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戚染從房中躍出,,白影一路踏著屋脊,,躍進一家客棧的客房,。
“誰,!”月牙刺寒光一閃,,戚染足尖一轉(zhuǎn)避過,,邪月看清了來人,,收起月牙刺,,道:“是你,。”
他習慣性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睛不知該往哪看,,從前他堅信風戚染是殺他姐姐的兇手,欲殺之而后快,,可現(xiàn)在事實并非如此,,他反而不知該如何面對她了。是以他來皎城已多日,,卻只是悄悄地看過她幾次,。
“我聽說你受了傷,帶了些藥給你,,還有,,你的玉墜?!逼萑緦⑺幒陀駢嫹旁谧郎?,便要離開。見她要走,,邪月忙出聲道:“你不問我是不是查清了真相,?”
“你不再想殺我,我便知道了,?!逼萑就饷娴囊惠喢髟拢铝吝@東西,,的確是會讓人傷懷,,“說到底,仍是我的錯,?!?p> “不是你的錯!”邪月急忙否認,,風戚染轉(zhuǎn)過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邪月卻愣住了。
窗外清亮的月光落在她的側(cè)臉上,,將她的眉眼勾畫出特別的意境,,仿佛此刻她坐在樹下飲一壺清酒,,又似乎是在月下執(zhí)劍而舞。
月光給她的衣裙也鍍上一層清冷的銀色,,像仙人透著氤氳霧氣的紗裙,,也似是策馬沙場的冷光戰(zhàn)衣。她似九天上翩翩起舞的白鳳,,也是天地間聞風喪膽的戰(zhàn)神,。
邪月就這么望著她,他似乎明白,,姐姐是為什么而死,。
“不怪你的,”他喃喃道,,“是……”是誰的錯呢,,是他的父皇?是風靖寒,?還是天命,?他不知道了……
“不必想太多,既查清了真相,,你便不必為仇恨所累,,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逼萑菊f完便離開了,,走前留下一句話:“若有事,隨時來找我,?!?p> 看著桌上她留下的藥,既有治內(nèi)傷的,,也有醫(yī)外傷的,,旁邊那枚玉墜,在月光下散發(fā)著柔和的光,,他好像知道要去哪了,。
第二天一早,風戚染剛剛起身,,天琴便進來道:“公主,,邪月公子來了,說讓婢子給他找個房間住下,,您看……”“嗯,?”這孩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人呢,?”“就在院子里。”
戚染穿好衣服洗漱停當,,一出門就看到一場好戲,,西冷痕在院子里舞刀,邪月坐在樹上一邊拿著石子樹杈丟他,,一邊道:“沒想到你的功夫還很好嘛,,我這樣做,是為了幫助你練習,,過不了多久你的武功肯定更近一步,,到時可別忘了感謝我?!?p> 霍君離正端著一杯茶出來看熱鬧,,茶還沒喝到嘴里,就被一枚西冷痕揮刀擋開的石子,,弄得杯碎茶灑,,沒好氣道:“我這是今年剛進貢上來的青瓷杯,特意帶出來的,,就讓你們倆弄得粉身碎骨,。”
“你這杯子,,很貴么,?”邪月從樹上飛身下來,撿起一塊碎片研究著,。
漠云聽到動靜出來,,看到地上碎了的杯子道:“這不是來皎城的路上剛買的?這么快就碎了啊……”
霍君離轉(zhuǎn)過頭對著漠云怒目而視,,漠云卻一頭霧水的皺著眉撓了撓頭,。
“你這個人竟然誆我!”邪月剛要與霍君離算賬,,風戚染清了清嗓子,,問道:“沒銀子住店了?”
“染姐姐,?!毙霸逻~著歡快的腳步跑過來,風戚染卻被他這聲“染姐姐”叫的身形晃了三晃,。
“你說讓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想好了?!彼艿斤L戚染身邊,,抱著風戚染的胳膊低下頭靠在她肩上,,道:“我想完成姐姐的心愿,一直在你身旁陪著你,?!笔墙憬愕男脑福?,也是我的心愿,。
邪月這一番行云流水的動作和說辭,看得西冷痕舉著刀忘了下一個動作,,霍君離和段漠云呆立當場,,剛出門的賀蘭夜之和蘇明顏一臉不可思議。
風戚染拍了拍他的手:“我曾應(yīng)過若,,如有不測,,會照顧好你。先前以為你已不在人世,,既然現(xiàn)在找到了,,自會好生看顧。你既還沒有想去的地方,,便暫時留下,,想好了再走不遲?!彼龑⒆约旱母觳渤槌鰜?,吩咐道:“跟鳳澤啟說一下,給他安排個房間,?!闭f罷便回房去了。
邪月跟在天琴身后朝院子里的眾人做了個鬼臉,,云畫在一旁偷笑,,看來這府上最后空著的倚光閣也要有主人了。
早晨這場好戲落幕,,用過早膳,,鳳澤啟來到戚染房中,“不知閣主是否參透了什么新的玄機,?”戚染故意調(diào)侃道,。
鳳澤啟眉頭緊鎖嘆了口氣:“說來慚愧,老夫這些天找遍了閣中的藏書,,沒有一點進展,。如此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還是依長公主所言,,先按羊皮卷上記載的,,去探上一探,。”“好,?!逼萑敬饝?yīng)的痛快,,她倒要看看,,這老頭和畫聽梧想出了什么好法子對付她。
