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惡奴(上)
“夫君這般誤會我,,讓我如何自處,,明明是夫君連日來事物繁忙,,這么多天了,,您今日是第一次進為妻的臥房吧,,您讓我何時有機會與你說這些,,竟還這般質(zhì)問與我,,夫君難道忘了您在老太太面前保證過要好好對我的嗎,?”李氏臉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雙手委屈地絞著手中的帕子,,形容甚是可憐。
王翀君聽了李氏這一番話,,神色隱隱有些尷尬,,自己確實是因著許姨娘冷落了李氏,但現(xiàn)在要他放下面子來與李氏道歉不就說明自己確實是做錯了,,便假裝著咳嗽了兩聲,,語氣放緩了些許:“最近為夫確實因為調(diào)任的事兒疏忽了娘子,娘子莫要生氣了,,好好在與我說說吳姨娘的事,。”
李氏倒也并不想與王翀君較真,,見好就收地止了眼淚,,緩緩對王翀君說道:“吳姨娘的身子自從生了六姐兒以后,,就一直不太好,一直在汀蘭院中將養(yǎng)著,,藥材和補品也是一直沒有斷過,,我本以為好好將養(yǎng)著,總會有些好轉(zhuǎn)的一天,,可誰想近半年來,,卻是越發(fā)地不好了,已經(jīng)病重到無法下床的地步了,,世事難料,,就是夫君回來的第二天,她便病重而逝了……”
王翀君認真地聽著,,眉頭卻是越皺越緊,,默默聽完李氏的話,頗為傷感地嘆了一口氣,,輕聲呢喃著:“是我負了她啊……”
李氏看王翀君這副模樣,,心中又是平生出一分嫉恨,連死去的吳姨娘都能得到他這般憐惜,,為何不好好疼惜一下活著的人呢,?
“那……她現(xiàn)在可已經(jīng)好生安葬了,又葬在了何處,?”王翀君感傷了一會兒,,才又抬起頭來問著李氏。
“夫君放心,,這些都是為妻叫下人們一手去操辦的,,特別在上京郊外挑選了一塊風(fēng)水頗佳的墓地,好生將吳姨娘安葬了,?!崩钍霞毤毜鼗卮鹬趿埦?p> “辛苦夫人了,,抽空我會去看看她的……”王翀君神情又是一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對了,,這吳姨娘的女兒,,六姐兒現(xiàn)在如何了?”
李氏也料到王翀君會問到王蓉婳,,面上帶著一絲憐憫地說道:“六姐兒也是個可憐的,,小小年紀便沒了娘,現(xiàn)在汀蘭院也就她這么個正經(jīng)主子了,?!?p> “她小小一個女娃,,怎能管得住這一院子的丫鬟奴仆,可別被那些個不長眼的惡奴欺了去,?!蓖趿埦揪蛯且棠镄纳⒕危F(xiàn)在吳姨娘撒手人寰,,只留下王蓉婳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幼女,,自然會對她更加上心。
“夫君大可放心,,汀蘭苑的一眾奴仆都是經(jīng)過我的把關(guān)的,,定不會有那些個欺上瞞下,欺負主子的惡仆的,?!崩钍习矒岬貙ν趿埦f著。
王翀君仍是皺著眉頭,,顯然還是不太放心,,便站起身來,,對李氏說道:“反正現(xiàn)在也無事,,夫人就陪我一同去那汀蘭苑看看六姐兒吧?!?p> 李氏雖然覺得王翀君不信任自己,,心中頗為不高興,但表面上也立即迎合著他站起身來回道:“既然夫君這樣掛念六姐兒,,那我當然要陪夫君走一趟嘍,。”
二人這便帶著幾個丫鬟婆子一同往汀蘭苑去了,。
其實王蓉婳最近的日子著實不太好過,,自從吳姨娘去了以后,她屋子里那些從外頭調(diào)來的丫鬟婆子們確實開始有些蠢蠢欲動了,,俗話說的好,,樹倒猢猻散,吳姨娘本就是個不受寵的小妾,,被派去她院子里的下人不是得罪過人的,,就是從外頭買進來又沒銀子上下打點的,哪可能像李氏說的那般都是恭順的,。
吳姨娘在世的時候下面的人多少忌憚她大小算半個主子,,又生了一個女兒,不知曉哪天又復(fù)了寵呢,,所以表面上對她也還算恭敬,,現(xiàn)在她去了,,容嬤嬤區(qū)區(qū)一個嬤嬤也管不住這些人了,畢竟她自身也是個奴才,,還有什么立場再去管她們呢,?其實如果王蓉婳年歲再大一點,那也是沒問題的,,多少都是個候府小姐,,正緊主子,可現(xiàn)在誰又會去聽一個三歲小娃娃的管教呢,?
