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趕路,下午在烏衣停下,。
進城門前,,阿丑才想起她們是無法通關的黑戶,于是只得硬著頭皮和墨公子言明,。
墨公子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神情,,給了她們一人一塊通商鐵券,。
阿丑接過黑漆漆的通商鐵券,掃了眼上面金漆描繪的“墨”字,。
翻到背面銘文,,內(nèi)容大致是:此鐵券乃墨家通商所用,于大乾境內(nèi)暢通無阻,,若與商貨同行,,須另附轄區(qū)官府批文。
阿丑眨眨清澈的雙眼,,鄭重道了謝,,嘆息有錢有勢就是好。
對于阿丑身上已經(jīng)極淡的傷口,,墨公子和護衛(wèi)初七沒有多問,,連一分好奇的神色都沒有顯露。不過依墨公子那冷淡的性子,,本就不會多嘴,,遑論迄今為止一句話也沒說過的初七。
阿丑和徐奶奶很自覺地換下一身因逃亡弄得有些不堪的衣裳,,打扮干凈整潔,。畢竟墨公子看著就氣度不凡,衣著用度也暗含低調(diào)的奢華,,還拿出那樣厲害的通商鐵券,,定然是富貴之人。她們跟著人家,,也不好太寒磣,。
可是當?shù)诙账齻冸x去結(jié)賬時,才察覺到墨公子拒絕她們出差旅費的原因——
墨公子住店吃飯,,壓根就不用給錢,!
這可是據(jù)傳大乾全國連鎖的開安客棧,不用給錢,,那么只有如下幾種可能:第一,,這家店是墨公子開的;第二,,這家店是墨公子的朋友開的,;第三,這家店是墨公子常來的,,早早存了大筆錢財在里面,。
阿丑坐在晃動的馬車上,腦子跟著車轱轆一起轉(zhuǎn)著:這三種可能,,無論哪一種,,都能推測出一個結(jié)果:墨公子身份不凡,,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罷了罷了,,想不出來,還是算了,??傊苷J識一個身份不凡的人,有利無弊,。
滁州附近,,山路蜿蜒。環(huán)滁皆山也,,歐陽修的《醉翁亭記》果然不錯,。正想著,阿丑偷瞄一眼閉目養(yǎng)神的富翁君:他要去滁州,,莫非在醉翁亭那樣山水秀麗的地方有個別墅,?只是,看他這兩日,,在車上除了閉目養(yǎng)神,,就是閉目養(yǎng)神,想來也是沒什么情趣的人,。就算有一個祖上傳下來的好別墅,,也是不會欣賞的。
想罷,,阿丑又開始翻閱她在烏衣買的醫(yī)書,。倒不是要以此學醫(yī),而是起碼要熟悉一下繁體字,。
滁州是傍晚時分到的,,阿丑和徐奶奶拜別墨公子,來到客棧下榻,。
客棧內(nèi),,兩人酒足飯飽,徐奶奶著手縫制兩人過冬的衣裳,,阿丑則一邊看書,,一邊思索未來生計。
這個時代的醫(yī)藥沒有現(xiàn)代發(fā)達,,許多有名的方劑,,諸如安宮牛黃丸、桑菊飲等尚未出現(xiàn),。而且,,如今人們只是用藥治病,,其實藥材還可用于制造藥皂、熏香,、精油等等許多東西,。因此,她的家族本行醫(yī)藥業(yè),,將會有很大發(fā)展空間,。
自然,當務之急,,是買幾畝田地種藥,,先有了合法身份和穩(wěn)定收入,湊夠生意資本金,,再議其他,。
“阿丑呀,來幫奶奶穿線,?!毙炷棠棠晔乱迅撸刍ㄊ请y以避免的,,故而穿針引線都是阿丑幫忙,。
阿丑答應著,接過針線,。女紅她也不是一竅不通,,縫扣子、補衣服她都會,。但要做衣裳,,遇上量身、裁剪什么的,,她就傻眼了,。
針線穿好,交給徐奶奶,,阿丑提議:“奶奶,,明日我們在滁州多呆幾日吧,我想去行醫(yī)賺點錢,,畢竟滁州是大城,。”
賺錢是一方面,,了解市場是另一方面,。這個時代的人,常見病有哪些,,什么藥最常用,,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徐奶奶咳嗽兩聲:“你自己小心著就好,要不我陪你去哩,?”
