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聽著方氏和爹議論假裝不知道怎么回事，進去和奶奶、姐姐打了個招呼,，便出去放羊了,。

　　喬滿囤沒等來谷子，也推著炭去鎮(zhèn)里接著賣了,。只有方氏仍舊在缸邊眼巴眼望,，不耐煩來回走著看，干脆搬了凳子坐在缸邊守著,?？墒且恢笔氐酱笾形纾桌镆策€是一粒米都沒有,。

　　她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知道茴香和山杏不會和她一條心，便把大山叫來,，小聲吩咐道：“大山,，去，到李寶田家給娘打聽一下,，這缸要咋樣才出米……”

　　然后又交待了他幾句,，大山聽完之后一溜煙地跑去喬跟娣家了。

　　到喬跟娣家,，他推門探頭探腦往屋里看,，灶間里的趙氏正在掃地，見到他問道：“你是誰家孩子,，到俺家來有事嗎,？”

　　大山見喬跟娣沒在屋，進到灶間里說道：“沒事,，俺來找桔梗的,。”

　　趙氏看出這就是昨晚和方氏一起把“神缸”推走的大冊,，以為他是來找桔梗玩的小孩子,，說道：“桔梗一早就走了,，說要回家去放羊?！?p>　　大山抬眼向墻根看著,，見那里又擺上一口缸，缸前還擺著一個小瓷碗,，里里面插著三根香,，香后面還擺了三個干巴果子，缸周圍也被掃得干干凈凈,。

　　他問道：“嫂子,，你家咋在地上燒香？”

　　趙氏答道：“供土地爺?shù)?，土地爺給俺家糧食,，俺家就供著?！?p>　　大山聽了過去扒著缸邊向里看,。

　　趙氏連忙說道：“別亂扒，你把俺家缸里的神仙嚇走了,，俺家的谷子就要沒了,！”

　　大山這才轉(zhuǎn)頭出屋，飛快地回到家里和方氏說道：“娘,，咋們搬走缸的那塊,，李寶田又給安了一口缸，他們還在那缸前上供,，說是供的土地爺,，那土地爺就住在缸里！”

　　“土地爺,？不是神缸,？”

　　大山說道：“不是，我聽李三喜媳婦說的,，是土地爺,，不是神缸！”

　　方氏氣得直跺腳,，道：“我說咱家的‘神缸’不出糧食呢,，原來根本就不是打缸里變出來的！氣死我了,，上喬跟娣的當了！走,，跟娘把缸送回去,，把我的五兩銀子要回來……”

　　她昨天搶缸的事,，茴香和山杏回來后都告訴了喬奶奶，把喬奶奶氣得不行了,，可是為了家里的太平,，她沒有告訴兒子，現(xiàn)在在里屋聽到方氏又要到女兒家里去鬧,，老太太氣得不行,，從里屋出來說道：“我說二媳婦，你還要鬧啥,，缸是你從人家硬搶來的,，現(xiàn)在又要送回去，你咋能拉下這張臉來,！”

　　方氏肚子越來越大了,，在家里也越來越有底氣，故意向前腆著肚子說道：“娘,，我要不要缸還不都是為咱家好,，你閨女再近，她也是李家人,，得了那么多谷子,，也就給你送半袋，你向著她有啥用,，要是她真能養(yǎng)你的老,，俺那五兩銀子不要還能咋的！”

　　喬奶奶不說話了,，年紀大了,，干不動多少活，在這個后媳婦面前越來越?jīng)]底氣,。

　　方氏把婆婆噎回去,，又費勁地把缸扳倒，和大山推出門外,，要推回李家去,。

　　可是回去的時候是下坡，她推了沒多遠,，缸就自己滾起來,，而且由于一頭大一頭小，便東一下西一下地亂撞著,。方氏和大山這邊擋那邊擋也沒擋住,，最后向旁一偏，“當”地一聲撞在路邊的石頭上，碎成了幾片缸碴,。

