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嬰守得辛苦,,其實他不知道,,傅戈的日子更加的不好過,。
現(xiàn)在,,大秦騎兵們憑的就是一股氣勢,這氣若是一泄,,那就是兵敗如山倒了,,所以,就算是咬牙他也要繼續(xù)進攻,。
這一番苦戰(zhàn),,可謂慘烈至極,秦軍每前進一步,,都要用一條條生命和鮮血來換取,。沖鋒的騎兵隊列中,不斷的有兵士墜馬倒下,,但所有的秦軍將士,,卻沒有一個人膽怯害怕,他們緊緊的跟隨在傅戈的身后,,旗在人在,,只要還有一口氣,卻決不放棄,。
戰(zhàn)馬負創(chuàng)倒下了,,那就干脆棄馬步戰(zhàn);持戟的手殘了,,那就換另外一只手繼續(xù)撕殺,;腳上流血不止已無法動彈,那就合身撲上,,與楚軍翻滾撕打,,就算用牙齒咬,也要與敵拼一個同歸于盡,。
戰(zhàn)斗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階段,,秦軍將士的兇悍之氣也被完全的激發(fā)出來,有的騎兵在墜馬之后繼續(xù)拖著負傷的身體前行,,就這樣,,直到再無法邁動步子,,在臨死之時,,他殺得血紅的眼睛依舊遙望遠方苦戰(zhàn)的騎陣,僵硬的身體支撐不倒。
更有一名掉隊的騎兵在眼睛被楚軍的箭矢射中后,,一邊發(fā)出尖厲的豪笑,,一邊拔出箭枝,將箭尖上血淋淋的眼珠,,塞到嘴里嚼了幾嚼,,一吞而下。啖睛而食,,這般慘烈的情形駭?shù)盟闹芤蝗撼?,一時不敢進擊,反而是被包圍已身負重傷的騎兵仍然保持著進攻的態(tài)勢,。
“你們這群膽小鬼,,快上去,給我圍住秦狗,?!?p> 怒喝聲中,滿身塵土的樊噲拖著沉重的步子出現(xiàn)在眼睛負傷幾近失明的秦國騎兵面前,,一劍重重刺出,,只聽到一陣骨肉交錯的聲音。由不得樊噲動怒,,本來一直在戰(zhàn)車上指揮作戰(zhàn)的他在失去了代步的工具外,,不得不依靠兩條腿來行走,這讓他感到萬分的不爽,。
秦騎來去如風,,根本無從追蹤。
這樣一來,,樊噲空有求戰(zhàn)的渴望,,卻始終無法尋到傅戈決戰(zhàn)。
在這樣規(guī)模宏大的戰(zhàn)場上,,雙方將與將之間的捉對撕殺其實發(fā)生的機率并不太大,,一般來說,這種可能性的出現(xiàn)只會在以下幾種情形下才會發(fā)生:一是雙方的統(tǒng)兵之將都是武夫,,都對自己的本領(lǐng)充滿自信,,都希望用斬將奪旗的方式一舉確立勝勢;二是一方陷入死局,,將領(lǐng)希望能殺死敵將來扭轉(zhuǎn)不利的局面,;三是戰(zhàn)事已近尾聲,失敗一方的主將已身負重傷,,勝利一方的將領(lǐng)希望用敵將的首級來增添榮耀,。
事實上,,在勝負不明、激戰(zhàn)正酣的時候,,是沒有哪一個將領(lǐng)期望和敵將碰上的,,當然,象樊噲這樣對自己極度自信的人除外,。
苦苦支撐,!
傅戈的身畔,跟隨的兵士越來越少,,掉隊落馬的越來越多,,還在沖鋒陣中的騎兵只剩下七百余人了。騎兵沖殺已經(jīng)近大半個時辰,,再這樣纏戰(zhàn)下去,,不僅是人會疲乏,就是馬也將吃不消,,畢竟,,騎軍不是鋼鐵洪流。
“沖過去,,和傅帥會合,!”
舍生忘死——,就在傅戈幾近絕望的時候,,一彪騎軍突然出現(xiàn)在楚軍布防的背后,,他們戰(zhàn)意昂然,披靡不可阻擋,。
是李烈,!
在迂回過一個大圈,吸引楚軍紛紛回防中軍之后,,李烈率領(lǐng)分出去的這部分騎兵又殺了回來,。他們的出現(xiàn)一下子將夏侯嬰好不容易構(gòu)建的防線沖得七零八落,背后毫無防備的楚軍士兵一個個不是被戰(zhàn)馬踩死,,就是被馬戟掃得倒在地上,。
得到呼應(yīng)的秦軍頓時士氣大振,面對兩支騎兵的夾擊,,夏侯嬰縱是有回天之力,,這下也無法改變潰敗的戰(zhàn)局了。
“媽的,,都給我站住,,哪個敢逃,樊爺爺先剁了他,!”目睹一團混亂的楚軍,,樊噲虬須根根豎起,,不停的大呼大叫,他還想要依靠往日的威嚴振作一下低迷的士氣,,可是卻沒有絲毫的作用。
“殺我大秦健兒者,,死,!”
