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虛死不要臉的,。
我和老王都拿他沒辦法,，至少在手機里，過嘴癮那得要對方配合,。不然,，就是一場災(zāi)難,。我給老王做了個手勢,。“行,，我馬上見你,！”王明后咬牙切齒道。
這時候也沒有必要隱瞞了,。
早晚得要見上一面,，就沖他這個態(tài)勢，當面對抗,，我們還可以動動手,。當然，這單純是老王的想法,。王明后傷勢也不大好,，可能還比我要慘點，現(xiàn)在還打著綁帶呢,，真要揍人,，恐怕還得要我這個二等殘廢出手。不過,，我們這邊多個司機小劉,。小劉莽歸莽，但不怕事,，要是兩方交戰(zhàn),，他必然不肯退縮。只是不知道寧虛那邊有沒有帶人,。
車輛駕駛得飛快,，差不多又過了二十分鐘。小劉把車停到了欄目組準備錄制場所的空地中,。這一個月來欄目組也沒歇著,，跑場地，談租金,，買材料,，制作道具，聯(lián)系人物,，找投資……背后壓力,、苦楚自然不用多言。王明后想到這都快驗收了,，突然被寧虛莫名其妙地搞了這么一出,，心中抑郁，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們下了車,，前方是黑黝黝的石板道路,。之前欄目組考慮許久，最后決定借用城市的人工湖,。
理由也很簡單,。
租游泳館要花錢。
別看網(wǎng)絡(luò)小說中吹的,，好像商人個個凡爾賽王宮里出來的,，揮金如土?？涩F(xiàn)實里,，但凡能節(jié)約點,，就得要省下一層皮來,。那和泡妞、包小蜜是兩個概念,。顧游山找了有關(guān)部門吃了一頓飯,，席間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大家走時都歡歡喜喜的,。這湖的使用權(quán)就批準下來了,。又不是名勝古跡，只是個濕地公園,，很好說話的,。
石板路兩旁是樹木，品種繁多,，落葉樹,、闊葉樹、針葉樹,，堆在兩邊,。我勉強認出槐樹、桑樹,、銀杏和松柏,，地上的也有莎草科、菊科,、禾本科,、蓼科等等云云總總的植物。因為這濕地公園水生環(huán)境復雜,，我本不樂意在這個地方錄制,，這要是把生態(tài)問題搞復雜了，良心上過不去,。
可顧游山已經(jīng)談下了,。
我們只能仔細觀察地形,，敲定了一處廣場。
雖說是濕地公園,，講究大自然的原汁原味,，但當初建造時，也有不少人工的補充,。這片廣場也是專門挖掉地,，用大理石給鋪就的。
一旁還有個白紅相見的鐵橋,，天然感早就被磨滅得差不多了,，情侶們常來，掛鎖祈禱,，希望能長長久久,，偶爾也有分手來跳河的，古里古怪,。
我和老王過了鐵橋,，遠遠看見燈光在那邊晃悠。因為馬上要錄制,，最近周邊都用薄鋁皮板支棱著,，圍成一個大圈，出入口有專人看守,，不讓外人進來,。看守見到我們,，打聲招呼,，還有些工人正扛著工具出來。我們側(cè)身鉆入,，就見那探照燈更亮了,。
“寧虛哪呢？”王明后四下尋找,，可他還沒見著人,，一個邋里邋遢的男子鉆了出來。
“哦,，你們來了,！”
我們定睛一看，原來是孟波,。
孟波負責廣告部的,，即使片場出事了，也不愿意熬夜加班,。但他以前欠過洪建人情,，推脫不掉,，只得賣個面子?！皠偛盼覀円呀?jīng)打過一場了,！”孟波領(lǐng)著我們向有燈光的地方走去，一路小聲跟我們說話：“寧虛帶了一波人馬殺來,，把我們之前的布景拆了,。我們打傷他們?nèi)齻€人，這才暫時告一段落,?！彼f著，朝探照燈那望了一下,。
孟波嘴巴不牢靠,，我們欄目組接觸的人中，就他和洪建話最多,。但洪建不一樣,，他家里有背景,，心中有數(shù),，雖然游手好閑，但嘴上有把子,，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憋成屁了也一點都不能放。孟波總自詡聰明,，還熱心,，經(jīng)常替別人謀劃，一大堆消息就是從他嘴里吐出來,，說完話后,，再加上一句，“我就跟你說啊,，你別亂傳,！”，好了,，這事一大批人都知道了,。
因此除了他曾經(jīng)幫過的副臺長，臺里員工上上下下都有點瞧不起他,。但當面卻喜滋滋地嚷,，求他辦事。這情況我們沒見過幾次面,，也都清楚了,。
“拆了布景,？”王明后嚇了一大跳。
“沒錯,！我跟你說,，你可別到處亂講啊,！”孟波很刻意地壓低聲音,，“他帶了他的馬仔來，這里的新員工也不像我來的那時候了,，都沒膽,！一看到人來，都嚇得不敢動了,，還是我和老金他們上去,，把人收拾了。現(xiàn)在人正在那里,，等洪建回來呢,！”孟波拿手朝燈柱下指指。
我一眼望過去,，就見到一些穿著沖鋒衣的人在燈下徘徊,，有的還在抽煙，有幾個人躺在臨時搭建的木板上,，像是受傷了,。這么一瞧，我便清醒過來,，原先吵不過還可以打的計劃取消,，打什么打，還不如叫小劉回家打麻將,！打架有什么意思,？！
