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維斯......有些熟悉的名字,，是那個在法師協(xié)會學(xué)習(xí)的男孩,？
之前哈柏說過馬奇將他的弟弟送到了孤兒院,，那個孤兒院難道就是查爾斯孤兒院,，所以昂才認識這對兄弟,？
格特斯將這段人際關(guān)系串聯(lián)起來,，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醒了,?！卑禾嵝训?。
馬奇緩緩睜開了沉重的雙眼，從木床上坐起,，此時的他全身上下散發(fā)冰冷的寒氣,，原本瘦削的臉龐看上去更顯鋒銳，眼神之中仿佛藏入了千年不化的寒冰,。
這名暗影刺客只是看了看自己雙手,，僵硬地活動了一番，然后看向格特斯和昂,，聲音沙啞,，仿佛含著冰塊：“謝謝......”
“我之前在孤兒院見過你?！背聊?，馬奇對昂說道：“賈維斯這十多年過得好嗎？”
“我沒辦法替代他回答,，但安琪兒奶奶是一個對孩子很用心的人,。”昂有一說一,，考慮片刻后補充道：“賈維斯正在嘗試走魔法師的道路,。”
“我知道,，我去看過他,?！瘪R奇搖搖頭：“但他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只不過我也沒什么立場去干涉他的選擇,?！?p> 冰冷的語氣聽不出是后悔還是悲哀......格特斯同樣不能輕易論斷馬奇的選擇是對還是錯，畢竟他不曾親身經(jīng)歷對方的一切,。
“他提起過你,。”昂補充道,。
馬奇抬起頭,，嘴巴動了動，呼出一口寒冷的白霜,。
“我給他寫了一封信,，如果可以，希望你轉(zhuǎn)交給他,?！瘪R奇從左胸前拿出一封完好的信封，遞給了騎士,。
昂接了過來,，點點頭。
“你不打算回去了,？”格特斯皺了皺眉,，出聲問道。
馬奇看向他,，冰冷地勾起嘴角：“我跟你說過,，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對我的傳承感興趣，去東邊的輝耀王國,，隨便找到一個‘暗行者盟約’的成員,，說出我的名字......咳咳，他會帶你去見我的師傅,，咳咳......咳咳......”
馬奇突然發(fā)出一陣猛烈地咳嗽,，吐出一陣濃郁的冰霧。
他站起身,，在身上摸索一番,，掏出一個東西，隨意地丟在了格特斯的手上：“忘了還有這個,，送你了,，小心點,?！?p> “如果可以,，稍微關(guān)照賈維斯?！?p> 隨后,，他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出了塔樓的大門，走向最寒冷的黑夜,。
格特斯沒有阻止馬奇,，只是目送對方離開。
在腳步聲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后,，格特斯看向手中的物品，是一份被銀色細繩捆起來的古老卷軸,。
“你要在這住一晚,？”昂突然說道。
格特斯收起卷軸,，聞言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現(xiàn)在的重點是這個嗎......
“你住在這,？”格特斯隨意地問道。
“偶爾回來,?！卑簱u搖頭：“以前是?！?p> 格特斯點點頭：“但這里看上去很整潔,。”
“安琪兒奶奶經(jīng)常過來打掃,?！卑航忉尩馈?p> 從查爾斯孤兒院到西郊距離挺遠的......那名孤兒院的老夫人經(jīng)常過來幫忙打掃嗎......
“這么讓他走了,，不會讓你很難辦嗎,？”格特斯轉(zhuǎn)移話題。
“不會......”昂搖搖頭,，看向格特斯：“我是來提醒你,，你現(xiàn)在的處境很危險?！?p> “你指得什么,？”格特斯疑惑地問道。
“很多,?！卑荷砸煌ｎD：“比如說，‘憎惡之血’正在找你,?！?p> ......
