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此別過了,!”
王明后檢查攝像機,,看著樣片。
李洛站在他身后,,朝我搖下手,算是打招呼,,接著轉身離去,。
王明后闔上蓋子,背好攝像器材,,拉了拉背帶:“回學校,?”
“現(xiàn)在回去,等著被班主任罵吧,!”
“那怎么辦,?他要找到你家長,怎么說,?”老王瞥我一眼,,透過樹葉的陽光像針刺一般,。
王明后和我慢慢走出小巷,街道的盡頭,,眾人用詫異的眼光注視我們,,目送我們離開。
“回去了,,就不會挨罵,?”我不以為意。
“……”
“當務之急,,找家小診所,,開個病歷,買幾瓶藥,?!蔽艺f,“說不定就遮掩過去了,!我成績好,,一兩次不算什么;老王你是學校記上名的,,他們不會管你,。”
王明后噎了一下,。
“如果他問你,,為什么不去校醫(yī)院?”老王又問,。
“‘怕治死人,!’”
“……”
不要把我當作是什么品性惡劣的人。我大學時期,,流行一句話,,“沒有逃過課的大學是不完整的?!笨杉词谷绱?,我也只逃課過一次,為長經驗,,多點心得體會,。
實際上,大學靠的是自覺,,能考上大學的人,,大多也不會太缺自我約束力,那種放浪形骸的,少之又少,,單純個例,。這和影視作品大有不同了。
“好主意,!”王明后吐槽道,。
我們倆往街邊走,找到小診所,,開好病歷,。老王著急回家,搞剪輯與音效,,剛才拍攝沒有現(xiàn)場收音條件,,隔壁街道準備全換柏油路,幾位建筑工人正把風鎬使得嘟嘟直響,,打算把地面全撬開,。
正往坡下走時,忽然傳來吵鬧聲,,老王定睛一看,,叫了一聲。我也認出那胖瘦組合了,。
這兩人曾跟著龐德砸了楊西與李洛住處的房門,。那住處是程晴的舊居。
“靠,!”老王說,。
他拉拽我往街道右邊靠,湊著拐角看這兩混蛋追人,。他們抓的,,是一個身手凌厲,戴鴨舌帽的年輕人,。
胖瘦二人組手抄家伙,拔足飛奔,,不像是會心平氣和與對方討論的樣子,。
“他們不是記者嗎?”老王問,。
“龐德是,,這兩人應該不是?!?p> “你怎么知道,?”
“要都是記者,為什么上次砸房門?演給誰看,?”
“……”
王明后沉默一會兒,,覺得我說的有理。他當下有些局促不安:“那我們怎么辦,?看他們揍無辜群眾,?”
說話間,那少年已穿過一條近道,,朝臨江區(qū)方向去了,。
“要不要跟上?”老王問,。
“我不認識那小子,。”我說,。
被牽扯到楊西和李洛的事件中,,已情非得已,畢竟他們住在程晴的舊屋子中,,牽連上了,,坐視不管,有點不大好,。
可我們與這年輕人并無交際,。
路人尚且不顧,要我們兩個看上去年齡不大的人插手,,怎么都像自討苦吃,。
我招手叫老王回去,王明后卻頗為躊躇,,他開口道:“我怎么瞅這小子眼熟?。俊?p> “你親戚,?”
“不是,,讓我想想!”老王果然想了又想,,“喲,!是他啊,!”
