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的償還
圍捕會議一連開了兩天,,一直開到了年節(jié)的晚上,,這天又開始下雪了,,姜梁提著酒在啟明街游蕩時,矗立在道路兩旁的枯樹已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白紗,,他看見南來北往的車開進(jìn)雪幕里消失,看見往日徹夜?fàn)I業(yè)的店鋪拉上卷簾門吐出一個個落寞中帶著欣喜的背影,,街燈昏黃,,城市正在慢慢死亡,在團(tuán)圓的歡馨中悄悄的闔上眼簾,。他靠在一根燈柱下仰頭望著消失在光幕之后的夜,,一陣汽車的轟鳴喚醒了他,,一個精致女人從一輛白色的轎車上走了下來,,他看見她孤身站在雪地里,蹙著眉頭好像在尋找什么,,她把兩只手在誘人的胸脯下握緊,,跺一跺腳,急得擠出了一行眼淚,,她身著一件黑色的像裙子一樣的羽絨服,,黑色的打底褲,蹬著一雙黑色的高底鞋,,左臂上還帶著紀(jì)念亡者的袖章,。
“紅色的樓!”
姜梁聽見女人焦急的念著,,他的心忽然一緊,,緊緊的盯著女人,或許是他目光里的侵略太強(qiáng),,女人也注意到了他,,她急匆匆的走了上來。
“你好,!請問你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一棟紅色的樓,?”
她說話時緊盯著姜梁的眼睛,把漂亮的臉蛋兒像展品一樣自信的擺在姜梁的面前,,她或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帶著侵略意味的欣賞,,輕輕一勾嘴角,笑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她的眼眶里還有幾粒晶瑩的光在打轉(zhuǎn),,卻依舊落落大方!
“你是找陳生嗎,?”姜梁丟掉手里的酒瓶問,。
她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意外的欣喜,“你認(rèn)識他,?”
“跟我來吧,!”姜梁說,。
突然造訪的來客讓芙瑤有點緊張,這是一個漂亮的有點過分的女人,,她的睫毛甚至比鹿城還要修長幾分,,微微翹起,遮著一雙如雕刻著星光一樣的眸子,。
“陳生呢,?”
她一進(jìn)門便向女主人發(fā)出詢問,帶著淚光,,像被拋棄了的情婦,。
“在臥室!”芙瑤一愣,,但還是朝身后指了指,。
她兩步?jīng)_了進(jìn)去,丟下姜梁和芙瑤在原地發(fā)愣,,這時鹿城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手里還提著一把菜刀,瞥頭一望,,和兩人一起愣愣的站在原地,!
女人的聲音娓娓如電臺里朗讀情詩的播音員一樣,三人聽的真切,,蕭相文由生至死的掙扎經(jīng)她那么一講多少帶了點肅穆莊嚴(yán)的韻味,,她說他經(jīng)常拿著陳生的照片凝視,有時候還會坐在陳生的房間里整整一夜,。
“你的鋪墊有點長,。”稍稍一靜之后,,陳生用他那敦厚的嗓音說,。
鳳棲長長吸了一口氣,房子里很靜,,只有幾人的呼吸如幽靈一樣飄蕩,,緊接著芙瑤他們聽見拉鏈沉悶的拉動,手掌在衣服上摩挲的聲響,,鳳棲似乎在找什么東西,,很慢,慢的讓門外的幾人都聽出了猶豫,。
“這是……伯母的日記,。”鳳棲抽噎道,,“如果你想看的話……”
陳生伸出手搶奪的動作讓她的心狠狠一揪,,死寂一般的沉默開始蔓延,,像上溢的海水一樣淹沒了所有人的心房。就在鹿城快要窒息的時候,,姜梁又點了一支煙,,叼在嘴里斜靠在陽臺上抽著,他胸有成竹,,好像在等什么事發(fā)生一樣,。
“你知道怎么回事?”鹿城忍不住問,。
姜梁點了點頭,,把煙從嘴上拿了下來,他遠(yuǎn)遠(yuǎn)的望了一眼芙瑤,,說:“我覺得……”
他的話突然被一聲凄厲的慘笑打斷,,臥室里傳來了陳生的咆哮,“我還給你,!我還給你!”他大叫著,,在桌子發(fā)出一聲巨響之后,,他放輕了語氣,“我還給你,!”
臥室的門打開了,,陳生沖了出來奪門而去,芙瑤看見鳳棲站在臥室門口,,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你們……快去找他!”她抽噎著,,無力的靠在門框上,,緩緩的跌了下去。
幾人最終在一個垃圾場里找到了陳生,,他倒在一臺用來切割垃圾的切膠機(jī)底下,,地上猩紅一片,血腥味濃稠如煮沸的蜜糖,,他的左臂與左腿早已與身體分離,,變的蒼白,和掉了色的人體模特一樣……
芙瑤和陳生分手了,!由芙瑤提出來的,,必須要強(qiáng)調(diào)的是,此刻提筆講述的我正是芙瑤,,在他養(yǎng)好之后的幾天里,,我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父親離世的噩耗欣喜,讓我的心跳的異常劇烈,,我辭了工作背上行囊返鄉(xiāng),,我的家坐落于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溝里,冬季里,,青松的蒼翠會點綴幾許云白,,我坐在書房里,時常想起那一段經(jīng)歷,,一個血性狂悖的少年,,一個生世坎坷的姑娘,我慶幸他們經(jīng)歷的我永遠(yuǎn)也不會經(jīng)歷,。只是后來,,我從電視上看到了姜梁的結(jié)局,圍捕之時,,他追著馮子察到了邊境,,等找到他時,已經(jīng)過了整整一周,,一個擁有紀(jì)實風(fēng)格的攝影師披露了他的結(jié)局——在一棵參天的古木之下,,一具尸體和一名奄奄一息的罪犯被銬在一起。
在我三十歲那一年,,我在南云的省會草堂有幸遇見了陳生一家,,他坐在輪椅上朝我笑,身邊站著鳳棲,,一個可愛小姑娘掛在他的脖子上,,聽鳳棲講,女孩的名字叫點瑤,,我笑的很開心,,笑了整整一路。
如今我已是三十五歲的老女人了,,慢慢凸起的眼袋和日漸下垂的**讓我越發(fā)煩躁,,我伏案寫作時,我的**總會磕在桌沿上,,使我不得不挺直腰背,,好在我的臀部還是一如以往那樣豐潤圓翹,若是只看背影的話,,我還是一個青春靚麗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