　　“啊,，我的缸！”

　　方氏一聲驚叫,，跑到跟前發(fā)起傻來,。

　　大山和她一起跑來，看著滿地的缸碴子問道：“娘,，缸碎了,，咱還能給李家送回去嗎？”

　　方氏氣得眼睛發(fā)藍,，就算她再不講理,，也不敢拿著幾片缸碴子到喬跟娣家去要銀子，不然李寶田父子沒準真拿斧子砍了她,。

　　她窩了半天火,，只能憋著氣帶大山回家去了。

　　昨上桔?；貋砺犥钕阏f了此事,，坐在灶炕門前捂嘴偷笑了半天，一邊笑還在一邊想,，方氏虧的可是自家的銀子,，自己這樣開心，是不是算是“吃里扒外”,？可是如果自己真把糧食都弄到自己家,，自己和姐妹奶奶還是得不到什么，都會被方氏據(jù)為己有,，那樣豈不是更讓自己生氣,，所以還是先放在空間里存著吧，以后再想辦法慢慢弄出來,，讓大家都得到……

　　“神缸”的風(fēng)波過去沒多久就是新年了,。桔梗家的新年過得并不如意，喬滿囤賺的銀子要留著明天春里種田用,，所以一分都沒動,。家里雞被方氏吃了一冬天，也只剩下最后一只,，大年夜燉了,，喬滿囤和喬奶奶一口都沒動，桔梗姐妹幾個一人只撈著一小塊,，其他的都被方氏和大山二山啃得精光,。自從到了喬家之后,，這娘三個可是越吃越胖，喬家人日子過得反倒不如從前了,。

　　新年過去后天氣漸暖,，剛出正月，雪已經(jīng)有融化的跡象了,，不過感覺到倒像是更冷了，或許這就是人常說的“春凍骨頭秋凍肉”吧,。

　　桔梗在喬跟娣家住也有三四個月了,，現(xiàn)在仍舊每天晚上往缸里裝糧，喬跟娣家的新糧倉里已經(jīng)裝了滿滿一下子了,，一家人整天眉開眼笑,，過得別提多舒心了。

　　雖然這樣,，可是桔梗在五姑家卻住得越來越不舒服,，五姑和五姑父倒沒什么，不過多一個小孩子,，可是嫂子趙氏看自己的眼神卻總透著不滿,，好像覺得自己在她家里白吃飯一樣。

　　這天晚上桔梗來睡覺的時候,，喬跟娣和李寶田兩口子一起出去串門子了,，趙氏正在涮鍋洗碗，李三喜坐在灶炕門口陪她說話,。

　　桔梗進屋后向兩個人打了個招呼,，便到五姑的屋里去點著油燈，上炕鋪被子,。

　　她進來的時候趙氏就拿眼睛斜她,，見她進屋，跟李三喜牢騷起來：“你看,，這又來了,，見天的長到咱家，好像是咱家人似的,，這要是親小姑子我也認了,，可是跟老家連個邊也不沾，就這樣在咱家又吃又住,，讓咱家養(yǎng)著,，憑什么！”

　　李三喜小聲說道：“她一個小孩子,，能吃多少,，咱家有吃不完的谷子,，不差她那一口?！?p>　　“不差什么不差,，吃得再少也比雞鴨吃得多，養(yǎng)個雞鴨還能下個蛋,、吃口肉呢,，養(yǎng)她咱們能撈著啥！”

　　李三喜好像也有點不愿意,，又小聲說道：“那你說那咋整,？她是咱娘的侄女，還能直接把她攆出去,？”

　　桔梗在屋里鋪完姑姑和姑父的被褥,，剛抖開自己的褥子，聽到這里停了一下,，心里別提多氣,，自己生怕虧了姑姑家，所以每夜給她家送谷子,，現(xiàn)在卻落得三喜兩口子這種口舌,，好像自己真欠了他家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