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晚上,，陳風(fēng)帶著李清與沈心二人坐上了一條舫船,，從水道的支流處轉(zhuǎn)過去，船從拱形石橋洞子下過去,，用篙在水面上掀起一點一點的浪花,，水面下很幽暗，看不清楚河底是什么樣,，但是河面之上卻很熱鬧,，不光是有不少紅舫船打著燈籠在河面上行駛,，船上坐著幾人念誦超度的經(jīng)文《太上救苦經(jīng)》，同時用絲竹配樂,，一邊撒著燃燒的圓形紙錢,，火光隨風(fēng)飄舞，像一只只在黑夜當(dāng)中發(fā)光飛舞的蝴蝶嬉戲,。
兩岸邊上也有不少的平民百姓聚積,，或是在焚燒一打一打的紙錢，或是在放蓮花燈,，石拱橋上有人打著發(fā)橘紅色火光的燈籠在穿梭,，匯聚成了一片火龍，貫穿了兩岸,。
河面上蓮花燈眾多,，各種形制也是各異，隨著水流向著那幽暗的遠處流淌,，水面倒映著水上的情形,，給上面熱鬧的情景蒙上了一層發(fā)烏的色調(diào)。
今日的月亮倒是很圓,，就像皓白的玉盤,，發(fā)著清冷的白光，河流上被月光照的波光粼粼,，無論是在這燈火之中的人,，還是在這船舶碼頭上，身上都蒙上了一層銀光,。
李清看這情景正有些入迷,，手臂突然被人拉了一下。李清回頭,，發(fā)覺拉的他人是沈心,。
“這些人在干什么，這是什么節(jié)日啊,，有什么風(fēng)俗和傳說嗎,？我也想放一個蓮燈?！鄙蛐耐钋?，雙目當(dāng)中反射著四處跳動的火光與天上的皎潔月光，眸子里清澈的就像一汪清泉,，現(xiàn)得頗有一些神秘,，一時間竟讓李清看的有些失神。
李清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摸了摸沈心的頭,，語氣帶著一絲輕快回答道：“這是中元節(jié),，是一年中鬼門大開的日子，也是人鬼在一年之中最和諧的日子,，傳說這一天是地官大帝的誕辰,，所以這一天地官大帝會下凡敕免人間的罪過，許多留在人間不能轉(zhuǎn)世的惡鬼也會被術(shù)士們發(fā)善心超度往生,?！?p> “至于這個放蓮燈的傳統(tǒng)，就有兩家說法了,，巫家說上巳節(jié)的洗沐,，就有用蘭草和芍藥等芬芳植物飄在水中祭祀神靈的傳統(tǒng)，那么這些最初的花葉,，寄托著對神靈的祭祀和祝福,，是荷花燈的雛形?！?p> “而玄門的說法是,，青華帝君，就是太乙救苦天尊,，具有尋聲救苦,、冥界救拔亡魂之功，形象為頭戴冕旒,，身著霞衣,，紫金瑞相，端坐于九色蓮花寶座上,。玄門在七月十五的法會中尊崇這位太乙救苦天尊，以蓮花為燈,，以水為濟,，照見無邊夜府，解除亡魂苦難,。同時這蓮花燈也有迎仙之意,。”
“而且在民間,，不光具有超度亡人的意義,，也有在燈里藏上一張紙條，寫上自己的愿望,，傳說當(dāng)這個河燈引渡亡魂之后,，就能讓這功德實現(xiàn)燈中寫的愿望?！?p> 李清又從身上摸出幾張紙幣,，塞到沈心的手里“如果你想放燈的話,，咱們就用這些錢去買些材料，最好我們自己來做就是了,，反正時辰還早,，只要七月沒過去都有下陰的機會的?！?p> 沈心“嗯”了一聲,，接過這幾張紙幣，心里卻不知怎么的,，有些緊張,，手心都滲出了汗，卻還把這幾張紙幣的捏的緊緊的,。
陳風(fēng)聽到他倆的談話,，倒也沒催促他們兩個現(xiàn)在下陰，本來這個節(jié)日也是值得去過一番的,，他也本就不急這個事,，于是將竹篙一撥，舫船輕快的一轉(zhuǎn),，帶起泛著銀光的浪花,，不多時便靠了岸。
三人將船系牢在河邊的木樁上,，陳風(fēng)留下來看著這只船只,，同時檢查一下陣法的布置的不妥之處，對其進行完善,。
