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堂說出那些話，趙華生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王堂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趙華生的反應,，然后繼續(xù)說道：“你知道的,，赤紅之心號飛船在一定程度之上承載著我們?nèi)祟愇拿鞯南Ｍ?，它每一秒鐘的觀測時間都十分寶貴，我們沒有資本去浪費它們,。”
“我不會去的,，我這樣做的原因也不會說,。”趙華生搖了搖頭,，“但我會去面見元首，將我這樣做的原因告訴元首知道,。之后如何抉擇,，就讓元首來做決斷吧?！?p> 趙華生的推論太過驚人,，在取得最為重要的證據(jù)之前,，趙華生不會將它公布。因為提前公布的話會帶來許多預料不到的麻煩,，甚至可能引起恐慌,。
“如果你堅持這樣做的話,。”王堂聳了聳肩膀,，“不過你最好快一些。你的觀測任務正在嚴重的消耗著宇航員們的精力和時間,，他們雖然沒有怨言，但醫(yī)療部的人已經(jīng)對此提出了警告和抗議,。他們認為,，這會對宇航員的健康造成很嚴重的影響,。”
“我知道的,?！壁w華生點了點頭,，“我已經(jīng)預約了明天上午的時間,，在明天上午,，我會去面見元首,，將我的原因和理由全部說出來,，不會有任何保留?！?p> “雖然我很好奇你的原因和推論到底是什么,，但我想……你大概是不會將它們告訴我的。那就這樣吧,，祝你好運，小伙子,?！蓖跆门牧伺内w華生的肩膀，轉身離開,。
推門離開的王堂在離開趙華生居所的同時,，也讓一股寒氣侵入到了趙華生的屋子。趙華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天氣越來越冷了,。就算是呆在室內(nèi)，趙華生也不得不將暖氣和空調開到最大了,。甚至于,，人們已經(jīng)在赤道測到了最新的低溫記錄，這個記錄是零下五十七攝氏度,。
南北兩極所留下的科研機器人也報告了極地的最低溫度記錄,，那個數(shù)字是……零下二百零三攝氏度。
海洋已經(jīng)被厚厚的冰蓋包裹,，所以海運已經(jīng)完全停止了,。很顯然,，沒有任何船只可以破開這樣厚度的冰蓋,。而對于現(xiàn)在的人類社會來說,，海運承擔著至少百分之四十的物資運量,。
如果補給線斷掉的話,，赤道市之中會有許多人因為缺少能源而死去,。沒有能源就沒有電力，沒有足夠的保暖,，生產(chǎn)人類生存所必須物資的工廠會停工,，會有上億人將因為凍餓而死去,。
但這種情況并沒有發(fā)生,。雖然海運被迫完全停止,，但是另一種運輸方式卻悄然興起,。因為冰蓋極厚，并且極為堅固的緣故,，重達一百多噸的大貨車也可以安全的在它上面行駛,。而且冰面平滑,，簡直可以比擬公路,。于是,，人們在海面之上建造了許多觀測站和補給站,，測定出了無數(shù)條可以供大貨車安全行駛的冰面公路路線,。生產(chǎn)于地球之上各個地方的石油，煤炭,，鋼鐵等物資就通過這樣的線路源源不斷的來到了赤道市之中,。其運輸效率甚至要比原先的海運還要高,。甚至,，如果不是冰面之上實在不適合建造鐵路的話，工程部的人甚至于打算將鐵路都鋪設到冰蓋上面,。
但冰面畢竟不是公路,。海水的侵襲,，地球地殼的運動，甚至于月亮引力的拉扯都可能會造成冰面破裂,。這上面也太滑了,，高速行駛的貨車很容易遭到意外,。經(jīng)危機預防部統(tǒng)計，每一天都有至少千人死在這條供養(yǎng)起整個人類社會的營養(yǎng)大動脈之上,。死亡原因則多種多樣，有貨車失控撞死,，有冰面破裂淹死,，有被低溫凍死……
但人類社會仍舊在一再加大冰面公路的貨物運輸量,。因為除了拿人命去填之外,，人類政府沒有其它的任何辦法,。以至于到了現(xiàn)在,，貨車司機已經(jīng)超越了非赤道地帶留守人員,，成為了人類社會之中待遇最高的普通工種,。
他們支撐起了赤道市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能源和物資消耗。趙華生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趙華生知道,，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吃的食物,，用的電器,，暖氣，有很大一部分是這些人用生命支撐起來的,。
所以趙華生心中一直有一種緊迫感,。但這種緊迫感并沒有在人類社會之中蔓延開來。在第二天上午，在前往元首辦公室的道路之上,，看著空蕩蕩的大街，趙華生感覺到似乎有一層陰云覆蓋在赤道市上面,。那層陰云的名字,，叫做絕望，以及麻木,。
趙華生清晰的感受到了這一點,。自從上一次大規(guī)模暴動之后，人類社會之中再也沒有發(fā)生過大的動亂,。人們只是麻木的活著,，麻木的工作，麻木的休息,。
動亂雖然殘酷,，但它同樣意味著人們對美好生活，對自身利益的迫切渴求,。而現(xiàn)在,，人類社會之中連動亂都沒有了。