阿丑搖頭:“奶奶您就休息幾日,,這些天也苦了您,之前被秦爺打傷,,現(xiàn)在雖吃了我的藥,,也要將養(yǎng)幾日才好?!?p> 徐奶奶只得點頭。
第二日,,阿丑蒙上面紗,,前去滁州街頭行醫(yī)。
米色的面紗從額頭一直遮到下巴,,將一張丑顏完全遮蓋,。一身素衣的她在看不到面容之后,總算有了幾分醫(yī)仙下凡的味道,。
只是,,人們看著那嬌小的身板,還是不禁懷疑,,如此稚齡是否真能治病救人,。
不過由于她的診金便宜,只有尋常醫(yī)館的一半,,因此還是有不少久病難愈的百姓,,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來到她的攤前,。
正寫著方子,,忽的手中筆被人奪走,一個略微尖利的女聲響起:“快給我們家姑娘診脈,!”
面紗下,,阿丑眉心蹙起:誰這樣沒有禮貌,仗勢欺人,?
抬頭只見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子,,相貌英氣有余,清秀不足,,眉眼間厲色幾許,。
旁邊端坐著衣著鮮亮的年輕女子,丁香色面紗遮住眼部以下,,一雙妙目,,眉間含愁,,氣質(zhì)溫婉如秋水,在這英氣丫鬟襯托下,,端的是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阿丑無聲微笑:若不是這姑娘太懦弱無能管不了自己的丫鬟,,就是太過心機深沉,,表面上圣潔柔弱如仙子,內(nèi)心卻驕橫刁蠻,。
阿丑若無其事地搶回丫鬟手中的筆,,繼續(xù)給上一個病人寫方子:“這位姑娘若是著急,還請往人少的醫(yī)館去,。我這里講究先來后到,。”語氣淡然,。
英氣丫鬟雙手叉腰,,橫眉怒目:“我們姑娘維護閨譽,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的,,才不在這受委屈呢,!也不知道你的破爛醫(yī)術(shù)——”
“蜻蜓,”溫柔似水的聲音打斷了英氣丫鬟的話,,“不得無禮,。”言罷又咳嗽幾聲,,好不凄楚,。
蜻蜓急忙上前安撫她家小姐:“姑娘,您看咳嗽又嚴重了,,奴婢都說,,讓姑娘少言,奴婢一定把事情辦好,。都怪奴婢沒用,,害得姑娘如今……”說著便聲淚俱下。
阿丑挑眉,,清澈的眸光看向蜻蜓丫鬟眼中虛假的淚意,,暗自慶幸:沒重生在大戶人家,也算她的造化了,,否則成天應付這些虛情假意的做戲就夠她惡心的,。
最后一筆落下,阿丑將藥方遞給上一個大媽:“陳媽,您慢點兒,?!?p> 陳媽付錢道謝離去。
阿丑這才伸手按上那位姑娘的脈門,,許久恍然一笑:“我聽聞,,姑娘愛惜閨譽,那這連日奔波,,天葵期還受寒,,又怎么解釋,不是偷跑出來的吧,?”
脈相顯示,,這女子體質(zhì)本就偏寒,素日有痛經(jīng)之癥,,如今恰逢天葵之期,,還有連日奔波操勞,至于受寒之象,。
再看那姑娘微蹙的眉心,原來不是含愁,,而是忍痛,。
阿丑暗自搖頭:你找我一個女郎中,不就是因為大姨媽痛經(jīng)嗎,?
這女子羞赧低頭,,蜻蜓被這么一數(shù)落,也不知該作何回答,。
阿丑把方子遞給蜻蜓:“照看好你家姑娘,,要是再這么胡來,我也沒轍,?!?p> 蜻蜓沒好氣地接過藥方給了錢,扶著那女子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