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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右眼皮已經(jīng)跳了整整一個禮拜,。

　　現(xiàn)在除了陳依霖，杜一飛,，邱城和崔大龍,，到處都是虎視眈眈的眼睛。圣誕節(jié)的失落還未消散,，我又一次被華麗麗地孤立了。從莫彤第一次拒絕和我對答案起,，我就開始質(zhì)疑,，友情，難道非要和成績摻雜在一起嗎,？

　　這個質(zhì)疑最終被晚自習(xí)課間一陣前所未有的騷亂打斷,。

　　滿面紅光的人群瘋狂地涌向陽臺,。女生們一面偷看我一面嘰喳，男生們則堵在后門探出腦袋張望,。正在我懷疑又來了第二個陳依霖時,，崔大龍突然喘著粗氣，瞪圓了雙眼,，撥開人群沖到我面前,，雙手撐著桌子如餓虎撲食一般喊道，

　　快,，快出去,，左玨找你！

　　明明幻想過無數(shù)次左玨站在走廊等我的場景,，但這一刻突然到來,，我還是手足無措得像第一天見公婆的小媳婦。陳依霖對著呆滯的我猛拍一掌,，“李林立你發(fā)什么呆,，他要是走了你得哭死！”

　　走出教室只有不到十步,，可每一步心跳都在以幾何倍數(shù)增長,。耳邊不知為何又響起徐如婧辯論賽后的那一句醋意的質(zhì)問“左玨為什么向我打聽你”，心底猛然涌起一種驚喜的熱潮,，快要沖破喉嚨,，沖破身體的每一寸血管和皮膚。

　　難道他……

　　白色的羽絨服,，水洗白的牛仔褲,，左玨靜靜地?fù)卧陉柵_上。背影如夜色中的一棵樹,，高大,，堅硬，棱角分明,。突然他轉(zhuǎn)過身,，望見滿面潮紅的我，愣了一秒,。然后慢慢地向我走近,，再走近，直到我可以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看到他熟悉的眼神,。

　　“你看到這個了吧？”我在和那雙桀驁不馴的眼睛對視了三秒后,，他冷冷地遞給我一張校報問道,。

　　心頓時沉入海底,。

　　所有的熱潮瞬間凝華。

　　原來,，狂跳的眼皮是因為他,。

　　左玨，終于還是為了那張照片來了,。

　　作為一名優(yōu)質(zhì)的文藝女青年,，孫芷薇絕不輕易發(fā)出下午放學(xué)時那種殺豬般的嚎叫。所以我才會以宇宙第一速度轉(zhuǎn)身,。她嘴邊掛著幾根尚在彈跳的方便面,，左手端著來一桶，右手舉著叉子,。霧氣蒸騰了她八百度的眼鏡,，也無法擋住那刺刀一般尖銳的眼神，死盯著面前準(zhǔn)備墊來一桶的校報,。良久她終于顫抖著叉子戳了戳報紙,，猛吸了一口面后以宣判死刑的口氣緩道，李林立,，你要火……

　　我順著眼神朝報紙看去,。

　　若非親眼所見，我打死也不會相信,，自己會和左玨出現(xiàn)在同一張照片,，刊登在同一張報紙，同一篇文章,。

　　盡管這張照片的主角根本不是我和他,，但還不自覺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照片角落里的左玨,，剛剛走下聚光燈,。他在后臺的逆光里微微喘息著，額頭發(fā)絲與高挺的鼻尖微微閃爍著點(diǎn)滴粉漬和零星汗珠,。他看見我,，笑了起來，然后從滿面緋紅的我手中接過他的外套,。而我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那一刻，每一寸皮膚都蕩漾開幸福的笑容,。

　　瞬間,，咔嚓，定格,。

　　腦海中又響起周杰倫的《龍拳》,。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一生唯一一次看著那樣的左玨,。

　　他站在舞臺最中央,，在環(huán)繞和簇?fù)硐拢诩饨泻筒毮肯?，利落地跳轉(zhuǎn)和飛躍,。他額間換了條墨綠綠色發(fā)帶，卻襯托著烏黑的發(fā)稍和明眸更加閃閃發(fā)光,。標(biāo)志性的迷彩褲和黑色T恤讓微棕色皮膚混合著汗液在舞臺上溢出荷爾蒙的味道,。前奏剛過，他從單膝跪地猛然一躍,，桀驁不馴的眼神在鎂光燈下讓全世界都在剎那間黯然失色,。于是，我什么都聽不到了,，或許是臺下瘋狂的尖叫讓我失聰了吧,。可是我好像也失明了,，因為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啊,。此時此刻的我，眼中只有這個十米開外全宇宙最耀眼的星星,，綻放著超新星爆發(fā)一樣的光芒,。間奏時，左玨忽然一個側(cè)身跪地,。他不偏不倚地正對住后臺邊傻傻愣住的我,，滿目柔情的我。于是,，在他重新跳躍起身前的0.1秒,，左玨抬起眼，透過碎碎的發(fā)稍和睫毛,，猛然甩給我一個從未有過的炙熱眼神和單邊上揚(yáng)的笑,。

