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傻人自是有傻福
春去,,秋來,。
天氣一天天冷了,我也越來越懶得動,,小道士還是只穿著單袍,,不過從麻紗料子換成了棉布料子——多半比較保暖。沒辦法,,就算小道士想穿厚衣服,,那也得能穿著啊,?他那個經(jīng)常來送東西的師兄沒有送來過厚衣服,,于是李柯當(dāng)然也就沒得換了。
有天早上醒來,,硯上都結(jié)冰了,。我恍然,冬天來了啊,。
小道士每天夜里打坐,,我盯著他的臉看,大概修道的人也不怎么怕冷,,他的臉色看起來還是挺紅潤的,。
我正盯著他,他忽然睜開眼睛了,。
“你在發(fā)呆?。俊?p> “啊,,沒有,。你醒了?”
“嗯,?!?p> 他轉(zhuǎn)過頭去看石壁,上面還是空空如也,,昨天晚上臨睡前寫的字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李柯好象沒什么感覺,轉(zhuǎn)頭問我:“你冷不冷,?”
“有點涼……”
他想了想:“不如,,你到我袖子里來,,總會暖和一點的?!?p> “啊,?那不好吧……”
男女授受不親……呃,,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不能算是女……
“好啦,就是暫時讓你躲一下,?!彼次遗恐粍樱碱^微微皺起來:“怎么,?有什么問題,?”
“啊,沒問題,,沒問題,。”
我急忙爬上他的袖子里去,。
小道士的身上有種清新的丹藥味,,被體溫暖熱的衣袖也絕對比冰涼的石地下要舒服多了。
大概是剛運功完畢,,小道士看起來臉色紅潤,,精神也好,冬日清晨有些清冷的天光從門上的小窗戶照進來灑在他的臉上,,鼻尖顯的晶瑩微亮,,呵氣化開硯上的冰的動作全神貫注。
我心里突然好象叮的一聲響,,象是有根弦被輕輕拉扯,,又錚然震顫著彈回原處。
這種不由自主的感覺讓我覺得非常陌生,。
很……很奇特的感覺,。
有點忐忑,又有點希冀……還有點,,呃,,舌尖有點酸,又有點甜甜……
呃,?酸甜,?我急忙吸了吸,果然咽下一大口口水……
不是吧,,小道士就算鮮嫩可口,,我也不能對他流口水?。‰y道我要蛻化成一個吃人的壞蜘蛛妖怪了嗎,?
不行不行,,就算在這里餓了很久,也不能培養(yǎng)出吃人的愛好來啊,。
我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鄙視自己跳到他袖子里找暖和的行為。貪圖安逸者不成大器……
我跳到石桌上,,揮揮腳對小道士說:“你先練趟拳腳熱熱身,,我來磨墨?!?p> “你,?你會嗎?”
太小看人了,!
“我有八只腳,!你才不過兩手兩腳!我干起活兒來比你利索的多,!哼,!”
為了證明我的確比他利索,我八腳齊上,,我磨我磨我磨磨磨……被三六的石缽訓(xùn)練過,,這磨墨對我來說真是小菜一碟。
他抄經(jīng),,我干后勤……呃,,馬馬虎慮也能算是紅袖添香了吧?
可惜我沒有紅袖,,我只有腳毛>o<~~
磨了一池子墨我,,我蹲在硯臺上看小道士抄經(jīng)。
“李柯,,你有幾個師兄弟,?”
“嗯?”他頭也不回:“那可多了,,我這一輩子弟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不過如果說是師傅的親傳弟子,那只有三人,,那天的劉師兄你見過了,,我還有位喬師弟。”
“你師弟也不來看看你???”上輩子我們同學(xué)之間,課堂筆記還有作業(yè)啦什么的可都是互相抄來抄去的,,考試的時候還會互幫互助一下呢,。怎么小道士的師兄弟……一點同門友愛都沒有。
“無憂閣這里不能隨意過來的,,劉師兄能過來是因為他要送東西,,喬師弟一定是過不了守閣的那關(guān),他就算想來也來不了,?!?p> “是么,?那他不會托你劉師兄抄句話,,安慰安慰,或是鼓勵鼓勵你啊……”
李柯沒說話,。
“算了,,我不吵你了,你專心抄,,說不定今天就成功了呢,。”
不過要把這四壁都抄上經(jīng)文……我再瞅瞅李柯,。
這小道士連偷懶都不會,。你寫這種簪花小楷似的字,這要寫滿一墻得多久???要是揮揮灑灑寫狂草,一個字有半人高,,那一定很快就抄完了,。
李柯抄書抄的太認(rèn)真,我無聊起來,,自己繞著硯臺玩,。吐出一根絲來,在墨里蘸過,,然后在角落里甩打,,在墻上抽出一條條的墨線,就象木匠干活兒彈墨線一樣,。
很快墻角那一塊就讓我抽成了抽象畫==,!反正墨跡會很快消去,
我抽啊抽啊抽……感覺真是非同一般的——爽??!
怪不得電影里面一放到什么蜘蛛妖啊什么**女王啊,,總是拿著繩捆人,還拿著鞭子抽人,。這種感覺真是……
呃,,好象很變態(tài)——不,不是好象,,是的確很變態(tài),。
不行不行,我不能向變態(tài)發(fā)展,。
抄了大半天,,小道士坐了下來,平靜的看著墻壁上的字跡又一點點隱沒,。
他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嘆口氣,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安慰他好,,還是鼓勵他好,。
“喝水吧,喝點水歇歇,?!?p> 我也就想起這么句話來。
他朝我點點頭,,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墻壁很快又褪成了一塊青里透白的石壁,半點字跡也沒有留下,。
可是……
為什么……
墻角的那副亂抽抽的抽象畫,,還清晰的留在上面?
李柯轉(zhuǎn)過頭看了我一眼,,我也奇怪的看他,。
“那個,可能是我亂甩,,不是字,,所以沒有被消掉?”
好奇怪,,為什么那些亂墨條還能留在上面呢,?
“是這樣嗎?”小道士自言自語,。
“應(yīng)該……是吧,?”
我也一點都不能確定。
小道士忽然拿起筆蘸了墨,遞給我說:“你寫幾個字試試,?!?p> 我茫然的接過筆:“寫什么?”
“隨便你,?!?p> “哦……”
我也不知道寫什么,順手就寫:去年今日此門中,。
寫了這一行字,,我有點忐忑的放下筆,看看李柯,,再看看那行字,。
等啊等。
我們誰也沒說話,。
門上小窗的最后一線光消失了,。
但是墻壁上那蛛派抽象畫以及去年今日此門中,都還清晰的留在原處,。
小道士盯著墻壁,,喃喃的自問:“這是為什么,?”
“呃,,興許這個禁閉是關(guān)你,不是關(guān)我,,所以我抄的字……”
這理由似乎也不怎么站得住腳,!
啊啊啊,!可是我哪知道原因在哪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