“誰,?”我探頭一瞧。
“你不記得了,?”老王說,,“我們去胡偵探那,跟他在樓下打招呼的那位?當時我還挺好奇的,,這大晚上的,,學生不在家里讀書,跑外頭亂逛什么,。多瞧兩眼,,這就記住了?!?p> “……”
王明后記起這事,,就好奇心上頭,非要插一腳,。他說,,就沖這小子和胡偵探認識,也該通知一聲,,遞給信息,。
既然老王決定通風報信,我也不能放任他一人,,只能陪同過去,。
胡偵探事務所在臨江區(qū)附近的一處街道旁,兩旁法國梧桐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
老王一口氣跑到三樓,,敲響胡偵探的門。
“誰???”里面?zhèn)鱽砺曇簟?p> “胡偵探!”老王急沖沖地喊,,“還記得我嗎,?上次要找人的年輕人。我找你,,就是跟你說一聲,,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到你事務所來時,樓下碰到的年輕人,?我剛在路上遇到他,,他現(xiàn)在被那什么娛樂公司雇的打手在追……”
“……”
“你要不出來一趟?我剛看他們往臨江區(qū)的白石牌坊跑了,。你要過去,應該還來得及,,攔他們一下,!”王明后又嚷。
不料,里屋傳來聲音,。
“……胡偵探不在,。”
“靠,!你騙誰?。俊崩贤醍敿磁?,“你不就是胡偵探,?聲音都沒變,騙人有意思嗎,?”
可胡偵探再三反復表示他不在家,。
他說道:“我真不在家!”
王明后有點怒了:“我不管怎么回事,,你認識他,,就該管管,大不了報個警也是好的,!雖說做偵探要走點灰色道路,,可這搞不好要命,總不能冷眼旁觀,!”
門內傳來胡偵探喊聲:“你們知道要命,,還不趕快跑?,!”
直到這時,,我和老王才隱約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樓道下傳來嘈雜的聲音,。
老王從樓道窗戶往下一望,,當即大驚:“靠!這小子把那兩人引過來了,!”
我也探頭一看,,也驚了:“哪里是兩個人?他是捅了對方老窩吧,?”
只見胖瘦二人組領頭當前,,追著那年輕人沖進樓道,后面還有七八個手持棍棒的大漢,。
“可不是,!”王明后說,他一拍腦門,,“我想通了,,剛剛不是看到那小子往臨江區(qū)跑嗎,?那鬼公司就在那方向,大概率這小子撞進鬼子窩了,!”
如果老王猜測不錯,,這個年輕人必然是撞到壞人,折返到這里,。
我和老王便是受到無妄之災了,。
我:“……”
老王:“……”
老王猛然折身,拍打房門:“我相信你不在家,,但你先把門開開?。 ?p> 我們當時的心情很難形容,,只覺得兵荒馬亂,,手足無措。
那戴鴨舌帽的年輕人一個箭步沖上來,,擠到我們面前,,沖著胡偵探的房門就是一腳,剎那間,,天地巨響,,硝煙四起,然后沒用,。
可見,,防盜門是有作用的!
李洛住處那一幕,,不是隨時隨地都能上演,!
我和老王四下張望,心中慌張,,希望那伙人只是追著鴨舌帽,,可“冤有頭債有主,無關人退下,!”的戲詞多半只在電視劇中說得通,!
眼見就要受牽連,一道天籟之音救下我們,。
對門畫室房門露了個小縫,,一只漂亮的眼睛對著門縫在張望:“你們過來!”
我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沖進去,,反鎖房門。我們得救了,。
畫室來開門的,,是個擁有絕妙容顏的女人,。
她不像是個畫家,卻是個藝術家,。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光潔的額頭和白皙的脖子,脖頸有點弧度,,細紋清晰可見,,垂著一條細碎的銀項鏈,項鏈墜物,,滑落衣物中,,隱約卻不可見。
她睫毛很長,,眼神有些銳利,,不太高興地望著我們。
“謝謝,!謝謝,!”王明后說。
“解釋一下吧,!”女人問,。
“我是受連累的啊,!”老王抓狂,。
“你說吧!”我側頭望去,,指望剛剛和我們一起進來的鴨舌帽,,可以給出個令大家都滿意的答復。
然而那年輕人不愿意多提,,只是露著一雙笑瞇瞇的眼,,于是我們的目光更不和善了。
“等那些人走了,,你們就走吧,!”女人顯然不高興。她有著古典的美貌,,也夾著一縷古板的高傲,。“你們那條小命,,可珍重,,別糟蹋了!”