這些人當中最無法無天的應(yīng)當屬王蓉婳的奶娘張氏了吧,,她自從被李氏派到汀蘭苑來,就從來沒有真心想好好服侍過王蓉婳,,總想著有了機會就求了李氏把她調(diào)回蕪芳院去,,可是李氏從來不到這汀蘭苑來,她更也是沒有機會見到李氏,,便就一直這樣將就下去了,。
但在這汀蘭苑,她仗著是李氏派來的人,,從來都是有恃無恐的,,連吳姨娘的吩咐都是愛理不理的,平日里吃好的,,喝好的,,在這院子里比主子還要舒服些,綠豆好幾次跟王蓉婳抱怨了這張氏又拿了吳姨娘的補品,,又吃了王蓉婳的點心,,王蓉婳本也不在乎這些小事兒,便沒去說她什么,,倒使她更加的猖狂了,,現(xiàn)在吳姨娘沒了,她竟然開始明目張膽地克扣王蓉婳平日里的飲食了,,那本還護著王蓉婳的容嬤嬤卻因為連日里操勞吳姨娘的喪事,,又因為傷心過度病倒了。
綠豆每日里氣得直嚷嚷,,連平日里脾氣極好的紅豆也動了真火,,要去李氏那兒告她一狀,卻是都被王蓉婳攔下了,,吃的差一點她無所謂,,但是如果現(xiàn)在去告了狀,卻又拿不出什么憑據(jù),,畢竟廚房里每日依然還是拿了吃食到汀蘭苑來的,,要是那張氏咬死了不承認,,吃虧的還是她們。所以,,現(xiàn)在她只能忍,,如果按上次紅豆從櫻草那套回的信息,她那個父親也是時候該來了,。
王蓉婳此刻正對著那一碗白花花的蘿卜發(fā)呆,,為毛為毛為毛,今天為毛是蘿卜嗎,,昨天好歹還是麻婆豆腐,,豆腐什么的她一向是很有愛的,可是蘿卜誒,!最討厭了,!她又不是兔子為什么要啃蘿卜啊~~~~~~~
“小姐,你忍得下去,,我也再忍不下去了,,廚房明明送來的是三菜一湯,有葷有素的,,可到了我們這兒就只剩下這么一盤孤零零的白蘿卜了,,小姐您可是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呢,怎么能再這樣下去,?!本G豆指著那一碗蘿卜,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
王蓉婳很無奈,她也很不待見這碗蘿卜好不好,,但本著糧食很寶貴,,絕對不浪費的原則,她還是夾了一小塊蘿卜,,放進嘴巴了嚼吧了好一會兒,,才對綠豆露出個笑臉,“這蘿卜挺脆的,,很有營養(yǎng)呢,,你也知道我本就不喜歡吃太油膩的,輕輕淡淡的很爽口呢,!”
王蓉婳為了驗證她自己說的話,,又從碗中夾了塊大的放進嘴里嚼地咔吧響,還一臉滿足的模樣,,心中卻在飆淚,,天知道她前世最討厭吃蘿卜啦~~~~~~~
“小姐……”綠豆覺得她家小姐明明委屈還這般強忍著,,心中定是極難受的,竟不知不覺濕了眼眶,,明明是候府家的小姐啊,,怎么竟過的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要凄慘,卻還這般樂觀,,怎讓人不心疼啊……
“紅豆呢,?怎么一到飯點就見不著人?”王蓉婳啃了兩塊蘿卜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放下了筷子,,隨意地問著。
“還不是為了小姐您……”綠豆那帕子擦了擦眼睛,,又繼續(xù)說道:“紅豆她娘原來不是在廚房做的嗎,,她與廚房里的那些個廚娘交情也都還不錯,這些天就在求著她們,,看看能不能把飯菜直接讓她拿了到咱們屋里,,不過前院兒那邊了?!?p> “哪有這么容易啊,,那些個廚娘一個個賊精賊精的,咱們又沒油水給她們,,怎么會這樣幫著咱們呢,,我看紅豆還是白忙活?!蓖跞貗O雖然心里頭暖暖的,,但面上依然苦笑著說道。
“那也總比什么都不做這樣干呆著強啊,,奴婢看著要是再不想辦法,,總有一天連這蘿卜也不會給咱們送了!”綠豆氣鼓鼓地撅起嘴,,實在是不滿她家小姐無所謂的態(tài)度,。
王蓉婳無奈地低了小腦袋,她這不也是在等機會嗎,,應(yīng)該不會太久了啊,。就在這主仆倆對著一碗蘿卜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外頭傳來了翡翠清脆的喊聲:“六小姐在嗎,?二老爺和二奶奶來探望您了,。”
王蓉婳和綠豆同時都是一激靈,來了,!王蓉婳心中頓時激動起來,,不枉她吃了這兩塊蘿卜,救星終于上門了,。
“這院子里怎么一個下人都沒有啊,,大白天的都躲到哪里偷懶去了?”王翀君還未進到屋里,,只看著院子里空空蕩蕩的,,連打掃的仆役都沒有一個,頓時臉色便黑了下來,。
“可能都讓主子派去辦事兒去了吧,。”李氏臉上也隱隱有些不好看了,,她剛還在王翀君面前打了保證的,,這會兒卻又是這種情形,只能賠笑著先敷衍了過去,,心中卻愈發(fā)感到惴惴不安了,。
二人進到屋內(nèi)便看到王蓉婳乖巧地站在房門口,綠豆也垂首恭謹?shù)卣驹谕跞貗O身后,,一同迎接著她們二人,。
“女兒見過父親,見過母親,,給父親母親請安,。”王蓉婳沒有抬頭看王翀君,,只是先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王翀君和李氏行了個禮,,表現(xiàn)地甚是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