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該用膳了,,可要停車?”墨書問,?!安槐?,鸞車本就走得慢,這樣停下去要給云胥王過明年的壽辰了,?!逼萑痉畔率种械臅恚胺愿狸犖樽呖煨?,待離瑞京遠(yuǎn)一些再減速,。”
“我不吃了,,撐得很,。”霍君離倚在靠枕上瞪了一眼段漠云,,無法理解他居然能在兩頓飯之間吃這么多東西,,而且該吃的飯一頓不落,對面的段漠云卻是滿眼期待的在等著午膳,。
用過午膳戚染閉著眼睛臥在軟枕上,,氣息漸漸平緩均勻。蘇明顏看著她的睡顏,,他很少能看到這樣的公主,,她總是很疲憊,雖然她從不說出來,,但診脈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公主的身體因為幼時習(xí)武過度導(dǎo)致虧空太過,后來又大傷小傷不斷,,幾次差點沒了命,,身體不斷損耗,進補遠(yuǎn)遠(yuǎn)補不上這些虧空,,如果放任這樣下去,,恐怕五年之內(nèi)就會油盡燈枯。
這些事他從未跟別人說過,甚至沒有同公主說過,,他知道沒有用,,她有必須堅持的理由,大公子在的時候,,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照顧她的日常起居,,仍是收效甚微,如今卻也再沒有人能勸的動她了,。
蘇明顏想著,,輕輕地嘆了口氣,旁邊的霍君離睜開眼睛輕聲道:“很久沒有這般閑適了,,若是……罷了,,如此我便已知足了?!?p> 他想著若是能日日如此就好了,,可那實在是種奢望。蘇明顏沒有說話,,他懂霍君離的意思,,誰又何嘗不想呢,馬車外是車轍壓過地面的聲音,,襯得車?yán)锔裢獍察o,,祥和的像個夢。
“我一直不明白,,你并沒有一定要留下的理由,。”霍君離倒了杯酒遞給他,,蘇明顏接過酒杯淡淡的笑了:“你也沒有,。”
“我當(dāng)然有,?!被艟x不假思索,“我是亡國之君,,又預(yù)謀刺殺風(fēng)靖寒,,不呆在這可就沒有活路了?!薄笆敲?。”蘇明顏這兩個字說的意味深長,,霍君離有些底氣不足:“是,,是啊……”其實他知道,,天下之大,以他的身手才智,,絕不會沒有容身之處,,只是,他就是想賴著這個女人,,“你又不是像我一樣走投無路?!?p> “并沒有什么不同,。我走,就會沒命,?!薄暗⒉粫娴臍⒛恪,!敝辽龠@次沒有,。“我所說的沒什么不同,,并不是你方才自欺欺人的那個理由,。”
“至少,,至少我當(dāng)初進府的時候是走投無路,。”霍君離被他說的有些心虛,,“你好好說話,,別跟君書鈺似的?!?p> “她說,,‘我非無情之人’?!碧K明顏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我就是為了這句話?!彼匀挥浀?,在應(yīng)元谷第一次見她,若非如此,,他也許一輩子也不會離開應(yīng)元谷,。
那年正是梨花盛放的時候,師父已外出云游,,他剛剛診完兩個病人,,侍女說奉安公主求見,,他一聽便微微皺眉,奉安公主是個什么樣的人,,身在深谷他也有所耳聞,。這位長公主并不是好惹的,這回她找上門來,,恐怕……“請進來,。”蘇明顏道,,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被他拒之門外的窮兇極惡不少,但奉安公主并不能與他們相提并論,,惡中之惡是蘇明顏對她的最初認(rèn)知,。
然而當(dāng)那一襲白裙自漫天梨花中走來,他竟呆坐在輪椅上,,久未說一句話,,還是她先開口說:“久聞醫(yī)仙弟子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醫(yī)術(shù)已是登峰造極,,無病不可醫(yī),,無毒不可解?!?p> 蘇明顏淡淡一笑:“長公主言過了,,在下只是個大夫。不知長公主到此有何貴干,?”“既然蘇公子開門見山,,那本宮也就不繞彎子了。本宮所謀之路,,需有一個醫(yī)藥高手相助,,故而想請公子出山,不知意下如何,?”
蘇明顏沉默了,,他沒想到風(fēng)戚染此番到來,是為了讓自己為其效力,。如果答應(yīng),,他就要做殺人者的幫兇,若是不答應(yīng),,恐怕自己會有麻煩,。
見他不答,風(fēng)戚染一笑喚道:“青洛,?!碧K明顏這才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青衣男子,。美,這是他想到的第一個詞,,這大多是用來形容女子的,,可用在這個叫青洛的男子身上,卻讓人覺得并無不妥,,甚至是頗為恰當(dāng),。蘇明顏意識到,這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奉安公主甚為寵愛的男寵,。
青洛上前將一個錦盒遞給她,風(fēng)戚染接過打開,,盒子里放著的不是金銀珠寶,不是珍貴藥材,,而是半卷殘卷,。
蘇明顏心頭一動,拿過這半截竹簡小心翼翼地打開,,果然是《九毒論》的下半卷,,谷中所藏為《九毒論》的上半卷,師父為這殘卷尋覓半生,,竟會在她手中,。
“這冊殘卷只是見面禮,蘇公子不必有所顧忌,,本宮所提的要求并非小事,,公子可再考慮些時日?!憋L(fēng)戚染見他面露猶豫之色,,便知尚有余地,轉(zhuǎn)身執(zhí)起青洛的手,,“改日再來拜訪,,告辭?!?p> 那之后過了很久,,風(fēng)戚染都沒有再找過他,直到某個黃昏,,蘇明顏坐在梨樹下,,梨花早已謝了,他望著枝頭,,突然想起那個白衣烏發(fā)的身影,,心中生出些莫名的期待來,。
正出神,侍女走到他跟前說奉安公主求見,?!罢堖M來?!彼Z氣竟有些急促,,然而風(fēng)戚染并非是特地為他而來。她帶著兩個男子,,一個血染滿衣,,一個身中劇毒,而她自己,,也已經(jīng)是氣盡力竭,。
風(fēng)戚染請他醫(yī)治這兩個男子,蘇明顏當(dāng)即便答應(yīng)了,,他診了診二人的脈,,“青洛公子失血過多,但未傷及要害,,包扎之后好好休養(yǎng)即可,。這位公子所中的毒……在下可暫時用藥壓制,想要解毒,,還差一位藥材,。”
“差什么,?”風(fēng)戚染急道,。“摘星草,,這藥材并不珍貴,,卻不易得,長在大山之巔,,只可在夜晚采摘,,摘下后藥效只有一個時辰,過了時間便同一顆普通的青草無異,?!?p> “此處三面環(huán)山,今晚本宮便去尋,,勞煩公子醫(yī)治,。”蘇明顏看她的神情,,這個中毒的男子應(yīng)當(dāng)對她十分重要,,后來他才知道,,這個男子便是云胥七王君書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