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放著各種材料的煉金室突然擠進七個人,，使得本就不大的空間更添壓抑,。
費爾南德斯用手按壓著突突直條太陽穴，一雙眼在維克多和盧西恩之間來回游走。長嘆一聲,，卻是對著佩雷爾說。
“皇太子殿下,，雖然提這個要求有些過份,，但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p> 佩雷爾雙唇緊抿,，沒有立刻做答。
當年的事,，他也略有耳聞,。國內(nèi)的豪門望族，姑姑一個也看不上,，惟獨對西亞聯(lián)盟一個小國的繼承人情有獨鐘,。當時的費爾南德斯還不是大公，身為次子的他本沒機會繼承公爵之位,，極具政治頭腦的費爾南德斯拋棄了已經(jīng)訂婚的未婚妻,，改娶了帝國的公主。這在諾丁已不是秘密,，所以國內(nèi)的貴族一向都看不起費爾南德斯,，私下戲稱他為裙帶公爵,。
再看一眼年紀明顯比盧西恩大一些的維克多，佩雷爾已經(jīng)猜到他必然就是當時與費爾南德斯有婚約的那名女子所生,。
“雖是家丑,，但我希望您能暫時保密，在我處理好之前,，不要告訴藍蒂婭,。”
“姑父,，這是您的家事,，我自然不便參與?！毖韵轮?，佩雷爾同意了費爾南德斯暫時不要張揚的要求。
公爵長舒一口氣,，目光只瞥了一眼巴菲,，然后再次轉(zhuǎn)到兩個兒子身上。
“維克多,，我的兒子,，為什么不給老父一個擁抱？”張開雙臂,，費爾南德斯這番話顯然已經(jīng)表示出他要認下維克多的決心,。
盧西恩呲牙轉(zhuǎn)頭，不去看即將發(fā)生在眼前認親的一幕,。但等了許久,，身畔的‘兄長’都沒有動靜。
滿室人的目光集中到了維克多身上,。
“母親已死,，我與你再無瓜葛?！?p> 費爾南德斯一言不發(fā),，反倒是費舍爾低斥維克多。當著這么多人面,，怎么能給他父親難堪,。
“恨我么?！本镁茫砰_口,，語氣帶著難掩的悲涼,。
“我們之間沒有感情,，談不上恨?！本S克多這席話一出,，煉金室再度陷入尷尬的沉默。
盧西恩目光釘在地上,，看不大清他的表情,。
“無論你對我抱著什么樣的感情，你終究是我兒子,，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費爾南德斯激動的走上前，一把抓住維克多的肩膀,。
“那么,，父親大人，您紆尊降貴的來到米維拉,，只是為了告訴我這句話,？”回望費爾南德斯，維克多冷笑著反問,。雖然滿臉苦楚,，但這個保養(yǎng)得極好的男人眼里沒有一絲后悔，巫妖連陪他演戲的心情都欠缺,。
“你們是兄弟……”費爾南德斯收回雙手,，面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掌心，維克多散發(fā)著寒意的軀體遠比費舍爾所說的情況要嚴重得多,。
“一見面就拔劍斬殺的兄弟我不敢要,，況且他也不想承認我這個兄長。再說了,，既然不敢公開宣布我的身份,，又何必做這些虛偽的安撫?！?p> “你……”費爾南德斯瞪著維克多,，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
“我立志追求法術(shù)的極至,，對世間的權(quán)位沒有興趣,，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給你的政治生涯帶來阻力?！?p> “維克多……”費舍爾難以置信,，這真是那個心心念念要報復的孩子？真是立志成為法師后給父親屈辱的弟子,？
“你的意思是……”費爾南德斯臉色亦不會好看到哪去,。
“我不會認你這個父親的,，無論是現(xiàn)在或?qū)恚阌谖?，只是沒有關(guān)系的陌生人,。”
“哈哈……”盧西恩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他的行為招來了費爾南德斯帶著警告的瞪視,。