她用鼻子冷哼一聲,,漫不經心的,,看我們的眼神也自帶股輕蔑,。
“你們先待著別亂動!”女人說,。
她突然拔高嗓音,,拋下這句話,然后擺了兩下手,,重新回到室內,。
我和老王自然連連答應,等人一走,,老王斜乜鴨舌帽一眼,,便去尋找?guī)2灰粫?,畫室跑來一個小姑娘,。
她齊耳短發(fā),戴著個超大的粉紅色蝴蝶結發(fā)卡,,看上去是這里的員工,。
等老王回來,她便招呼我們去了會客廳,,倒了水給我們:“有什么事叫我,,我叫安然,你們喊我小安就好,!”
小安招呼我們坐下,,便垂著手站著,也不離開,。
她時不時朝會客廳外望去,,顯得很不安。
王明后有點愧疚,。畢竟放我們進來,,那群混蛋未必肯善甘罷休,這位小姐姐不安,,也是情理之中,。老王想到這處,也請小安坐下,,故意和她拉話,。
聊了幾句,那個先前放我們進屋的女人來了,,她看到安然,,面露疑惑:“你怎么在這?”
小安連忙站起:“陳姐,?!?p> 女人說:“他們幾個走了,?”
小安搖搖頭。這女人顯然就是畫室主人陳圓了,。我想通這點,,心里卻又生出疑惑,我們就坐在屋內,,陳圓顯然不是問我們,。
那家公司的打手仍在門口叫嚷,吵鬧不休,,隔著防盜門也一清二楚,自然也不是問他們,。那她究竟是問誰,?
陳圓說:“那你為什么不跟他們一起?”
陳圓說話很不留余地,,但語氣對小安,,卻要比對我和老王柔和許多。
小安聽罷,,忽然垂下頭來,,滴了幾滴眼淚。她一句話不答,,用手背拭淚,。
陳圓奇道:“怎么啦?”
小安掃了我們兩眼,,含糊道:“有小孩子呢,!”
陳圓聽了,瞬間了悟,,她一下子皺起眉頭:“不至于,!他們帶了女編劇來呢!”
小安仍是低著頭:“他們又不欺負自家的編??!”
陳圓問:“可周佑敏也在?”
小安答道:“就是他在,,才鬧得厲害,!”
王明后一下子來了精神,豎起耳朵聽,。不料,,陳圓拽著小安的胳膊出了會客廳,把門鎖了,。
王明后奔到門邊,,一按把手:“靠,!”
老王退了回來,頹然地坐回沙發(fā)上,。我讓他掏手機搜搜周佑敏是誰,。他瞬間來了精神。兩個腦袋對著手機屏幕一看,,可就明白了,。
這人是國內一個著名編劇,以前拍過不少片,。知名作叫《情人都是花》,,最近以批評垃圾女制片出名,他那些評論犀利,,一針見血,,所以廣受好評,吸引了一堆粉絲,。
王明后嘀咕:“但私底下就不知道了,。”
門外傳來人員走動的響聲,?!澳悴欢±硐肽墚旓埑??先拿獎,,才有飯吃!”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創(chuàng)作什么作品呢,?談錢太媚俗了,談愛又愚蠢……那就談談上床吧,!搞點深度的,,靈魂啊,藝術啊……為了愛情和金錢上床,?你就不怕過不了審,?”
說話的男的有一把公鴨嗓子,沙啞難聽,。王明后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一會兒,道:“是了,,就是他,!”
那男的說:“好好寫!大有前途!拿獎了,,就有錢了,,有錢了,可以多找?guī)讉€姿色過得去的女人,!你啊,,女的,將來可以多找?guī)讉€小鮮肉,,和丈夫離婚了,!”他似乎和個女的在說話,說到興處,,哈哈干笑幾聲,。
旁邊嗡嗡傳來些附和的聲音,好像是些年輕編劇,。他們傳出低低的嬉鬧聲和嘟囔聲,。
老王朝我招招手,我也趕緊過去,,把耳朵貼到門板上,鴨舌帽也學我們的樣子,。
只聽到腳步聲響,,周佑敏和眾編劇走到門口,發(fā)現(xiàn)門外的嘈雜聲,,他驚道:“外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