死氣沉沉,，如一潭死水,。
距離太陽危機爆發(fā)已經(jīng)超過了半年時間,。在這半年時間之中,，太陽表面溫度由六千開氏度降低到了四千五百開氏度。整整降低了百分之二十五,。并且,，沒有人知道太陽溫度會不會繼續(xù)降低下去。
“在這冰寒之下,，人們已經(jīng)絕望了,。”蒙卓說道,，“他們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也不知道自己仍舊活著是為了什么。人類社會之中的秩序之所以沒有崩潰,，大概是因為政府和暴力機構仍舊存在,，以及最低生活水平仍舊可以得到保障的緣故。我敢打賭,，只要穿梭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之上的車隊消失一天,，赤道市之中的秩序就會瞬間崩潰?！?p> “這已經(jīng)是最壞的情況了,?！壁w華生輕輕說道。但蒙卓很顯然并沒有聽出趙華生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他仍舊在靜靜的開著車,，一直將趙華生拉到了元首辦公室所在地。
汽車直接開進了停車場之中,，然后趙華生乘坐電梯來到了一間辦公室之前,。蒙卓等候在門外，趙華生則推開門走了進去,。辦公室之中,，那名老者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了。
趙華生輕輕的將門關上,，于是,，辦公室之內(nèi)的任何聲音都不會再傳遞到門外了。
趙華生和老者說了什么,，只有這兩人知道,。趙華生拉開元首辦公室的門走出來的時候，蒙卓看了看手表,，發(fā)現(xiàn)時間才過去僅僅二十分鐘,。而透過暫時拉開的門縫，蒙卓看到了那名老者的臉,。
那張滿是皺紋的枯瘦老臉之上是一種略有些奇怪的表情,，似乎是悲傷和憤怒，但又不太像,。努力在腦海之中搜索了一陣,，蒙卓找到了最為合適的形容這種表情的詞語，迷茫,。
那是整個人類文明,，足足七十億——當然，現(xiàn)在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降低到了六十二億,，并且仍舊在迅速降低下去——人類的首領,。蒙卓無法否認這名老者的能力，正是在他強有力的領導之下,，就算人類文明陷入到了如此危機,，卻仍舊還能維持著基本的生活保障不至于崩潰。如果沒有他,，人類社會之中死亡的人數(shù)不可能僅僅只有八億這么一點,。
蒙卓和老者在一起呆過很長時間，事實上，在來到趙華生身邊以前,，蒙卓曾經(jīng)連續(xù)四年都在擔任老者的貼身護衛(wèi),，蒙卓自認為對這名老者十分了解，蒙卓曾經(jīng)見到過這名老者做出許多決斷的過程,，那些決斷之中每一個字都可能影響到數(shù)億人口的生活,，可是老者從來都是云淡風輕，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任何險境,，任何苦難都不會影響到他,。他總是能在最短時間之內(nèi)尋找到任何難題的最優(yōu)解,，迷茫這樣的表情不應該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
可是現(xiàn)在,，老者就是在迷茫,，而且是最深切的迷茫。那種迷茫,，要比蒙卓見過的最麻木,，最愚昧，最沒有希望的社會底層人群的迷茫更甚,。
趙華生的表情卻一直很平靜,。在走出老者的辦公室并且將門帶上以后，趙華生輕聲對蒙卓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就算以蒙卓的職業(yè)素養(yǎng)都按捺不住內(nèi)心中的好奇了,。十分破天荒的,，蒙卓問道：“你和元首說了什么？元首的回答是什么,？”
“元首答應了赤紅之心號飛船之上的觀測行動繼續(xù)下去,。”趙華生輕聲說道,，“至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沒有推測錯誤的話,，你很快就會知道的。不僅是你,，整個人類文明都會知道,。”
在那個問題剛問出來的時候蒙卓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但此刻趙華生的回答,，卻讓蒙卓忍不住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元首決定要將太陽危機的真相公布到全社會之中？”
趙華生淡淡回答道：“是的。如果我的推測真的得到驗證的話,，元首就決定要將我的推測結果公布出去,。”
“為什么,？難道元首不擔心引起混亂么,？”蒙卓再次問道。
雖然不知道趙華生的推測結果到底是什么,，但蒙卓仍舊可以知道,，那一定是一個震撼到了極點，也驚人到了極點的答案,。而將這樣的答案公布到社會之中……真的合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