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沈晨望著面前一盤黑不溜秋的東西,,嘴角不由得咧了咧。
“小蔥炒雞蛋?!绷_安一邊從冰箱里拿出純生啤酒一邊回答。
“小蔥呢,?”
“糊了,。”
“雞蛋呢,?”
“也糊了,?!?p> “所以這是小蔥糊雞蛋對吧?!?p> “不,,應(yīng)該叫糊小蔥雞蛋?!?p> 羅安將一罐啤酒丟給沈晨,,夾起一筷子雞蛋,嚼了兩口,,眼睛一亮:“嘗嘗吧,,別看賣相不好,其實味道還不錯,!”
沈晨將信將疑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瞬間一股焦糊味直沖頭頂,,彌漫整個口腔,,簡直比生命之水還上頭,沈晨感覺自己好像咬了一口凝固汽油彈,。
本來他是想吐槽的,,不過當(dāng)他看到羅安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后,眼睛一轉(zhuǎn),,又夾了一筷子,,滿意的點點頭:“確實還可以,比外面買的好吃,?!?p> “啥?好吃,?你確定,?!”
拿著啤酒的羅安愣住了,,他的廚藝自己最清楚,,煮個泡面都能糊鍋的類型,做出來的飯菜簡直難以下咽,,今天下廚,,純粹是為了略進(jìn)地主之誼,免得沈晨覺得沒自己誠意,。
只要沈晨也覺得他做菜難吃,,就可以進(jìn)行下一步了啊!
結(jié)果....
羅安盯著那盤黑漆漆一團(tuán)的不明物體看了會兒,,突然夾起一筷子塞入口中,,打算再嘗一下。
“呸,!我靠,!嘔....真特么難吃!”
羅安徹底打消了懷疑,,難吃就是難吃,,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可能違心的說這盤雞蛋好吃,!
“他奶奶滴,,要不是這盤雞蛋是我做的,我非懷疑里面下了毒不可....”羅安邊吐邊點開光腦登錄器,,點了一份燒烤外賣,。
“咱們今晚只能吃燒烤了,吃別的我怕引起安全部懷疑,?!?p> 三十分鐘后,外賣送到,,羅安剛準(zhǔn)備把雞蛋倒進(jìn)垃圾桶,,就被沈晨攔了下來。
在他先困惑又震驚的目光中,,沈晨就著啤酒,一口一口把雞蛋全都吃完了,。
“你....”
“我不喜歡浪費食物,,何況這是你專門為我做的,吃完屬于正常禮節(jié),?!?p> 沈晨看了看四周,平靜的說:“如果不是我,,恐怕你平時連晚飯都不會吃吧,,就...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喝酒?!?p> “你怎么知道,?”羅安皺了下眉頭。
“觀察,,然后推理,。”沈晨說:“廚房里的水池沒有堆砌碗筷,油煙機上也沒有油污,,證明你平時不怎么下廚,。”
“桌子旁沒有外賣盒,,卻堆了不少空啤酒罐,,再加上我進(jìn)門時,電視機沒關(guān),,證明你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喝酒,,而且每次都會喝醉,第二天忙著上班,,忘記關(guān)電視,,對嗎?”
羅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興趣頓時涌了出來:“你竟然會推理,?”
“我老爸教我的,在推理這一方面,,他比我厲害得多,。”
“那他一定很有名氣吧,?!?p> “是啊...本來應(yīng)該是這樣的?!鳖~外垂下遮住漆黑的眼眸,,沈晨輕聲說道。
在萊斯特告訴他B世界的情況前,,他始終認(rèn)為自己老爸就應(yīng)該是吊兒郎當(dāng)過小日子的人,,可事實卻截然相反。
說實在的,,沈晨實在不能把主城的守護(hù)神和那位在媳婦面前唯唯諾諾的男人聯(lián)系起來,。
或許只是因為一次擦肩而過,命運就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
“不談這個了,,來,喝酒,!”
羅安與沈晨碰杯,,一口喝完剩下的半罐啤酒,拿起一串烤的油亮金黃的羊肉:“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去應(yīng)聘成為獵犬,?!?p> “獵犬?”羅安挑了下眉:“你知道獵犬是干什么的嗎,?”
“聽說是負(fù)責(zé)處理墮落物工作的,。”
“沒錯,,跟獵犬打交道的,,都是一些怪物!”羅安神情嚴(yán)肅道:“即便是注射過抗體藥劑的普通人,,也無法完全抵擋輻射,,隨著時間推移,總會有人墮落,,而獵犬小隊的工作便是第一時間清理它們,!”
“這些怪物通常具備不同性質(zhì)的能力,絕大部分已經(jīng)喪失了原本意識,,攻擊性極高,,近些年來,哪怕獵犬小隊是以四人為一團(tuán)體行動,,傷亡率還是居高不下,,主動成為獵犬的,都是一些腦子不正常的人,!”