而沈心上岸之后,，很自然的牽上李清的手，腳步輕快的一陣小跑將李清拉向夜集,，李清也很配合的被他拉著跑,，夜晚的涼風(fēng)吹動著衣袂，倒是兩人顯得頗為飄逸,，從河岸上跑了近兩里才到了附近的夜集,。
今日正是放燈的高潮，要找制作燈的材料不是什么難事,，入門的第一家二人就挑到了中意的麻繩,，又逛了幾家，選到了上好的香油與蠟燭,，到竹紙店買了上好的彩紙與竹片,，二人便找了個作坊，從那里租了間靜室,，開始在同一個工作臺上各自制作自己的河燈,。
李清手指飛快的翻動,，很快就制作出了一盞中規(guī)中矩的蓮花燈，但他向沈心那個地方看去的時候,，卻被沈心制作的精巧給驚訝到了,。
沈心將花燈制成了九層蓮花，每一層都用著不同的彩紙,，從中心的紫色漸變成中屋的鵝黃色,，從鵝黃色又漸變到外面的桃紅。
沈心細細的雕琢花燈上的“燈影”,，燈影百花繚亂,，各式各樣的燈影鋪滿了花燈的每一層。中心的蠟燭被點燃的時候,，溫暖的淡黃火光透過層層彩紙,，將這盞花燈照的明艷動人。每一層的燈影在燭火下隱隱綽綽,，朦朦朧朧的交疊在一起,，顯的精致而神秘。
沈心制作做的很用心,，近乎達到了巧奪天工的水平,，讓李清感覺這么精美的花燈如果放掉了，著實是一件可惜的事,，不過沈心卻執(zhí)意要放掉“如果不放的話,，做它干什么呢？自然是要放掉的,?！崩钋逯缓庙樍松蛐牡囊狻?p> 不過李清看不到的是,，花燈當(dāng)中的每一層都有一張小小的許愿紙條,，紙條上的字跡很工整，寫的很用心,，而每張紙條上都是同一句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河面上的河燈很多,，飄蕩在漆黑的河水上,，如同天空中的漫天星辰，若是從遠處看,，若沒有空中的那一輪明月,，到教人分不清哪是天上,，哪是人間。
沈心輕輕的將河燈放入了河水,，動作小心翼翼,，仿佛這是稀世奇珍一般，讓燈順著河流向遠處漂去,，火光在他的視線中越來越小,，直到隱沒在視線的盡頭，沈心還保持著放燈的姿勢,，雙目閉上,，仿佛在祈禱著什么。
“共泛蘭舟燈火鬧,，不知風(fēng)露濕青冥,。
如今池底休鋪錦，此夕槎頭直掛星,。
爛若金蓮分夜炬,，空于云母隔秋屏。
卻憐牛渚清狂甚,，苦欲燃犀走百靈,。”在這花燈滿江盈河的一幕中,，李清想起了這一首詩,，他不光體會到的是美感，還引起他一陣的疑心,。
“這首詩雖然只是對牛渚之事的用典,，但這個節(jié)日未免與水族無關(guān)?！崩钋逅妓髦?，企圖從紛亂復(fù)雜的資料當(dāng)中摸到一條水族的線索。
“水族,，到底有什么陰謀,？”李清揉著腦袋，不由得有些頭痛,，但是他仍舊想不通,，就算現(xiàn)在知道了，沒有到陽神之前,，他也沒有辦法真正去解決這個問題,。
三人回到船上，打著浪花向河心駛?cè)ィ挂呀?jīng)漸漸深了,，已過了三更,，船舶停留在河心，這時已經(jīng)看不到兩岸的樣子,，只看到漆黑的河面上不少飄蕩的花燈,。
陳風(fēng)在船頭置了香爐，又點燃了犀角,，犀角燃燒起來,，放出裊裊的煙氣，這煙氣沾上了三人的衣帶,，就仿佛附在上面一樣,，再也不散開，自從這煙氣沾上了三人的衣帶,。
在三人眼中,，水底出現(xiàn)了一條坦途，水下有不少身著赤衣的人,，或在行走,，或乘車馬，就像中國古代唐代的街頭一樣,，路上甚至有不少小販正在叫賣各種小吃,，不過在這七月，這個街上也有不少妖怪鬼物在上面行走,，周圍有不少穿著甲冑的水族士兵在維持秩序,。
