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遍灑黃河兩岸，踏雪烏騅在河灘上飛馳，鐵蹄踩踏下,，泥土四濺,。小老虎在馬鞍上揚鞭大呼道：“成公,，官軍來了,，到榆中縣城了?！?p> 成公英俯身看著平鋪在河灘石上的地圖,，比了比冀城到榆中的道路，口中喃喃自語道：“官軍來得太急了吧,？”他抬頭看著已經(jīng)來到面前的小老虎,，認(rèn)真地問道：“官軍全部都到了么，他們的兵力是如何布置的,？”
小老虎翻身下馬,，低頭凝視著地圖，地圖畫的很簡易,，不過是大體標(biāo)明了各縣各城之間的方位距離,，還有一些河流與山巒的走向。小老虎指著地圖上榆中縣的東面,，那里是一派連綿的山嶺：“官軍大隊已經(jīng)過了東山,，后面的輜重被拉得很遠(yuǎn),，還在山嶺東面。斥候探查回來的消息說,，官軍輜重車輛太多，載物又重,，東山道路崎嶇,，他們一時半會過不去?！?p> 榆中縣的地勢東南高,、西北低，中間是一片凹地,，地形就仿佛一個馬鞍一般,；榆中縣城就處于馬鞍中間處，地勢最低的地方,。東南面一派山嶺,，正是漢陽與金城的交界，也就是小老虎和成公英兩人所說的東山,；雖然此山地勢不是甚高,，但山間道路狹小，不適合軍中運送輜重的大車通行,。
成公英又喜又驚,，官軍如此大意，那支輜重隊伍分明就是主動把脖子伸到他們刀口下,；他不免猶疑道：“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小老虎也正有此擔(dān)心，看著地圖陷入沉思,。兩個人在心里猜測著官軍的真實用意,，默默不語。就在小老虎和成公英兩人四周,，數(shù)千虎字營和英字營將士遍布峽谷上下,，三五成群，連綿十余里,。雖然有數(shù)千人在,，但是軍法森嚴(yán)之下，沒有人膽敢大聲喧嘩,，偶有竊竊私語的聲音,，也被流水聲淹沒。滔滔黃河穿葵園峽而過,，眾人耳畔只能聽見河水奔騰咆哮,，響聲如雷,。
小老虎默然良久，突然開口道：“官軍若是有詐,，他想詐誰,？”
這句話似乎在問成公英，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語,。成公英卻聽得明白,，轉(zhuǎn)念一想，啞然失笑道：“對了,，是我們鉆了牛角尖了,；官軍應(yīng)該不曉得有我們這支兵馬埋伏在外，又怎么會煞費苦心,，安排一個陷阱出來呢,？除非他知道我們這一路人馬不在榆中，而在外游弋,?！?p> “即便是我們自己軍中，也只有寥寥幾人知道我們兩個營的去向……”小老虎話鋒一轉(zhuǎn)道,，“成公,，這兩天營里有沒有異樣，周圍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我們,？”
成公英道：“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四周我都安排了可靠之人晝夜巡查，偶有經(jīng)過的牧民旅人,，都被監(jiān)押下來了,。營中更是每日晨昏兩次點卯，沒有人能私下離開而不被察覺,?！?p> “這么說，官軍就應(yīng)該不知道我們在葵園峽里,?！毙±匣⒆匝宰哉Z道，“我們在葵園峽的下段,，離榆中縣城已經(jīng)幾十里路了,，如此偏僻的地方，官軍一時半會兒,，還找不過來,。”
成公英點頭贊道：“不錯,，榆中縣是緊要的咽喉之地,，我軍又是經(jīng)過大敗的殘軍,，按道理來說，老邊既然想固守榆中,，本應(yīng)該將所有兵力集中起來,，盡全力保守要道?？墒撬麉s把我們兩個營六千多人馬都派了出來,，用兵之膽魄，連我都覺得難以置信,，更何況周慎?！?p> 小老虎輕蔑地冷笑道：“如果周慎真有這么聰明,，也不至于在武功城下被打得全軍覆沒了?！?p>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將其中利弊逐一剖析，漸漸都安下心來,；既然不再擔(dān)心官軍有詐,，那如今還滯留東山不進(jìn)的官軍輜重隊伍，在小老虎和成公英眼里,，就已然變成了一塊大肥肉,，不咬上一口，怎能甘心,？
成公英悠然道：“周慎如此急于進(jìn)兵,，想來既是為了一雪武功城下之恥，也想趕在十二月天氣大寒之前結(jié)束戰(zhàn)事的想法,?？刺焐@一兩天就該下雪了,，再過十幾天,，大雪封路，再想攻城可就不易了,?！?p> 小老虎抬頭看看成公英，兩人四目相對,，心照不宣地一笑,。小老虎笑道：“這么說來，這一仗,，可以打,？”
成公英肅容道：“當(dāng)然可以打,，而且必須打！老邊把我們兩個營放出來,，就是做放手一搏,，而不是和官軍對峙拼消耗。再者說,，看周慎用兵如此急迫,，想必他也不會遷延時日，等他在榆中城下布置完畢,，就會立即攻城——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罷了——榆中城防尚不完備,，涼州軍又一向不善于攻守城池，老邊他未必能守得住多久,?！?p> “那就不必猶豫了?！毙±匣⒒砣黄鹕?，毅然決然道，“全軍整備,，先讓兄弟們飽餐一頓,，立刻出兵。限午時三刻,，趕到東山腳下,。”
成公英訝然道：“老虎,，你是打算拿官軍的輜重營開刀問斬吶,？”
小老虎冷哼一聲，肅然道：“不但是輜重營,，還有周慎,。從陳倉一路退回來，小爺我就憋了一肚子氣,；今天就要拿周慎開刀,，順便也給小爺我出出氣?！?p> 成公英無奈地一笑,，對小老虎時不時冒出來的孩子氣早已見慣不怪。低頭看了看地圖,，成公英卻道：“拿輜重營開刀,，似乎也不必我們兩營都出戰(zhàn)。”
小老虎奇道：“成公,，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是不是,？”兩個人相處日久，小老虎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這個搭檔和老邊呆的久了,，心性也越發(fā)像了，都是那種滿肚子彎彎繞的人,，能叫人半天都繞出來,。
成公英一翻白眼，沒好氣地瞪了小老虎一眼,，卻見他滿不在乎,，全無所覺，只好將一口氣憋回了肚子,；他指著地圖上榆中與東山之間的道路說道：“從榆中到東山,，只有不到二十里地，即便東山道路難行,，大軍疾行也只需要一個時辰就能趕到。我們須得防備官軍聞訊趕來增援,，最好分出一支兵馬來,，堵截官軍援兵?！?p> 小老虎順著成公英手指的地方瞧了瞧,，猛然間閃過一個念頭：“成公，你說我們捎帶手把官軍的援兵也給收拾了成不成,？”
“?。俊背晒⒁粫r失聲,，被小老虎膽大妄為的想法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