西城門的一角,，格特斯等人在行動前計劃好的會合地點之一。
“他們還沒回來,？”莉迪亞擔(dān)憂地向外張望著,，附近街道上有著不少過往的守衛(wèi)，有一部分正在一陣又一陣地打著噴嚏,。
今晚的戰(zhàn)役中,，克拉克倫發(fā)明的胡椒粉炸彈立大功。
無論是在追查其他幾輛馬車還是擺脫守衛(wèi)的追蹤上,，都起到了出奇不意的效果,，稱得上克拉克倫一眾發(fā)明之中最為有效的一個。
到現(xiàn)在這名地精發(fā)明家還在為自己收獲了諸多守衛(wèi)的口頭“祝?！倍凑醋韵玻?p> “不用擔(dān)心那個夜......格特斯,，你見哪次能有難住他的困境?！?p> 意識到還有索爾在這,，他立刻更改了對格特斯的稱謂，克拉克倫在私下從不吝嗇于褒獎,，何況他現(xiàn)在心情很好,。
今晚追蹤的目標足足有四輛馬車，剛開始的三輛全是誘餌,，都是那名沒落貴族的妻子或孩子,，只有最后一輛從暗門離開的馬車才是真正的目標，也就是格特斯和馬奇追蹤前去的那輛,。
“再等等,。”哈柏沉穩(wěn)地說道,，既是說給莉迪亞聽,，也是說給身旁強壯高大的索爾聽。
索爾點點頭,，正準備說話,，突然眼前一亮，格特斯出現(xiàn)在了這處狹小的巷道里,。
他左右掃視,，臉色一沉。
只有格特斯一名暗影刺客,。
迎著幾人詢問的目光,，格特斯沉聲說出今晚行動的結(jié)果：“薩切爾死了，馬奇自己離開了?！?p> 得到了答復(fù),，索爾先是松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這種復(fù)雜的情緒表現(xiàn)正是他不同于自己北方野蠻的族人的地方,，他說道：“離開了也好......”
隨后,，索爾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臉,，用力晃了晃腦袋，露出笑容,，恢復(fù)往常爽朗的模樣：“我們回去吧,！我欠你們一場蜜酒宴，不,，很多場蜜酒宴會,！”
那是他的族人慶祝勝利和凱旋的盛大宴會，雖然在克萊蒂恩沒有冰原上寬敞的帳篷,，沒有經(jīng)年釀制的美味蜜酒,，但索爾準備拿出自己最好的珍藏在“月色猛獸”為幾位仗義相助的朋友舉辦一次像樣的宴席。
格特斯點點頭,，還是沒有將馬奇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說出口：
“好的,。”
......
荒涼的夜色之中,，馬奇.吉迪恩步伐僵硬而堅定地向克萊蒂恩西郊的更西邊走去,。
根據(jù)契約，他剩下的時間還有半天,，也就沒有所謂“回去”的必要,，也早已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在凌冽的冷風(fēng)中,，馬奇停在了兩座野外的墓碑前,，周圍雜草橫生，但墓碑附近卻被清理的干干凈凈,。
馬奇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清理這些雜草的人并不是他。
“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弟弟很聰明,。”
馬奇喃喃說道,，坐在了地面上,，看著兩座墓碑。
墓碑上沒有姓名，也沒有墓志銘,。
十幾年前,，他親自葬下自己的父母，放上石碑時,，還不太明白墓志銘該寫些什么,，回到克萊蒂恩后的他，他早已看過許許多多的墓志銘,，卻仍舊遲遲不能下筆,。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好：
“最好的父親”與“最好的母親”。
馬奇抽出自己的匕首“銀色閃光”,，他的師傅交贈給他的出師禮物,，手臂僵硬地，一筆一劃地開始在墓碑上刻字,。
“最好的......”
馬奇停頓片刻,，改了注意，刻完了后面的內(nèi)容：
“最好的爸爸”與“最好的媽媽”,。
馬奇安靜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突然開始大聲笑了起來，就像彼時那樣無所顧忌,，那樣無憂無慮,，就像那個帶著弟弟闖禍之后向爸爸露出得逞笑容的頑皮小孩，就像記憶之中模糊不清的依偎在媽媽懷里咯咯大笑的嬰兒......
他的人生,，一半用在了克萊蒂恩,，一半用在克萊蒂恩以外的世界，開始在克萊蒂恩,，結(jié)束也在克萊蒂恩,。
馬奇的笑聲漸漸弱了下來，一滴淚水趟過僵硬的臉龐,，讓他終于感受到了些許的溫度,。
他躺在了墓碑的一旁，躺在了繁星密布的天空之下,，躺在了久違的安穩(wěn)懷抱之中,。
安詳?shù)囊鼓恢校粋€女人緩緩朝著這邊走來,，看見了閉上眼睛,，仿佛陷入永眠的男人。
“還醒著嗎,？”
沒有回答,。
“再送你一副面具吧。”
女人輕笑一聲,，手中繪有荊棘圖案的面具被拋出,。
面具落于刺客的身旁，落在那片荒蕪的土地,。
一瞬間,，荊棘蔓延，掩埋暗影刺客的身軀,，圍繞兩座空白的墓碑,。
寒風(fēng)之中，荊棘之上,，綻放美麗的葬花,。
名為,，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