北奕皇宮中,,阮君寒將胥漓叫到寢宮,,“本宮已經(jīng)按你的說辭說服了陛下,他亦同意你的計謀,。風顏珹和岳天祿現(xiàn)在都在大牢里,,沒剩幾口氣了,等你出發(fā)時帶走便是,?!?p> 胥漓道:“好,不過此事還要秘密進行,,以免被堯華的眼線發(fā)現(xiàn),。”
“不是本宮自傲,,她風戚染的手還伸不到這北奕皇宮,,”殷連伯這樣的人,莫說是堯華的眼線,,就是北奕其他的王爺皇子,,都別想在這皇宮里安插人手,“不過,,本宮收到消息,,邪月去了皎城,風戚染此時也在皎城……”
“娘娘不必擔心,,邪月的功夫算不得高,,娘娘也未曾告訴他許多秘密,即使他跟奉安公主在一起,,也對我們沒有什么阻礙,。”胥漓道,,也不知那日他說的計劃邪月有沒有聽到,,若他真的跟公主在一起,希望他能及時告訴公主,。
“這是風戚染的信物,?!比罹贸瞿敲稒E圓的玉墜,胥漓伸手要接,,阮君寒又將東西收了回來,,笑道:“胥公子,雖說用人不疑,,但本宮,,還是信不過你?!?p> 邪月回來的時候明明沒事,,卻突然要偷這枚信物,她不得不起疑,,況且這個胥漓,,再怎么說也不是個知根知底的人。
“你將這粒藥吃下去,,我便把這東西給你,。”阮君寒從桌上拿起一只木盒,,里面放著一顆藥丸,,“事成之后,給你解毒,,那時,,你便是堯華新君了?!?p> “娘娘此舉,,過于欺人了吧,我若是不吃呢,?!瘪憷煲滦湎碌氖志o握著,若是真的吃了這藥,,他便要受制于阮君寒,,不但幫不到公主,還可能要與她為敵,。
“你沒得選,。”阮君寒斜倚在榻上,,拿起盛著酒的琉璃杯,,“沒有你,我大不了想其他的法子,不過也就是繞了些路而已,?;蚴怯媚愕姆ㄗ樱瑢€穩(wěn)妥的人去做,??墒悄悖瑳]了這信物,,沒了風顏珹和岳天祿的命,,沒了我的支持,你什么也不是,?!彼蛄艘豢诰?,撐著頭斜睨著胥漓,。
胥漓面上看不出什么,牙關(guān)卻緊緊咬著,,他才發(fā)現(xiàn)此刻自己如此無力,,如此無用。他閉了閉眼睛,,像拿定了什么主意,,拿起那顆藥吞了下去。若此生無緣再見,,至少,,再護她一次。
見他吃下藥,,阮君寒遞給他一大碗粥,,粥里還有大塊的山藥和芋頭,讓人喝的時候必須咀嚼,,這樣便不能把藥藏在口中,,“別怪我小心?!?p> 胥漓冷哼一聲接過碗喝了下去,,阮君寒把玉墜遞給他:“這藥每隔七日便會發(fā)作,發(fā)作時侵染臟腑,,疼痛難忍,。若是發(fā)作兩次沒有解藥,便會臟腑潰爛而亡,。你也不必擔心,,只要好好按計劃行事,每七日都會有解藥,,事后會給你徹底解毒,。對了,,你明日出發(fā),若是皎城那邊順利,,你到皎城時風戚染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不會妨礙我們的計劃?!?p> “娘娘最好言而有信,。”胥漓接過玉墜轉(zhuǎn)身離去,。
入夜,,風中已有些涼意,倒也正是舒服的時候,,邪月躺在樹上,,一條腿落下來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手中領(lǐng)著一壺酒,,好不自在,。
賀蘭夜之和霍君離坐在院中,拿著酒杯卻是各喝各的,,離得八丈遠,。瞧見邪月這番模樣,賀蘭夜之想起自己十幾歲時,,也是這般樣子,,喝酒也要喝得個意境,喝成個詩中句畫中景,,不禁嘆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吶,。”
霍君離聽到他這樣感嘆,,突想到他們與邪月比,,這年齡上可是輸了一大截,轉(zhuǎn)念又一想,,少年時他也曾步步為營,,也曾馳騁沙場,也曾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便道:“誰還不曾是輕狂少年郎?!碧诛嫳M杯中酒,,便轉(zhuǎn)身回房了。
月色正明,有的人喝酒卻少了幾分意境,,凌墨吟正一邊喝酒一邊寫著什么,。君書鈺進來道:“你又在寫些什么?難道又是染兒的事,?”見他進來,,凌墨吟忙放下筆去扶他:“你這傷口太深,還未全好,,受的內(nèi)傷也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不要老是亂跑?!?p> 君書鈺坐在桌邊,,這些日子凌墨吟也太過小心了些,“我早就好了,,無大礙,。”他拿起桌上墨跡尚未干透的紙,,“你怎么又在寫染兒的逸事,。還懷玉仙人,懷中有玉,,我看你是心中有鬼?!?p> 自染兒十幾歲有了戰(zhàn)名,,這人便時不常的寫些染兒的逸事,寫成話本子散播出去,,有的時候還添油加醋,,隨意杜撰,美其名曰是為染兒正名,。
“我這不也是閑得無聊,,寫寫事實,幫染兒消除一下天下人對她的誤解嘛,。再說,,”凌墨吟抱起他,極小心的放在床上,,生怕磕了碰了,,弄疼他的傷口,“我這可不就是懷中有‘鈺’,?”
君書鈺翻了個白眼,,凌墨吟不理會他嫌棄的表情,接著道:“等你的傷全好了,身子也養(yǎng)好了,,我去敲打敲打這個云胥王,,便去找畫聽梧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