沈心看到這一幕，還以為這就是前往陰間的通道,，剛想下水進去,，就被李清一把拉住了“沈心，這里不是陰間,，點燃犀牛角,，看到的只不過是水族的地方?！?p> 李清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陳風(fēng),，陳風(fēng)看到他的目光，很清楚他的疑惑,。
于是立刻解釋道：“現(xiàn)在直接在陽間肉身過陰是很困難的,，因為要打通兩界之間的界障，要不就要修煉到地仙,，要不就需要通過消耗大量藍田靈玉的傳送陣,，所以我們一般都是先到水族的地界上去,，然后從他們那里才能夠前往其他各界,?！?p> “哪怕那些陰間的鬼物，想要直接回到陽間也是很困難的,，所以往往也是通過水族那個地方才回到陽間,，這也就是為什么天變以后，鬼物在人間活動越來越少的原因,?！?p> 李清問道：“你們和水族達成了合作嗎？”
陳風(fēng)搖了搖頭,，“沒有,，除非肯交各種寶貝給他們，他們才會允許我們乘坐他們的萬界水道,，所以我們往往只是在七月的時候趁著水族因為鬼門大開而管理混亂時趁亂進去,，在他們那里布下陣法肉身過陰?！?p> “也就是說只要通過水族那個地方,，就可以完成陰陽互通？”李清詢問道,。
“其實不完全是這樣的,，很多古代修建的路口并不是給人建的，而是用于給那些鬼怪進入人間之后指路,，不過到了宋朝以后,，人間對鬼怪的態(tài)度大變，大量樹立斷陰碑,，阻斷了兩界之間的來往,，封鎖了大量在陸地上的陰陽通道，所以如今大家都只走水路,?！标愶L(fēng)回答道。
不過幾人并沒有貿(mào)然進去,，李清認為進去之前,，雖說在鬼門關(guān)打開期間水族管理混亂，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們更加安全了,，在此之前,，還是需要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
李清取了一根草,，便開始念咒隱藏三人的行跡“老君洞中一株草,，只見長來不見老，凡民拿來無用處，吾師拿來寄生草,，一魂藏在天邊月,，二魂藏在九霄云，只有三魂無藏處,，八影洞內(nèi)問老君,，三魂化為三天云，七魂化為真武神,，神不知,，鬼不覺，邪法見了化灰塵,，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爰毛草七皮,，挽成太極圖，用手號令老君,，變吾身,、化吾身、吾師將吾化作真武祖師,，披頭散發(fā)當(dāng)?shù)钭?，駭剎凡間鬼妖精，大鬼見吾嚎啕哭,，小鬼見吾淚紛紛,，邪魔見吾心膽戰(zhàn)，邪妖見吾化灰塵,，一魂安在青云內(nèi),，二魂藏在九霄云，只有三魂無藏處,，老君洞內(nèi)去藏身,，一化身二化身吾身化作九霄云，祖師十大元帥前頭走,，雷公雷母隨后跟,，人來見我人長壽，鬼來見我化灰塵,，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
李清念完了,，三人的氣機隱去，這法門既可以避鬼,，也可以叫那水族看不見人身,，還能躲避邪法，可算是萬金油了,。
三人念了辟水訣,，踏上了那條水中略顯虛幻的大道，三人剛一踏上去,，只感覺一陣天地旋轉(zhuǎn),，仿佛倒立一般，周圍的景物也跟著旋轉(zhuǎn)起來,，如同扭曲的旋渦,。
等過了一陣子，三人感覺自己已經(jīng)腳踏實地,，腳下已經(jīng)有了實物的質(zhì)感,，視線才緩緩的恢復(fù)了正常，三人發(fā)現(xiàn)自己踏在大道上,，頭頂卻是一片深藍的水天,，還泛著瑩瑩的水光，周圍是??熙攘攘的水族行人與在街上游蕩的妖魔鬼怪,。