“我跟寧虛說,，等洪建回來,，一起給送到醫(yī)院里?！泵喜ㄕf,，“不然就直接警察局見面……他當時有點慌了?！泵喜ㄕf這話時,，有點小得意，好像多教訓了幾個人，能顯得他的功勞,。
我們一路往前走,，湖水的腥味就冒出來了。這大冬天的,，寒氣重,，燈下都有一點點寒霜。
我拄著拐杖站在湖邊,，心想,，就該租游泳館，這大冬天的在戶外拍攝,，不得凍成冰棍,？可策劃組反對，非得要說這樣節(jié)目效果好,！
寧虛原本站在燈桿下,，看到我們過來，連忙迎上來,。他伸出手來,，分別和我、老王握上一握,。
這算是我們第一次正式會面,。
上一次和穆雪在漫展會偶遇，一路跟蹤到公園偷聽的情況不算,。他可能并不記得我,，雖然我還壞著一條腿，但當時是坐輪椅,，現(xiàn)在是拄拐杖。而且當初旁邊陪著我的是個貌美聰明的少女,，現(xiàn)在是老王,、小劉，都是看上去正經(jīng)到令人無法產(chǎn)生一絲遐想的人物,。寧虛松開緊握的手,，含蓄地笑道：“我聽說過你們?！?p> “誰說的,？”老王還暗自有些惱怒。
“孟波,?！睂幪撱读艘汇叮揭菜欤盍钊顺泽@的,，他還補充一句,，“也是他把手機號碼給我的，對吧,？”說完,，看向孟波。孟波剛才對他擠眉弄眼的,，意思叫他閉嘴,，寧虛裝作沒看見，現(xiàn)在事情一揭露,，孟波面色也不好看,，尷尬地支吾起來，整張臉都漲紅了,。
王明后真是又氣又急,！他回首望了孟波一眼。
這就是現(xiàn)實,，你不能指望一個喜歡跟你說小道消息的人,，不會把你的情況透露出去。就像你找不到一個姑娘,，只愿意被你騙,，而不被其他人騙一般。人生就是這般精彩,！
孟波含混了幾聲,，也不愿意在這待了，他摸了下手機,，說去看看洪建他們怎么還不來,。說罷，匆匆離開現(xiàn)場,。只剩下冷光燈在寒夜中閃亮著白光,。
寧虛領(lǐng)著我們往放置道具的地方走，慘淡的燈光晃在伙計們那一張張茫然的臉上,，他們突兀地望著我們,，不知想些什么。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場景,。
在這個世界的角落,，深夜的陰影下，這群人仍舊在工作,。我單純從這些臉上,，很難分辨出他們從哪里來,，家住何方，或者有個較為準確的年齡,。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在笑,，或者不高興。
但至少受傷躺在木板上的那三人顯然是不高興的,，所以,，他們哎喲哎喲地叫著。這也是個很怪異的景象,！有人受傷后,，不忙著去醫(yī)院，反而充當起了故事的背景板,。
寧虛抖抖肩,，說道：“我?guī)Я诵┤藖恚巡季敖o換了,?！?p> 王明后“哦”、“啊”了一聲,，臉色有些茫然,。他有點冷，大冬天的,，室外難免有些刺骨,。王明后哆嗦地把一只手塞進袖子里，另一只手仍舊忍受寒冷刺骨的摧殘,?！斑@布景不符合美學！”寧虛又說,。
王明后臉色變了,，我們認識很長時間了，可以看出,，他是想說一聲“放屁,！”
各部門各司其職的。導演管統(tǒng)籌,、管節(jié)奏感，攝影師管攝影,。從道具到招人,，場地和鏡頭，再到剪輯,。沒一個人是吃白飯的,。美工也一樣。現(xiàn)在許多二流導演、二流制作動不動就喊美學藝術(shù),，他們壓根就不懂制作,，別的東西又搞不了，就成天欺負藝術(shù)指導,、服化道,。真正的美學藝術(shù)，那得要在符合制作的基礎(chǔ)上的突破性創(chuàng)造,。咱們是個綜藝節(jié)目,，不需要太多強調(diào)美學，活潑緊張有趣稍微有點檔次就行了,。
行了行了行了,！
我心中瞬間厭煩，想攆寧虛走人,。雖然王明后和我都不待見他,，但理由也迥然不同，老王是單純不喜歡他這個人,，我是因為這小子水平太低,，故弄玄虛?！胺老鹿し蛄?。”我得要替片場的工作人員辯解,，“我覺得可以,。”
“我覺得不行,?！睂幪撜f。
這時候?qū)幪搸淼娜伺艿剿砼?，在他耳邊嘀咕了點事,，寧虛聽了，急急忙忙朝另一邊去了,。王明后見他轉(zhuǎn)身離開,，小聲跟我抱怨：“我看他才不行！”電視臺服化道,，我們還是挺信任的,。這些部門不缺錢，除非想要撈一筆,，否則使用的道具都不差,。
恰巧臨時裝攝像機的員工過來,，順便聊了幾句。
拍攝節(jié)目時,，不是所有的攝像機都屬于電視臺,，有一些特殊的，得要外調(diào)租借,，這次項目也是,，有幾架適合俯拍平角變焦等多功能攝影器材也是外調(diào)的。他們老板白日忙碌,，現(xiàn)在才派人來,。“我剛才看一個很奇怪的人在外頭晃悠,?！蹦敲徇\工人說。
老王恰巧看了一眼手機,，他推我一把,，把手機給我看。原來是一條短信,，我的語文老師,，聞訓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