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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來阻止我拆除圖書館的計劃?”圖希雅了然一笑,,坐到椅子上揉揉眼角,,一天繁忙的工作下來,她顯得有些疲憊不堪,。
“是,!”七月也不回避,點頭便承認,。
“理由,?我需要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圖希雅輕輕靠在椅背上,,將身體調(diào)整到最舒服的休息狀態(tài),。
“因為,在這個圖書館里藏著一個靈魂,,”七月握緊手中的筆記本,眼神堅定地看向圖希雅,,“您可能沒有見過那場戰(zhàn)爭,,您不知道這個靈魂為了守護佛維爾格付出了多么大的心血,多少年來,,他一直都在看著這個圖書館,,看著整個佛維爾格……”
“可我不知道他是誰,正如這個城鎮(zhèn)的人也不知道他一樣,,”市長大人微微一笑,,打斷了七月的話,“戰(zhàn)爭已經(jīng)過去了,,他也已經(jīng)不在了,,這些沒用的建筑當然要被拆除,,連同人們中的記憶一樣?!?p> “不是這樣的,!”七月突然將手放在市長面前的辦公桌上,情緒有些失控,,“我相信他們還沒有忘記,,只是……缺少了將這些記憶挖出來的工具,所以,,請您也相信好嗎,?他們都沒有忘記……”
圖希雅靜靜地聽她說完,神情依舊平靜如初:“可是,,在我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除去那幾個頑固不化的老頭子,這個城鎮(zhèn)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p> 是啊,如果真的還有人記得柯基,,還有人在意那些為保護家園而失去生命的年輕將士們的話,,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出來,提醒所有的人,,這座城鎮(zhèn)是為什么存在的,?!
七月握緊拳頭,,指甲戳得手心生疼,,禁不住眉頭深鎖:“可以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嗎?”
圖希雅沒有說話,,細細地打量七月臉上的表情變化,。
“給我一天時間,如果在后天的太陽升起來之前,,還是沒有一個人愿意來這里表示抗議的話,,就當我沒有來過這兒,您想怎么處理佛維爾格圖書館都沒有關(guān)系,?!?p> “我為什么要答應你的要求?這對我而言似乎并沒有好處,?!?p> 七月微微一愣,沒有想到對方回事如此回應,,眼珠一轉(zhuǎn),,立刻換上一張?zhí)貏e自信的笑臉:“就當作是我們之間的一個賭約,,怎么?難道市長大人沒有信心會贏,?,!”
“少來激我,這招對我沒用,,”圖希雅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圖,,立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這個計劃我剛才已經(jīng)向上級遞交了申請,,如果不出意外,,兩天后就可以批下來了?!?p> 聽到這句話,,七月張了張嘴,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口,,難道真的就什么都不能做了么,?
“不過……”看見如此失望的七月,圖希雅倒是有些于心不忍,,“在計劃被批下來之前的這兩天內(nèi),,你無論做什么都不會有人阻攔你的……”
七月聞言,突然抬起頭睜大眼睛看向她,,心里頓時豁然開朗,。還有時間,只要最后再努力一把,,就一定能成功的,!
“謝謝……謝謝您!”胡亂地朝圖希雅道謝了一把,,她便興奮地跑出了辦公室,。
若有所思地看她漸漸消失的背影,這位年輕能干的市長大人禁不住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看看外面天色已經(jīng)不早,,連忙回過神,又再次將自己埋進了成堆的文件資料中,。
天色已黑,路上的行人皆是行色匆匆,,都希望能在晚飯之前趕回家陪親人團聚,,中間偶有兩個維護治安的衛(wèi)兵來回巡查,見到認識的人會相互問上一聲好,。
然而,,卻有這么一個單薄的身影,,手里抱著一本棕黑色的筆記本,來回穿梭于各家各戶之間,,不停地敲門,,時而抱歉地探頭詢問,時而鞠躬致謝,,時而在筆記本上面涂寫著什么,。
“對不起,打擾一下,,請問西格斯先生在這里么,?”
“不好意思,我的祖父已經(jīng)去世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您的祖父曾經(jīng)向圖書館借過一本書,因為市長大人決定要拆遷佛維爾格圖書館,,希望您能代替他在拆遷之前來還回這本書,。”
“好的,,我知道了,。”
“麻煩你了……”一邊陪著笑,,一邊彎腰九十度鞠躬,。再轉(zhuǎn)身敲開隔壁的一家門。
“打擾了,,請問霏微女士在么,?”
“我媽媽的身體不大好,她現(xiàn)在正在床上面休息,?!?p> “哦,您的母親曾向佛維爾格圖書館借過一本書,,圖書館過兩天將會被拆除,,希望您的母親能夠來還回這本書?!?p> “好的,,我會通知她的?!?p> “謝謝您……”笑著鞠躬,,然后再度轉(zhuǎn)身敲開另一戶人家的門。
“您好,請問……”
……………………
在雪言因為一直不見七月回來,,而出來鎮(zhèn)上尋找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吹剿煌5嘏阒?,不停地彎腰鞠躬,不停地向別人解釋來意,,像是一臺被施了魔法的機器,,不知累地重復這么幾個動作。
偶爾碰到幾個脾氣不大好的主人,,會將她當成出氣筒,,無緣無故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謾罵指責。
可她還是彎著腰不停地賠笑,,直到對方終于不耐煩地應下了她的請求,,這才擦著汗轉(zhuǎn)身離開,緊接著又去敲另一扇門……
雪言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后面,,看著她瘦弱的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面容依舊是一抹淺淺的微笑,看得路人都不禁失了魂,。
可是他卻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絲毫察覺不到旁人的異樣,一步一步踩著七月走過的每一個腳印,,像是踩在了那一段在眼前飛逝而過的時光,,時光里面有柯基干凈的笑容,有母親叮嚀的囑托,,還有……七月不肯放手的倔強,。
一個風清露重的夜里,他們就這樣傻傻地,,不知疲倦地,,不肯回頭地往前走,中間那一段相隔的距離,,始終都不曾變短,,卻也沒有被人拉長。
“咳咳……咳,,”七月躲在被窩里,,喝著雪言專門為她泡的熱茶,說是有治感冒的作用,。
殉月坐在床邊冷眼看著,,見她咳得那么痛苦,,便爬過去悄悄幫她把被子又往上提了提,嘴里卻還是在不停罵她:“你是腦子出問題了嗎,?居然在外面瞎跑了整整一天一夜,活該病成這樣,!”
“咳……嘿嘿嘿,,咳咳,總算把本子上的人都找到了……咳咳,,”她一邊吸著鼻涕,,一邊傻呵呵地對他笑,“該做的……咳,,該做的我都做完了,,剩下的……咳咳咳……”
“好了好了,你緩著點,,我都活了幾百年,,還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蠢的女人,這個圖書館又不是你的,,你著急個屁?。?!”
“我……咳咳,,我樂意!”
殉月兩眼一翻,,都懶得再跟她理論下去了,。
門外,雪言靜靜地靠在墻上,,聽著房里一大一小的爭吵,,還有那時不時傳出來的咳嗽聲,心里曾經(jīng)的疑惑似乎得到了一點點釋懷,。
雪言慢慢走到樓下的小畫室,,細細地看著最后那一副抽象畫,眼中滿是暖意,,心中一如他離去時的平靜,。
恍惚間,彷佛看見了他走前留下的笑容,,他輕輕地握住雪言的手,,撒嬌般地笑著。
“雪言,,我要走了,,不許不太想我,也不許不想我。但是,,我一定會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