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志滿躊躇,,四下睨視一視,方才整整衣裳坐了下來,,道:“我與眾位真是一見如故,,只是這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倒教人徒增傷感,。是以,,我有個不情之請,只是怕說出來唐突了,?!?p> 歐陽修笑道:“姑娘有話但說不防?!?p> 安心端著茶杯把玩片時,,方抬起頭,眼神在一眾人臉上一掃而過,,又說出一番令人咂舌之語來——“我想與眾位結(jié)拜為異性兄妹,不知你們心下如何,?”
眾人頓時又愣住了,,今天已經(jīng)吃驚了太多回了,這小姑娘真是花樣百出,,無窮無盡,,怎么又突然想起這茬來了。相識不到半日,,便結(jié)為義兄妹,?貌似眾人與她志不同道不合吧?從方才那場辯論就能瞧出來了,!
文彥博沉吟道:“這——”
“怎么,?你們瞧不起我么,?”安心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一臉?biāo)破瞧谋砬?,嗚咽道:“我就知道,!我只不過是一個人人都瞧不起的小乞丐,就算我拼命賺錢,,拼命念書,,可是在別人眼里,總還是一個粗俗之人,。你們都是滿腹經(jīng)綸的狀元郎,,自然更是瞧我不起了,又怎肯自低身價來與我結(jié)拜,!”說著說著,,聲音漸息,幾乎細(xì)不可聞,,那頭也越垂越低了,,倒是一副好可憐模樣。
方玄等人見她如此,,驚愕的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安心會為自己的出生而感到自卑,?打死他們也不相信!哪怕她身無分文,,衣著破爛,,也定是滿面趾高氣揚(yáng),不可一世的模樣,。不對著他們指手畫腳就已經(jīng)很好了,,還指望她收斂一下囂張氣焰?那是休想,!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文彥博怎么突然感覺自己像在欺負(fù)女子,,急忙慌張的申辯道。
“唉,,你不用解釋了,,我知道定是如此的?!卑残倪€低著頭,,甚至伸出袖子抹了抹臉頰。
“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文彥博快沒折了,,求助的眼神望向歐陽修等人。
“我知道你是好人,就算你沒有這個意思吧,,但,,別人卻不是這般想的……”安心的肩膀開始微微顫抖。
這下子,,一屋子人都異口同聲分辯道:“我們也絕對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安心的肩膀抖的更厲害了,,像是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啞著嗓子道:“真的么,?那你們愿意與我結(jié)拜么,?”
“愿意!愿意,!”眾人都忙不迭道,,生怕這個女人當(dāng)眾哭了出來。
“那……說定了,,可不許反悔哦,!”安心的聲音更低了,還帶著顫音,。
“是,!絕不反悔!”士子們都答的異常堅定,,就是生怕有一點猶豫,,這個女人眼里就要洪水泛濫了。結(jié)拜就結(jié)拜吧,,反正又不妨礙什么,,雖說這女子嘴兒太過伶俐,思想怪異絕倫,,但,,若是結(jié)拜了之后,她不再與自己作對,,挑刺辯駁,,倒也是件萬幸之事。大伙都領(lǐng)教過安心那能將黑說成白,,將臭說成香的本事了,,不想再做進(jìn)一步的嘗試。
“?。√昧?!哈哈哈……”安心終于抬起了頭,,俏生生的臉孔之上哪里有一絲難過欲泣的表情,明明是忍笑忍得太辛苦,現(xiàn)下是終于能夠笑出聲來了,,燦如春花,。她忙不迭邊笑邊嚷道:“方玄,去買香蠟,!撿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此時結(jié)拜了吧!”
眾人都郁悶了,,看著安心那喜逐顏開的表情,,怎么都感覺自己的像是鉆進(jìn)了一個大圈套似的,但此時卻又反悔不得了,。
慣例唧唧歪歪一大段結(jié)拜之禱文,,方玄他們沒有摻合進(jìn)來,這里頭,,自然是安心最為年幼,,想到自己的目的已達(dá)到,就算被人叫一聲“小妹”也沒啥大不了,。安心認(rèn)了,!
