親自出門兒去了——這時候小二去那些賣衣物的裁縫店里自然是敲不開門,,還是自己這個掌柜多少有些身份,想來那些熟悉的店鋪老板總不至于薄了自己的面子,。
果然,,掌柜的冒雨在外面跑了一遭,還真就給買回來兩身嶄新的衣衫鞋子。
雖然穿著多少有些不合身,,但周安和胡萬發(fā)都不是那種特講究的人物,,而且這時候人家能給買來就不錯了。所以周安客氣的自作主張將剩下的碎銀給了掌柜的:“有勞掌柜了,,莫要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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