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鴻聽盧秀兒唧唧喳喳地講了半天,,這才把這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不由得心下苦笑。他生于這范陽盧家,,早就知道這婚姻大事,,自己是做不得主的,。范陽盧氏本是海內大族,放眼天下也是數(shù)得著的世家,。族內子弟婚配不是世族后裔便是高官貴族,,尋常小一點的世家都不放在眼里。自己是族長之子,,又頂了這神童之名,,闔府上下期望甚高,自己的婚姻自然要緊緊地和家族利益綁在一起,。只是沒有想到,,自己這才十歲出頭,老媽就忙著把老婆給自己定下了,。聽姐姐毫不掩飾地說什么收小翠什么娶鄭柔,,心下不由暗想:老媽啊老姐呀,你們也不看看我才多大,?我就是有這心,,也沒這力呀?難道說人是神童,,就連這也能出類拔粹,,異于常人不成?
只是老媽和老姐的心思,,盧鴻自然也明白,。雖然世家勢力于隋末唐初戰(zhàn)亂中略受打擊,但其影響卻是深植人心,,難以動搖,。若自己日后出仕,父族是范陽盧氏,,母族是博陵崔氏,,再娶了滎陽鄭氏的妻室,這樣的背景身份,,那可真是天下盡皆去得了,。
想到此處,無可奈何,,也只能是長嘆一聲,,認命吧。好在鄭柔那小丫頭雖然年紀還小,要什么沒什么,,模樣也只一般,,不過看她言語行動,倒是頗有主見,、識得大體的人,。日后盡多交流的機會,就當是慢慢培養(yǎng)感情吧,。
盧秀兒看盧鴻低頭不語,,還當他是害羞,湊過來逗盧鴻說:“鴻兒我可告訴你,,你這小媳婦人是極好的,,就是小心眼多一些。要不然姐姐我傳你幾招,,保證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盧鴻郁悶難言,,又不敢惹姐姐生氣,,只好唯唯諾諾,擺出一幅逆來順受的樣子,。直到盧秀兒逗得他夠了,,起身回自己房間去,盧鴻這才長出一口氣,,一頭栽在床上,,狠狠地打了幾下枕頭出氣。
旁邊的小翠見了,,連忙過來幫他寬衣,,伺候他休息。盧鴻見了小翠,,不由心頭火起,,真想當場把她按在床上,就地正法,,也好出出心頭這口惡氣,。只是見她神情專注,細心地幫自己收拾衣物,,想想這些年對自己盡心盡力,,主仆感情頗好,,實在是不好意思下手——事實上,,就算是想下手,也得有下手的本錢啊,!
萬般無奈,,洗洗睡吧。就連那沒看完的拓片也沒心思看了,,雖然今天已經睡的不少,,盧鴻還是覺得頭腦混亂,渾身無力,,收拾收拾,,一頭躺下,不一會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次日醒來,,盧鴻洗漱已畢,便過來給父母請安,。才到院落門口,,無巧不巧地便遇上鄭柔主仆二人,盧鴻只得先打聲招呼,。二人雙目一對,,盧鴻感覺頗為不好意思。倒是鄭柔神色不變,,應答的殊為得體,,只是雙手緊緊絞住,指尖都有些發(fā)白了,。鄭柔身邊的紅袖卻是狠狠盯著盧鴻,,一雙眼睛本來就很大,這下瞪得更大了,。
二人一同進屋,,給盧夫人并盧祖安請安。盧夫人見他們倆一同進來請安,,直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一把將鄭柔拉到身邊,問她休息得可好,,住得可還習慣,。又說有什么缺的少的,讓她盡管和自己講,,顯是對這兒媳婦極為滿意,。
盧鴻見老媽有了媳婦忘了兒子,心下頗為不滿,,只好哼哼兩聲,,以示抗議,。盧夫人聽了,只當是沒聽見,。