馬蹄聲突然驟起,伴著這一聲怒吼,,一桿精亮通紅的長矛已出現(xiàn)在樊噲的眼前,。
樊噲期盼多時的機會終于來了,這桿矛的主人正是大秦新相,,統(tǒng)領(lǐng)這支精騎的死敵傅戈,。然而,面對這樣一下就能翻轉(zhuǎn)戰(zhàn)局的良機,,樊噲卻是在節(jié)節(jié)后退,。
與李烈合兵一處之后,傅戈的實力大增,,并不僅僅是身邊有了接近三千名熱血男兒,,更重要的是有李烈這員虎將在身旁,他更能騰出精力去尋找楚軍的薄弱處狠狠痛擊,。
樊噲——,,當傅戈注視到這員身著紅袍的魁梧敵將時,他一瞬間就作出了沖過去的判斷,,樊噲的身邊只剩下了些零散的楚兵,,根本不能對騎陣構(gòu)成威脅,若能一舉將劉邦身邊的這員猛將斬殺,,對于迅速擊潰楚軍,,瓦解楚軍斗志都是有相當幫助的。
“錚,,錚,!鐺!”樊噲一面用盾格擋著傅戈接二連三的攻擊,,一面驚惶的察看四周的情形,,可是,讓他絕望的是楚兵在李烈的‘關(guān)照’下,,一個個的慘叫著躺倒在地,。
“傅狗,憑你的身手還要不了老子的命,!”掙扎在絕望中的樊噲瞪著一對血紅的牛眼,,擺出一付窮兇極惡的樣子,。
“樊噲,你這屠夫,,蕭縣的好運氣到此結(jié)束了,!去死吧?!备蹈昀淅涞淖⒁曋鴦萑绡偦⒌姆畤?,語氣里帶著一絲憐憫。樊噲的武勇是勿用質(zhì)疑的,,這一身大好的本事就這么給廢了,,著實有點可惜,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以樊噲和劉邦的關(guān)系,,是根本不可能投降大秦的。
在蕭縣一役,,樊噲也是這般被團團圍住,,最后得到夏侯嬰的救援,僥幸逃脫了一條性命,,不過,,這一次他可再沒有援兵了,眼見不敵的夏侯嬰已率殘余楚軍向劉邦的中軍靠攏了過去,,樊噲已經(jīng)完全的孤立無援,。
矛鋒撲面,寒光如晶瑩般的白練,!
飛襲樊噲的面門,。
樊噲正要舉劍欲架,卻不料手中劍竟被從地上翻爬起來的一具‘尸體’死死的抱住,,讓他掙脫不得,。
“放開,你這該死的秦狗,!”樊噲不停的怒吼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措不及防,無奈之下,,只能倒拖著‘尸體’連連后退,,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偷襲自己的人正是剛才被他結(jié)果了的眼部負傷的秦國騎卒,。
重劍已被制無法動彈,,樊噲干脆棄劍揮掌,猛砸向那騎兵已是血肉模糊的臉上,。一下,,二下,,三下,那騎兵的眼睛早已沒有了,,只剩下了血淋淋的眼眶,,鼻子——,也在樊噲接二連三的拳頭打擊下,,被生生打成一灘血泥,,在碎骨沾連處更只有一層皮肉連著,樣子相當?shù)莫b獰恐怖,。
“殺,!”瞅準樊噲注意力分散的這一良機,,傅戈再度全力刺出一矛,。
“啊,!”已經(jīng)戰(zhàn)意盡喪的樊噲倒也相當?shù)膬春?,他竟然騰出手來緊緊的抓住了矛桿,以命搏命,,樊噲對于自己的力量還有些信心,,屠刀輪了十余年這練下來的功力不是尋常人能比得上的。
“卟——,!”矛透戰(zhàn)甲,,卻未能深扎進去,這讓樊噲欣喜不已,。
然而,,很快他的脖頸處就倏然一涼,一團血霧彌散了雙眼,,樊噲驚訝的看到有一具熟悉的無頭軀體頸部噴射出鮮血,,然后緩緩無力的倒下。
“逢,!”
直到此時,,樊噲才聽到血霧噴射的聲音。
這個死人是誰,?怎么這樣熟悉,。
“樊噲,你還不閉眼嗎,?”一聲斷喝傳來,,近在眼前,未等樊噲看清楚,,一記鐵拳猛然砸在他的寬大面門上,。
痛,,不僅僅是這一拳,更重要的是身首異處的痛,。
直到此時,,樊噲才明白就在剛才,傅戈倏然一劍割去了他的頭顱,,如今,,他的頭正被敵人當作戰(zhàn)利品系在馬鞍上。
“傅帥陣斬敵將樊噲——,!”
“樊噲將軍死了,!”
這個驚人的消息幾乎是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就傳遍了整個戰(zhàn)場,起先是秦軍將士在呼喊,,隨后是一個個楚軍士兵小聲的相互傳告,,如果這種勢頭不加以有效遏制的話,恐怕就連在戰(zhàn)場最前方與秦軍酈商部作戰(zhàn)的楚軍主力也會受到影響,。
很快的,,楚軍將領(lǐng)就將這個消息傳到了中軍,倏聽噩耗劉邦驚怒交加,,只覺得一陣炫暈傳來:“這不可能,,絕不可能,子房,,快去告訴將士們,,這是秦狗的謠言!”
劉邦的聲音已是語無倫次,。
鎮(zhèn)定,,一直以來都鎮(zhèn)定自若的劉邦失態(tài)了。
自打斬白蛇舉事以來,,樊噲都是劉邦最倚重的得力戰(zhàn)將,,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因為樊噲的存在,,才有劉邦的今天,,對于楚軍來說,樊噲也是一員猛將,,他若是真的戰(zhàn)死了,,那對楚軍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zāi)。
在這一刻,,劉邦感受到失敗正向他一步步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