回去隨欲居的路上,面對慕容雪的疑惑,,安心只是笑笑說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其實她心下是最明白的。今日遇見的這幾人,,將來在歷史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影響,,再說歐陽修又是自己崇拜的大文豪,能夠得以親近又為何要錯過這個機(jī)會呢,?這個,,只怕是穿越的意外收獲了,能夠近距離接觸歷史名人,,機(jī)會難得?。〔?,不只是難得,,簡直就是億中無一的機(jī)會。何況安心心里還滴溜溜地打著小算盤呢,!風(fēng)塵三俠與慕容兄妹這些江湖中人,,講究的是義氣,壓根不需要什么結(jié)拜,,只要他們當(dāng)你是朋友,,就可以為你兩肋插刀,,刀山火海的都不皺一下眉頭??墒沁@些文人墨客們卻沒有這樣的胸懷,,心計也更為深沉。他們?nèi)蘸笤诠賵錾瞎葱亩方菓T了,,任何人,,他們都不會相信,只有你表明了與他們是一黨的,,才能夠稍稍推心置腹一些,。當(dāng)然,安心也沒有什么要他們幫忙的地方,,但總是有備無患,,只要落難時,別人不在你身后捅刀子,,就是萬幸的事情了,。好在歐陽修等人的人品還是很好的,不會做出這種卑鄙的事情,。
此時天色已過黃昏,,安心等人喝了一肚皮的茶水,也感覺餓了,,都不由加快了腳步好快些趕回去美美吃上一頓香噴噴的晚飯,。
這時,白玉堂原本冷然的眼神突然一亮,,身形微動,,已向著前面人多的地方奔去。
“她怎么了,?”安心滿頭霧水,,能有什么讓這家伙如此激動?
“不知道,,瞧瞧去,。”慕容雪搖頭,。
三人走到近前,,才見白玉堂正在那里與人過招,一黑一白兩道身形混在一處,,如蛟龍戲珠,,煞是好看。雖然兩人近旁站著許多圍觀之人,,水泄不通,,但偏偏影響不到他們,。打架也能打的這么唯美,安心差點就要伸出手來鼓掌喝彩了,,再一看,丫丫滴,,那身穿黑衣的不是展昭么,?他們兩個怎么打起來了?再一想到展昭與白玉堂的“歷史糾葛”,,便捂著嘴偷偷笑了,。老天呀,要是換了從前,,她可從來沒想到過白玉堂會是個女子,!只是覺得這個有名的英俊男子與展昭之間有些曖mei罷了。
“咳咳,!住——住手,!”安心覺得自己的也許是被王安仁影響了,怎么也假咳起來,。
“安心,?”展昭倒是耳力甚好,一聽見安心的聲音,,便將身向后一躍,,跳出了戰(zhàn)圈??砂子裉媚睦飼胚^他,,她才不賣安心的帳呢!瞅準(zhǔn)了機(jī)會,,在展昭肩上重重?fù)袅艘徽啤?p> “別打了,!別打了!”安心急忙跳過來,,看著一臉痛楚的展昭道:“你沒事吧,?”一面說著,一面獻(xiàn)寶似的掏出了一堆子瓶瓶罐罐,,放在手掌上,,向前一伸道:“哪!都給你,!有活血的,,治內(nèi)外傷的,還有鎮(zhèn)疼的,?!?p> 展昭且顧不上理會安心,,只是一手撫肩一面向著白玉堂怒視道:“我都罷手不斗了,你怎能乘人之危,?”