　　于是，那一瞬間,，懷抱著他味道的16歲的李林立,，心臟被一擊致命，徹徹底底,，連同這一生,，都沉溺了。

　　曾經(jīng)多少次幻想能夠和左玨擁有這樣一張照片啊,。

　　可當(dāng)它成為現(xiàn)實,，或者說,，是這樣的現(xiàn)實，我又再度恐懼了,。

　　左玨……一定會更討厭我了吧,。

　　我并沒有接過懸在半空的報紙。

　　“看到了,?！蔽疑钗豢跉猓猛瑯永涞恼Z氣回復(fù),。

　　“那就好,。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不喜歡被誤會,。而這張照片已經(jīng)給我惹了不少的麻煩,。”左玨頓了頓,，從口袋中掏出另外一張紙,，在我面前展開，用厭煩的口氣繼續(xù),，“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把很多事情整理清楚,。所以，我寫了一張協(xié)議,，把那天的情況也說明了,。希望你能簽字，到時候我發(fā)到BBS上,，這樣對你對我對別人都好,。”

　　我死死地咬著下嘴唇,，一目十行地略過他歪歪扭扭手寫的文字,。上面用最冰冷的語氣陳述了這張照片幕后的真相。那天,，媽媽根本不知道我和左玨之間有那么那么那么多復(fù)雜的糾葛和情愫,。她一聽說我和左玨一起參加全市文藝匯演，立刻熱情洋溢地要給小伙子們補(bǔ)妝,?！斑@大冷天的，身體再好也容易感冒,。上臺前再脫,！”她笑呵呵地收起粉餅，強(qiáng)行把準(zhǔn)備脫掉羽絨服光著胳膊出門的左玨按住。然后,，媽媽用力一推尷尬的我道,，“同學(xué)之間要互幫互助。你去,，去后臺幫學(xué)長拿著,。”

　　視線有些模糊了,。不僅僅是那些回憶碎片閃爍在眼前，而是協(xié)議最后那句白紙黑字“李林立和左玨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刺痛了心臟,，就和那天舞臺上左玨的眼神一樣,。盡管在這張照片定格瞬間的后一秒，左玨就點(diǎn)頭微笑了一句“謝謝”便轉(zhuǎn)身離去,。但懷里他的味道還未消散,，炙熱射進(jìn)我的血液還在奔騰。為何此刻……

　　我重復(fù)地掃過這句話,，一遍又一遍,。噙著的淚水就要在全班的竊竊私語和左玨的盛氣凌人下滑落。喉嚨被掐住一樣只能發(fā)出呼嚕呼嚕的噪音,，卻不能反駁也不敢反駁一個字,。那個人前人后叱咤風(fēng)云的李林立，在這一刻懦弱地連我都不認(rèn)識了,。

　　“好,。”

　　我突然昂起頭,，用更為桀驁不馴的眼光頂住了他的眼睛,，刺得左玨失足往后退了一步。我便再進(jìn)一步,，還是那天傍晚在籃球場上的姿勢,，卻狠狠地附耳低語，“左玨,，麻煩你以后千萬不要說認(rèn)識李林立,，否則，我會很尷尬,?！?p>　　說完，我右嘴角輕蔑地?fù)P了揚(yáng),，從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左玨手中搶過紙筆,，一把按在他堅硬的胸肌上，簽上了李林立的大名。

　　我又一次在全班的注目禮中回到了座位,。陳依霖張著嘴巴,，一路盯著我，直到我緊閉著嘴唇失魂落魄地坐下,，她才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就忍心這樣和他斷絕關(guān)系了？

　　眼淚立刻決堤,。

　　我裝出不在乎,，留給左玨一個高傲的背影，但心卻早在他開口第一個字時就碎得遍地都是,。崔大龍被我梨花帶雨驚呆,，孫芷薇半晌才默默地問道，既然這么難過,，剛才為什么要不可一世……你是欺騙他,，還是欺騙你自己……

　　“可是，他本來都不喜歡我了,，要是我連自尊都沒了,，那我在他心里真的就一無是處了啊,！”我近乎咆哮地哭道,。

　　自尊和愛情，我究竟應(yīng)當(dāng)選什么,？但不管答案是什么,，我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從我高傲地簽下大名的那一刻起,，我就要永遠(yuǎn)地和左玨分道揚(yáng)鑣了,。

　　三天了，走在校園里,，還是有很多雙竊竊私語的眼睛打量和猜測我這個和左玨一起出現(xiàn)在校報上的女生,。有姑娘沖到我面前用瘋狂的語氣和表情怒罵一句“騷貨”。甚至,，秦佳在食堂遇到我,，用半佩服半驚嘆的眼神掃了我一圈后說，“看不出來啊李林立,，聽說你在徐如婧之前就和左玨在一起了,？”

　　我總笑笑，不爭辯,，不解釋,。畢竟,，我和左玨已經(jīng)再也沒有關(guān)系?？傆幸惶鞎L(fēng)平浪靜,，沒有人再記得這段是非。但誰也沒有料到,，我和左玨的緋聞會平息地如此之快,。

　　因為，更大的風(fēng)波在我和左玨協(xié)議書事件后第四天轟炸了全校,。

　　校園BBS置頂了一則標(biāo)題只有十個字,，不到5小時就刪帖但點(diǎn)擊量一夜過千的帖子。

　　“高一某女生深夜陪酒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