等到早餐之時,,盧鴻竟然給安排得與鄭柔對面而坐。只見旁邊伺候的丫環(huán)婆子與下人,,見了自己二人都是流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只覺得渾身不得勁,簡單扒拉了兩口飯便說要溫習功課,,連盧秀兒喊他也裝作沒聽見,,一溜煙地跑了。
先是回自己房中,,將先前選出的幾件拓片挑出來,,主要便是那惹禍的張黑女與龍門二十品,以及幾件精妙的碑刻,。到了書房,,卻見小三兒早早的在這候著,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上去抬腳便要踢。
小三兒昨天出賣了盧鴻,,今天早起聽說盧鴻訂親的事,,不由得心下發(fā)虛。吃完飯早早地就來書房候著,,看盧鴻一來便打,、怒氣沖沖的樣子,知道是事機敗露,,連忙上前抱住盧鴻的大腿叫道:“少爺饒命,,小三兒再也不敢了!”說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和盧鴻哭訴起來,,直道是自己吐露實情,,一則是迫于主母威壓,更兼擔心盧鴻人生大事,,實在是無心之過,。
盧鴻同他主仆感覺頗篤,本來也是嚇唬嚇唬他,,見小三兒這幅架式,,倒也不好意思下腳了。便哼了一聲說:“怎么,?知道錯了,?”
小三兒點頭如搗蒜,,連說知道了。盧鴻喝道:“以后把眼睛放亮,,嘴巴管住,膽敢再犯,,打下你半截來,!知道了就給我站起來,不用再往我身上抹鼻涕了,!”
小三兒聽了這話,,立馬雨過天晴,把鼻涕用袖子抹了抹,,站起身來,。看到盧鴻手中拿著的拓片,,連忙過來說道:“少爺,,這拓片是不是要拿去裝裱的啊,?你就放心交給我好了,,我這就去找那裝裱店的老板,讓他緊著給你裱出來,,保證手藝精致,,價錢合理,讓你滿意,?!币贿呎f著,一邊接過盧鴻手中的拓片,,轉身向外就跑,。
盧鴻又好氣又好笑,喝道:“回來,!這大過年的,,哪有裝裱店會開門,你到哪裱去,?”
小三兒卻是頭也不回,,邊跑邊說:“少爺放心,那裝裱店的劉老頭前天賭錢還欠我十文錢,,我去抓他,,他再也不敢不給裱的?!笨谥姓f著,,腳下只是不停,,轉眼便跑得不見了蹤影。
盧鴻無法,,只能由著他去,。自己回來坐下,翻看幾本書,,卻是心亂如麻,,怎么也靜不下來。
過了一會,,有人來喚盧鴻,,道是盧祖安叫他過去一下。盧鴻知道肯定又是訂親的事,,也只好放下手中的書,,來見盧祖安。
到了盧祖安房中,,見盧祖安手捻短須,,看著自己微笑不語。盧鴻見了禮,,盧祖安便叫他坐下,,問了幾句他近來學業(yè),這才緩緩開言道:“鴻兒,,昨天你母言道,,給你訂下了一門親事。這鄭家也是有數(shù)的世家,,與咱們盧家也差不到哪去,,為父頗為滿意。剛才為父已經稟過族中幾位前輩,,也都很認可,。待這年過完,為父便著人下了聘禮,,把事定下,。只是聞你母親說,你這些日子心緒浮動,,大異往日,,卻是要注意自行約束,磨礪修養(yǎng),,以免行得差了,,遂成終身之恨?!?p> 盧鴻聽了,,也不再試圖分辯,,只是點頭稱是,說是定要發(fā)奮圖強,、銳意進取,、懸梁刺股、揚名立腕,,決不辜負家庭的培養(yǎng),、娘親的厚愛、爹爹的期望,、師傅的教誨,做一個有益于社會,、有功于朝庭,、有利于家族、有愛于老婆的四有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