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鳳回杭州的這一路上,沿途都有百姓相送,,此時朱斌和他的天字第一營的大名,,早已在浙江各地傳開,不管是鄉(xiāng)紳百姓,,還是當?shù)毓賳T,,無不都想一睹其風采。
行了有一天路程,,眼看天色將黑,,朱斌命令就地扎下營寨,安排晚飯,,自己卻把身邊主要將領全都召集起來,。剿匪勝利只不過是在浙江有了一個良好的開頭,,要想真正站穩(wěn)腳跟,安心發(fā)展勢力,,還需順利度過即將到來的大風暴才行,。
“依我看來,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滅了馮長興,,那些浙江的官員哪里還敢不服帖的,?”李天齊年少氣盛,說道:“等回到杭州之后,,看他們還敢不敢再威風起來,。”
“事情未必有那么簡單,?!编嵦烊鸢欀碱^說道:“那些人在官場上廝混得久了,什么樣的人沒有看過,?當年戚繼光戚老虎那么威風,,可到了最后,不也一樣被人整倒,?還有,,不說他們,光是從杭州方面調集來的軍官,,能不能為我們所用,,那還很難說啊……”
眾人知他指的是龍淄閣、李德和魏重義這一批人,,他們都是由杭州方面派遣而來,,不知深淺,不能以心腹相交,,這次會議也沒有叫上他們,。
“他們我倒不怎么擔心,這些人都是軍人,,而且都那么年輕,,我想,他們還沒有被浙江的這一池水染黑,,只要咱們真心待他們,,他們也必然以真心待我?!敝毂蟪烈髦f道:“不過,,不知道為什么,離杭州越近,,我這心里就老跳個不停,,總感覺到有什么事情不對……”
正說著,,忽然軍營外傳來了士兵的大聲呵斥,朱斌使個眼色,,劉風起身向外走去,,一出軍營,看到放哨的士兵正攔住一人不讓進來,。劉風仔細打量,,那人三十歲上下,穿著打扮像是個讀書人的樣子,。
“什么事,?”劉風低聲問道。
“回千總,,這人非要來見撫帥,。”士兵見到劉風出來,,趕緊說道,。
劉風看了這讀書人幾眼,回頭罵那士兵道:“混帳,,撫帥豈是隨便誰都能見到的,?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人,給我直接轟了出去,,這是軍營,,不是讀書人讀書的地方!”
他是行伍出身,,久在邊塞浴血拼殺,,向來都不太瞧得起讀書人,,正當他轉身想回去的時候,,忽然,那讀書人朗聲笑道:
“我不見朱斌,,毫無損失,,朱斌見不著我,大禍不遠矣,!”
“撫帥的名諱豈是你這種人能夠叫得的,!”劉風猛然回頭,停頓了下,,才說道:“書生,,你叫什么名字,見我家撫帥何事,?”
那讀書人不卑不亢:“學生黎風,,表字中余,,號明狂山人。今日特來為朱巡撫排憂解難,,若朱巡撫見不著我,,只怕會飲恨終生?!?p> 見他說得如此嚴重,,劉風遲疑了下,讓他在外侯著,,自己只管到里匯報,。黎風在外等了一會,見劉風重新走了出來,,甚是不耐煩地說道:“進來吧,,撫帥公務繁忙,若你是虛張聲勢,,嘿嘿,,天字第一營好進難出……”
黎風根本就不理會劉風的態(tài)度,大搖大擺的隨著劉風走進軍營,,一見營帳,,就聽一人冷冷問道:“你就是那個明狂山人,開門見山吧,,找本撫有何事情,?”
見面前坐著的是個二十都不到的年輕人,黎風知道此必是浙江巡撫朱斌,,他也不作揖,,也不請安,大咧咧地說道:“學生特來為巡撫大人吊喪,!”
“混蛋,!”
“找死!”
他話才一出口,,周圍已是罵聲一片,,“嗆啷”“嗆啷”之聲不絕于耳,眾將寶劍紛紛出鞘,,只待巡撫大人一聲令下,,這書生只怕當場就要血濺五步。
朱斌冷眼向這書生看去,,見他居然毫無懼色,,心中好奇,揮手讓眾將把武器收起:“好書生有幾分膽氣,,我倒有興趣聽聽我的死期在什么時候,?!币姇粗車T人,朱斌知他心思,,微笑道:“盡管說來,,這些都是我的兄弟?!?p> 黎風清清嗓子,,壓低聲音仔道來,開始朱斌和諸將臉上還是一片不屑,,但隨即臉色開始轉變,,書生說的越多,眾人臉色越是陰沉,,甚至,,汗水都順著他們的臉頰流了下來……
等黎風全部說完,朱斌面上已然一片死灰,,眾將面面相覷,,眼睛寫滿了驚恐和不容置信,半晌,,郭飛忽然大叫一聲:“好險,,好險,差點死得不明不白,!”
鄭天瑞忽然上前,,森然道:“書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黎風大笑起來:“這主意就是我出的,,我又焉能不知》”
眾人愕然,都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聽黎風不慌不忙說道:“朱巡撫初來浙江,,學生不知深淺,又吃著人家的飯,,故而定下此計,,學生認為朱巡撫必然中計,,要不了多少時候朱巡撫就會被丟官罷職……”
“那你現(xiàn)在又來告訴我,?”朱斌疑惑地問道。
“原來是學生做錯了,?!崩栾L忽然發(fā)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學生不過是混口飯吃,這才定下了這條計謀,??墒侵煅矒嶙詠碚憬?,所做之事乃是真心為了百姓,學生若為此事害了大人,,豈不成了浙江之罪人,?學生就算再愚鈍,也斷然不敢,,因此冒死前來通報,,希望朱巡撫早做準備,學生人就在此,,如何處置聽憑大人……”
朱斌坐在那一句話也沒有說,,莫非這世上真有因果報應,善有善報,?自己做了替浙江百姓除去了一害,,卻也把自己從一場大禍中救了出來,雖然這禍不至于掉腦袋,,可丟官那是絕對也免不了的,,一念及此,朱斌站了起來,,走到黎風面前深深一揖:
“多謝先生相救之恩,!”
黎風哪想到朱斌以巡撫之尊,竟會如此,,本來面對生死毫不動容的他倒慌亂起來,,朱斌卻一把拉住他,不容分說,,將他按到自己座椅中,,認真地道:“還請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