“這就是水族所居的地方嗎,？”李清在心中想到，感受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感覺阻力很大,，而且氣溫很冷，體溫再慢慢流失,，雖然不是一瞬間就能感覺得到的,，若不是平常李清在修行的時候為了做到忘我，先深度了解了自己的身體,，這使當(dāng)年他在練丹道時候就已經(jīng)修成了身知,，如不是這個本事還真不能發(fā)現(xiàn)這件事。
李清發(fā)現(xiàn)這一點之后,，?中捏住了一張火德符,，拿在手上一旦體溫降到李清劃定的的警戒值,，就立刻激發(fā)。
而且水族這里就算有避水法,，身體活動也并不像在陸地上那么輕松,，雖然阻力比沒有避水之前要弱很多，但終究是讓行動遲緩了一些,。
道路兩旁旁邊的景物長的千奇百怪,，雖然建筑按照古代唐代的建筑風(fēng)格修建的，但是園林,，景觀,，這些都頗有一些海底的風(fēng)范，奇石怪木四處都是,。
但是更奇怪的是這個地方的禁制卻很弱,，李清感覺自己隨便施展點小法術(shù)，恐怕都能達到打的山崩地裂的效果,，這讓李清習(xí)慣了自己在禁制下弱的可憐的能力,，在這里產(chǎn)生了強烈的不適應(yīng)感，甚至感覺自己施法的威力頗有一些不真實,。
這讓李清想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問題“禁制的約束在這里被削弱了,，這種情況要不就是是一個禁制的薄弱區(qū)域，要不就是他們有那種足以對抗禁制的大陣,，要是第一種情況還好,，NMG就是這種情況，但是如果是第二種,，那恐怕就麻煩了,，水族有這種實力，等到上面人與山魈打的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們偷襲起來,，恐怕不是人族能擋得住的”李清憂心忡忡的考慮著。
“一水之隔,，相差竟能如此之大,，而且這里風(fēng)景很好看啊，古代的大唐是這樣嗎,?！迸赃叺纳蛐囊舶l(fā)現(xiàn)了這個現(xiàn)象，對周圍很是好奇,，對著周圍這些奇特的景物左摸摸,，右碰碰。
不過陳風(fēng)顯然是來到這里的老人,，對周圍的一切早已見怪不怪,，還主動給兩人介紹起了周圍的著名水族景點“這是降仙池,，西邊九里，還有噴云山,。,。。,。,。”
沈心聽得津津有味,，這些知識倒是很滿足他的好奇,，不過李清也是頗感興趣，但他的目的不同,，一直在打探水族的戰(zhàn)備情況,，外交政策以及各種資料,，簡直活脫脫的像個潛入敵國的探子,。
“水族現(xiàn)在對人族的態(tài)度不明，但是無論怎么樣,，他們終究是人族的威脅,，這些消息必須傳上去?！?p> 李清暗中掏出攝形銅鏡開始將周圍的事物記錄下來,，不用手機的原因主要是在于這是在水中，法眼注入法力之后的視覺穿透力很強,，但是手機可就沒有辦法讓鏡頭能夠獲得這樣強的視覺穿透力了,。
“對了，我告訴你們一件事兒,，這些地方可不是水族真正的實力所在”陳風(fēng)突然開口,。“什么,？”李清頗為詫異“之前你應(yīng)該了解過水族吧,？”陳風(fēng)問李清
李清點了點頭“我查閱過相關(guān)的資料，很多都是語焉不詳,，不過我所知道的是水族的崛起都是因為青海湖的日月寶鑒,。”
沒想到陳風(fēng)卻噗嗤一笑“這些傳記,，傳說,，不過只是粗淺的資料，當(dāng)年日月寶鑒確實讓水族有了一定的發(fā)展,，但是最大的作用不過是指導(dǎo)了他們的發(fā)展方向,，真正推動他們發(fā)展的是星槎羽客,。”
“你知道星槎羽客的事,？”李清曈眸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