“那這份工作可太適合我了,。”沈晨抿了口啤酒,,淡淡的說:“腦子不正常的人多嗎,?”
“不多,但也絕對不少,,畢竟獵犬的福利待遇非常高,,總有些不怕死的跑去應(yīng)聘?!绷_安沉聲說:“我所在的墮落物對策管理局,就是獵犬總部的上級,,專門負(fù)責(zé)獵犬執(zhí)行任務(wù)后的善后工作,,以及收集墮落物情報,制定行動計劃,!”
“嗯,,應(yīng)聘要求是什么?”
這個問題對于羅安來說太簡單了,,畢竟就是他工作的項目之一:“首先你要覺醒能力,,其次還要擁有過人的實力,,第三還要通過考核,考過公務(wù)員嗎,?應(yīng)聘獵犬就和成為公務(wù)員差不多,。”
“那我是不是還要準(zhǔn)備考試,?”
“不用,。”羅安詭異一笑:“我說應(yīng)聘獵犬和公務(wù)員差不多,,指的是前后流程,,并非考試內(nèi)容!雖然獵犬考核確實需要通過筆試,,不過筆試內(nèi)容通常只有一道題....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你現(xiàn)在也沒有覺醒能力,連應(yīng)聘的門檻都過不去,,談這些毫無意義,。”
“嗯,?!?p> 又喝了幾罐啤酒后,羅安看了眼墻上的電子表,,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等明天我去給你解決身份問題,,然后再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解決我的身份問題,?”沈晨對此有些好奇,。
“很簡單啊,兩條腿的驢不好找,,重名重姓的人一抓一大把,!到時候我給你找個叫沈晨的失蹤人口,稍微改一下信息,,把你的資料輸入進(jìn)去,,就能拿到光腦登錄器了....”
羅安笑著說:“放心好了,咱們組織在資料局有人,!像你這種情況很好搞定,!”
“那我被通緝的事情....”
“你違法了嗎?”
“沒有,?!?p> “那不就得了,?”羅安兩手一攤,理直氣壯的說:“警察機器人出了故障,,誤把良好居民認(rèn)作危險目標(biāo),,甚至還動用了蜂巢飛彈,這是系統(tǒng)的錯,,與你何干,?上面知道這件事情后,肯定要重新審查你的身份,,只要發(fā)現(xiàn)沒問題,,通緝自然就取消了,但這件事千萬不能聲張,,要知道方舟系統(tǒng)是不會出錯的,。”
“明白了,?!鄙虺奎c點頭:“一切都是個誤會?!?p> “聰明,,睡覺!”
羅安回了臥室,,沈晨則上了二樓,,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房間。
沈晨絲毫沒有困意,,躺在床上,,望著窗外黑壓壓的鋼鐵蒼穹出神發(fā)呆,遠(yuǎn)處中央高塔散發(fā)出的紅光籠罩了他的身體,,鐘表咔噠咔噠指向零時,,一道人耳聽不見的詭異旋律彌漫在整座主城的上空。
或許是酒精發(fā)揮了作用,,沈晨感覺身體逐漸熱了起來,,好似胸口有一顆火球熊熊燃燒,口干舌燥,,喉嚨發(fā)癢,,心情也變得焦慮不安。
連喝了幾杯水,,癥狀絲毫沒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
他想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到了,,想出聲吶喊,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聲音,,掙扎中不小心碰倒了什么東西,,他又失去了聽力。
眼前是無窮黑暗,,世界陷入死寂,,沈晨躺在床上,失去了聽覺,、嗅覺,、觸覺、視覺等一切與外界交流的能力,。
他不覺得熱了,,甚至連痛苦也覺察不到,意識浮浮沉沉,,如同河底滌蕩的水草,,悠長的飄向思維濃霧深處。
他睡著了,,看上去無比安詳,,但身體內(nèi)部正在發(fā)生一場劇烈的改變。
一道道散發(fā)著幽藍(lán)色熒光的能量從心臟噴涌而出,,順著無數(shù)條復(fù)雜綿密的血管流淌至各個部位,,如同用放射性同位素做過標(biāo)記的核苷酸一樣,發(fā)光的同時,,侵入每一個細(xì)胞,,有序卻瘋狂的改寫著所有基因序列。
如果將沈晨原本的身體比作一場優(yōu)雅的交際舞會,,那么侵入他身體細(xì)胞的特殊能量,,就是演奏著一步之遙的探戈舞者,憑借自己獨特的魅力與激昂的舞曲,,硬生生改變了舞會中所有人的步調(diào),。
如刀如劍,鋒芒畢露,!