“奇怪,!你罷手不斗又不是我罷手不斗,你跟我商量過不許再打了么,?”白玉堂一臉的義正詞嚴(yán),,冰冷的臉上帶著些微怒色。她從來沒在江湖中混過,,又怎會知道這些江湖規(guī)矩,。其實,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會理會的,,規(guī)矩是別人定的,要不要遵守卻得由自己的意,。
“你真是蠻不講理,!”好在沒傷到筋骨,展昭怒氣消了些,,卻被白玉堂荒謬的理論激的不得不反擊,。
“你敢說小爺我不講理?嗯,?今天白日里,,是誰不講理?”白玉堂也許是自小就被獨孤寒當(dāng)成男子來教養(yǎng)了,,常常嘴里就要冒“小爺”這兩個字來,。
想起白日之事,展昭倒的確是有些理虧,,當(dāng)下便不作聲了,。
咦?有戲,?安心饒有興味地瞧了半天,,打岔道:“啊哈!有故事發(fā)生,?請問,,我可以來湊一腳么?”她想起先前白玉堂回隨欲居時的一臉莫名怒色,,對照下現(xiàn)下發(fā)生的事情,,大抵就明白了得罪白玉堂的,一定是展昭這臭小子了,。想著,,便順手拍了拍白玉堂道:“別怕,,他若是敢欺負(fù)你,姐姐幫你教訓(xùn)他,!”說著,,手里的瓶瓶罐罐早都變戲法似的又塞了回去。
展昭哭笑不得,,他現(xiàn)下實在是有些害怕瞧見安心,,因為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會不會就要倒霉,。眼見趙禎為了她成日愁眉不展的,展昭心里也不太好過,。雖然他與趙禎名為君臣,,但事實上,在大內(nèi),,能讓趙禎相信并袒誠相對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姐姐——”白玉堂萬分厭惡地吐出這兩個字眼,,鄙視地瞧了安心一眼,。就她?成日里嘻嘻哈哈,,比自己還更像小孩呢,!年紀(jì)比自己大又算得了什么?其實白玉堂自己也像個孩子,,只是自以為是的感覺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而已,。
安心悻悻地收回了手,道:“你有必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么,?先前還不知道誰從我這撈走了一千兩銀子的零花錢呢,!”安心還在耿耿于懷。
白玉堂噎住,。她既然敢向安心要錢,,自然是不怕她說,但,,在這個可惡的男人面前說,,豈不是丟自己的面子么。
“好了好了,,你們倆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說出來吧,,快點解決了我還要趕回去吃飯呢!你們當(dāng)我很閑么,?”安心不耐煩了,,總之不能讓他們再繼續(xù)仇視下去,,否則打傷了哪一方,都很令她為難,。
“你本來就很閑,!”方玄插嘴了,慕容雪在他身旁促狹地笑,。
安心瞪了方玄一眼,,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家伙很有做吐槽男的潛質(zhì)。白玉堂卻是雙手交抱,,側(cè)頭望天,,壓根不理會安心在說什么。展昭瞧瞧這個,,瞧瞧那個,,嘆口氣道:“趙爺近日派我緝拿昊天教余孽,已經(jīng)清理的差不多了,,就差白虎的幾個屬下,,于是我便先回京復(fù)命。今日在大街上,,我見這位小哥身穿白衣,,武功也顯然不弱,是以動了試探的念頭……”接下來的話,,不用說大家也都知道了,。
原來為了這事!安心白了白眼,,果然是些狗屁倒灶的爛事,!還未等她開口,白玉堂便不滿道:“怎么,?大宋例律里有不許子民穿白衣之說,?我倒是第一回聽說!”
展昭頗為尷尬地瞧了安心一眼,,他也不知道怎么對付這個野蠻的小子了,,倒是見安心與他的關(guān)系好像甚好,希望安心幫他說句話,。其實這事變成這樣也不能全怪他啊,,當(dāng)時只是上去盤問了白玉堂兩句話,誰知這小子頓時就翻了臉了,,寒光閃閃的劍都架了出來,,自己若是不還手,豈不是要被千穿百孔?后來過招的時候展昭的屬下找了來,,白玉堂見他人多,,一急之下便用了拼命的招式,自己只不過這么一擋一推,,只為了保命,,也沒傷到他啊,!就見白玉堂罵了一句“下流,!”氣沖沖跑了。到現(xiàn)在,,展昭還沒想明白自己的招式怎么下流了,!很平常的一招“推窗望月”。
安心肚里一陣“嘰咕”之聲,,當(dāng)下只得做做老好人向著白玉堂道:“就算他白日里失了禮,,現(xiàn)下你這一掌也打了回來,握握手和好吧,!不打不相識,嘿嘿,!”
白玉堂冷然瞧了他們一眼,,哼了一聲,握手,?哪門子的規(guī)矩?。膩頉]聽說過,!況且,,她又為什么要讓那個臭男人的手污了自己!不過,,總算她不再開口駁斥了,,看那架勢雖然冷漠,卻也作出了讓步的姿態(tài),。
“啊?。『灭I,!展昭,,跟我們一塊回去吃飯吧!”安心不得不怨自己命苦,,這會子得兩頭討好,,還要調(diào)節(jié)冷場的氣氛,免得他們一言不和又打了起來,。
白玉堂也不理會他們,,冷然一笑,,轉(zhuǎn)身自顧自走了。展昭雖然垂涎安心那里種類繁多,,制法別致的菜肴,,可是見了白玉堂那個樣子,便不想跟著去吃白眼湯團(tuán),,苦笑著道:“改日吧,!”
安心明了他的苦衷,也不多勸,,丟下“拜拜”兩字,,嘿嘿一笑帶著方玄與慕容雪打道回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