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邊軍法頗嚴(yán),，升帳號角響起，所有大將,，凡是沒有其他軍務(wù)的,，必須在一刻鐘內(nèi)趕到中軍帳，違者嚴(yán)懲,。雖然老邊只是以盟主身份主持軍務(wù),，但是他人脈廣，情面大,，做事公道,，各部首領(lǐng)也都服他，遵從其命不敢稍有違拗,；故而,，軍規(guī)軍紀(jì)也很少在首領(lǐng)大人身上使用。眼下的涼州義軍,，還算是軍容整肅,，秩序分明。
虎字營是老邊親軍,，營地距離中軍帳最近,，小老虎和北宮伯玉也是最早來到帳中的大將。走進大帳,，內(nèi)里除了老邊,，還有韓遂和成公英在。老邊低頭看著幾張絹帛,，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離得太遠也看不清內(nèi)容。
過不多時,，各部首領(lǐng)陸續(xù)趕到,，各自落座。
老邊抬頭看看大伙,，先笑道：“你們這一個個,，怎么看著都胖了不少？看起來,，這十幾天來你們是盡顧著吃喝玩樂了,。”
宋建笑道：“一場夜戰(zhàn),，北宮兄弟吃肉,，你家虎崽子喝湯，咱們這些兄弟什么都沒撈著,，還不許我們回家吃自己的,？”
眾人無不笑出聲來,。這也是老邊為人獨特的魅力，不僅是他生性不羈,，更關(guān)鍵的是他能放下身段,，即便是一群被人視作無知蠻夷的羌胡首領(lǐng)，他照樣能有說有笑,，聊天打屁,，從不拿他們當(dāng)外人。
老邊笑過,，揮手止住帳中笑鬧，肅容道：“玩笑話先不說了,，這里有幾份軍報,，是我讓君華搜集來的，費了不少功夫——君華,，你和諸位首領(lǐng)說說,。”
成公英應(yīng)聲站起身來,，從老邊手中接過絹帛,，那都是他親手整理出來的探報詳略：“我軍細(xì)作這十幾日來一直在美陽附近探查消息，據(jù)報,，當(dāng)日夜戰(zhàn)之后,，官軍一直有援兵陸續(xù)趕到，其中有關(guān)東諸州戍卒,，還有雒陽北軍兵馬——細(xì)作在美陽城下看見射聲營旗號,。”
北宮伯玉凝目看著成公英手中的絹帛,，問道：“官軍在美陽究竟有多少兵力,，可曾探查明白？”
“詳細(xì)數(shù)目尚不可知,，不過從探報可以推測,，官軍兵力至少不下六萬人。而且援兵源源不絕,，不出一個月,，就會超過七萬人?！背晒⒄f得很肯定,，說明他沒少在其中下功夫。
大帳中一片吸氣的聲響,，不少人都為官軍的龐大兵力而擔(dān)憂,；即便是老邊,、韓遂的臉上，也有了凝重之色,。
七萬人,；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和殺入關(guān)中的涼州聯(lián)軍兵力相當(dāng)了。
三郡興兵之際,，各部聯(lián)盟,，號稱可勝兵十二三萬，但是那只是一個大略的估數(shù),；各部落不可能將所有的男丁都送到戰(zhàn)場上去,。
老邊出兵三輔，遠離涼州本土作戰(zhàn),，北面的武威,、安定等郡尚屬朝廷所轄，這個方向上的威脅不可不防,；此外還有糧餉補給的限制,。因此各部落都只是派出部分兵力出戰(zhàn)，雖然都是經(jīng)過精挑細(xì)選的精銳主力,，但是兵力上就難免有些不足,。當(dāng)初越過隴山進入三輔的涼州聯(lián)軍，總計七萬五千余人,，經(jīng)過幾個月來的大小戰(zhàn)事,，頗有些折損，眼下可用之兵也不過就是七萬出頭,。
再過一個月,，官軍的兵力也將有七萬人。涼州軍原本在器械上就不如官軍,，要是連兵力上的優(yōu)勢都沒有了,，這場仗還怎么打？而且沒聽成公英說么,，官軍援兵源源不斷,，保不齊什么時候，兵力就會變成八萬,、九萬,。
想及此處，在座的首領(lǐng)大人們都有些心神不寧,。
“要不,，咱們先撤回涼州去吧?！崩钗暮钣行┻t疑地說道,，“官軍實力太強,，咱們又遠離涼州，兵馬太少,。倒不如回涼州去,，本鄉(xiāng)本土，能動用的兵馬也更多,?！?p> 李文侯幾句話說完，大帳里不少人就神色一動,，似乎也抱有同樣的心思,。韓遂雙眉一揚，似乎有話想說,，卻被老邊揮手阻止了,。
“先不急著說這個，君華那邊還有別的消息,，先聽一聽?！?p> 成公英得老邊示意,，又繼續(xù)說道：“不僅是美陽方向，還有武威方向,，酒泉太守黃衍與張掖,、敦煌各郡太守聯(lián)兵，合三郡郡兵,、羌胡義從騎士九千人南下,；三郡兵馬舉黃衍為帥，意欲進犯金城,。據(jù)聞,，武威郡的兵馬也會在半途加入?！?p> 成公英話音未落,，諸部首領(lǐng)已然騷動起來。如果說美陽城下官軍增兵之事還可以緩議,，那北面各郡聯(lián)兵南下,，就是迫在眉睫的危機。金城郡是首興義兵之地,，是老邊,、韓遂、北宮,、李文虎這些義軍核心人物的老巢,；連老巢都有了危險,，還怎么放心在三輔征戰(zhàn)？
眾人紛紛望向老邊,；這個時候倒沒有人急著說話,，畢竟金城也是老邊的故鄉(xiāng)，他自己自然會有區(qū)處,。不料老邊還是一臉淡然,，說道：“不止這些，還有,，聽完了咱們一并商量,。”
怎么還有,？眾人心下疑惑——官軍的動作也太多了吧,？
“不僅僅是北面，南面也有消息傳回來,?！背晒⒉痪o不慢地說下去，“此前被咱們逼出狄道城的李相如也回來了,；這個人也算神通廣大,，丟了隴西郡，居然逃過了朝廷的懲戒,，將罪名都叫泠征,、夏育和左昌給背去了。據(jù)說朝廷許他戴罪立功,，從武都,、漢中征集兵馬，還有蠻,、夷部落助戰(zhàn),，進駐武都郡，隨時要北上進犯隴西,。其麾下兵馬已有七八千之眾,。”
宋建猛地跳起來,，高聲道：“老邊,，文侯說的不錯，咱們還是先退兵吧,?；亓藳鲋荩褪窃蹅冏约旱牡乇P，打起來有把握,。咱們犯不著在這里陪官軍耗著,！”一時不少人出聲應(yīng)和。
老邊突然呵呵直笑,，手指帳中諸人道：“你們啊你們,，我不是說了嘛，聽完了再做商議,，怎么一個個急哄哄的,，火燒到毛了？”
怎么,，剛才聽到那么多還不算完不成,？眾人心中惴惴——官軍幾路并舉，已然難以招架,，再要多出別的兵馬,，恐怕大伙連保住本鄉(xiāng)本土的信心都沒有了。
還好,，接下來成公英說了一句話,，讓眾人提著的心都放了些下來：“適才說的都是壞消息，下面說一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