曲畢,,天明。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jìn)窗臺,,傾瀉在潔白的床被上,,沈晨睜開眼,看到了空氣中漂浮的細(xì)微膠體,,它們奇形怪狀,,各不相同,,就那么自然的飄在空中,互不干擾,。
床頭的杯子摔了個粉碎,,沈晨不知道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但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發(fā)生了微妙的改變,,他能看清百米外停在屋檐上嘰嘰喳喳的麻雀,也能聽見墻壁水管中液體流淌過的聲音,,一切都那么清晰,,令人神清氣爽。
屋子里靜悄悄的,,羅安似乎一大早就出門了,,門上貼著一張字條,說城里發(fā)生了墮落物案件,,要去處理一下,。
沈晨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但他明白,,在身份沒有搞定前,,絕對不能出門。
他在屋子里站了一會兒,,坐到窗臺前的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扭過頭,,沐浴著陽光,,靜靜的觀摩這座陌生的城市。
原本灰青的鋼鐵蒼穹變成了蔚藍(lán)色,,中央高塔之上升起了一顆龐大的球體,,散發(fā)著宛如太陽一般溫暖的光芒,照亮了城市的大街小巷,,每一處街道,。
早上7點,城市從沉寂中復(fù)蘇,,生氣勃勃,。
街邊鋪子陸續(xù)升起門簾,開始了一天的營業(yè),,道路兩旁行人漸多,,有些匆匆忙忙趕公交,有些慢條斯理的走進(jìn)早餐店,點上一籠包子,,一杯豆?jié){,,細(xì)細(xì)品嘗。
每一個人的背后,,都飄著黑白兩色的線條,黑色線條死氣沉沉,,白色線條悠然飛舞,,活躍頑皮。
沈晨注意到站臺旁一個焦急等車的中年男子,,他夾著公文包,,西裝革履,不停查看時間,,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只伸進(jìn)他兜中,,偷走錢包的賊手。
周圍有人注意到了小偷的動作,,可卻沒有人出聲阻止,,大家眼觀鼻鼻觀心,視若無睹,。
只有一個背著紅色書包的小女孩指著小偷說:“麻麻,,你看那個大哥哥,他....”
在小偷警惕充滿威脅的注視下,,旁邊的女人一把捂住女兒的嘴巴,,惶惶向邊上移了兩步,閉口不言,。
小偷滿意的笑了笑,,將錢包揣入懷中,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站臺,。
也就在這時,,沈晨發(fā)現(xiàn)小偷的身后,生長出了一根白色的線條,,悠悠指向被偷走了錢包的中年男子,。
而女人、小女孩以及周圍的旁觀者們,,在小偷離開后,,竟然生長出了一根黑色線條,緊緊的貼在背上,,一動不動,。
唯獨中年男子的背后,什么顏色的線條都沒有出現(xiàn)。
透過窗戶玻璃反光,,沈晨看到自己身后也和其他人一樣,,黑白兩色的線條涇渭分明,一動一靜,。
他伸出手,,白色線條們就像聞到了花香的蝴蝶似的,爭先恐后的涌來,,圍繞著他的指尖轉(zhuǎn)圈,,卻又不敢觸碰。
看到這一幕,,沈晨不禁有些好奇,,他挑選了一根最瘦弱的,被擠在后方急切無比的白色線條,,抬手抓住,。
唰!
一股暖流,,沿著手掌沁入心脾,,眼前景象一晃,變成了另外一副畫面,。
畫面中,,海風(fēng)撲面,濤聲不絕,,那是沈晨第一次見到大海時的場景,。
松開手掌,沈晨眼前立刻恢復(fù)了正常,,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想了想,沈晨又抓住一根黑色線條,,想看看有什么效果,。
眼前景象再次發(fā)生變化,恐怖,、陰暗,,水滴拍打礁石,烏云層中雷聲滾滾,,沈晨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懸崖邊,,手里拿著一把小臂長的短刀,猩紅的血水沿著刀尖墜落,,腳下趴著一頭野狼的尸體,,而前方,還有更多野狼虎視眈眈,急欲把他撕成碎片,。
不過好在身旁還有一個男人,,這給沈晨提供了一丟丟的安全感,如果男人沒有穿上救生衣,,隨時準(zhǔn)備跳進(jìn)海里逃生的話,,安全感或許會更強烈一些。
這一幕沈晨記得很清楚,,14歲那年暑假,,老爸為了訓(xùn)練他,帶他進(jìn)入深山,,培養(yǎng)他殊死搏斗的能力。
如果可以的話,,沈晨絕對不愿回憶起這段過往,,因為緊接著狼群就一股腦沖了上來,男人‘媽呀’一聲,,拋下兒子,,扭頭就跳進(jìn)了海浪里,一點猶豫都沒有,。
沈晨知道了黑白線條代表的含義,。
回憶。
白色,,是幸福的,,愿意回顧的記憶。
黑色則代表畏懼,,不愿提起的記憶,。
而在沈晨看來,他至少有80%不愿提及的回憶,,是他那位便宜老爸刻意造成的,。
回到現(xiàn)實,沈晨搞懂了自己覺醒的能力,,他攤開手掌,,閉上眼睛,回想記憶深處幸福的事情,,當(dāng)他再睜開眼時....
手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把輕如羽毛,,形似禾苗的五尺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