“只要在場之人不說出去，誰又會相信我是大公的兒子,。所以嘛……從今往后,，你們繼續(xù)過貴族醉生夢死的逍遙日子。我呢,，繼續(xù)做我的魔法研究,，兩不相干?！?p> “殿下,，我需要和我的兩個兒子好好談?wù)劇,！辟M爾南德斯將目光投向佩雷爾,，暗示不希望有‘外人’在場。
佩雷爾點頭表示諒解,，與巴菲,、薩拉奇一道退出煉金室，費舍爾在眼含擔憂的看了一眼維克多后,，也跟著退出去,，把空間留給父子三人。
“閑雜人等都離開了,，我們也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門德爾公爵?！毖垡娫贌o外人,，維克多的語氣比之前更沒敬意。
“塔蘭是一個很小的公國,，依附于西亞聯(lián)盟,，能成為魔法協(xié)會總部所在地，也只是因為是南陸第一的魔晶儲量的關(guān)系,。晶礦總有開采完的一天,，一旦沒了魔法協(xié)會的庇護，這個小小的公國必然無法逃脫被其他王國吞噬的命運,。我不希望塔蘭滅國,，我想扭轉(zhuǎn)命運,，可悲哀的是……我連自己的命運也無法改變?！辟M爾南德斯轉(zhuǎn)過身，凝望著窗外深沉的夜色開始了漫長的陳述,。
“莉婭是我所愛的女人,，誠摯、善良,、樂觀,，她身上有貴族女子所沒有的一切美好品質(zhì)。年輕時的我被她深深吸引,，在我還是次子身份的時候,，我相信自己會娶這個女人，協(xié)助兄長將塔蘭導向繁榮,，完成身為門德爾一族應(yīng)有的使命,，我一直堅信這就是我所要接受的命運?；蛟S是因為我比大哥更優(yōu)秀的緣故,，父親更中意我接替公爵的位置，于是……爭權(quán)的悲劇不可避免的發(fā)生了,。我不否認我是個狠心的男人,，當理想和畢生所愛有了沖突，我選擇的是前者,。所以……”
“所以您找上了母親,？”盧西恩突然插上一句，立刻收到費爾南德斯的怒斥,。
“盧西恩,，你的貴族禮儀呢？風范呢,？”再次嘆氣,，公爵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倦意：“我不能用一個人的幸福去換整個國家，我不希望在百年,、千年之后,，南陸的地圖上沒有塔蘭的名字。依附著諾因帝國,，能幫助塔蘭迅速強大起來,，不論是在軍事還是經(jīng)濟上，至少我給百年后的塔蘭開創(chuàng)了一個避免滅亡的選擇,，要怎么走,，全看我的子嗣,。哪怕被人譏笑為裙帶公爵、只會靠女人往上爬的小白臉我也不在乎,，和我的理想相比,，什么都不重要?！?p> 盧西恩不再明譏暗諷,，面色凝重的望著自己的腳尖。
“既然你要我打開天窗說亮話,，那我就直說了,。”費爾南德斯直視目光有些嚇人的長子：“我希望你能輔佐盧西恩,，完成他和我共同的理想,。”
盧西恩猛然抬頭,，滿臉驚愕,。
“我之前就說過，和我的理想相比,，什么都不重要,。你雖是我的長子，可論能力論血統(tǒng)都比不上次子的盧西恩,，他能完成我無法延續(xù)的理想,。所以，我只會選擇委屈你,，一如我委屈你的母親一樣,。”費爾南德斯一字一句的闡述自己的想法：“原本我還有些擔心,，但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樣子,，我打消了所有的疑慮。既然你對權(quán)勢不在意,，為什么不幫助盧西恩,？一個擁有圣騎士名號的弟弟比煉金總長更具庇護能力，不是嗎,，維克多,？”
“既然你什么都算計好了，又何必特意爭取我的同意,?！北３殖聊木S克多終于開口。
“盧西恩需要的是心甘情愿，而非陰奉陽違,?！?p> “如你所愿，父親,?！鼻飞硪还S克多第一次在門德爾面前表現(xiàn)出恭敬的姿態(tài),。這句父親完全表示了遵從,，而非諷刺。
“盧西恩,，從現(xiàn)在起，他就是你的兄長,，是你的左膀右臂,。你要給予他最大的庇護和信任?！?p> “母親那邊……”盧西恩掉轉(zhuǎn)話題,，實際上已經(jīng)接受了這樣的安排。無論他有再多的不滿,，已不能改變即成的事實,。
“藍蒂婭我會負責安撫，只要你們兄弟能齊心協(xié)力,，我就心滿意足了,。”兩個兒子都沒有反對,，讓費爾南德斯露出欣慰的表情,。
“雖說您身份尊貴，但教廷和貴族不會坐視不管吧,？”庇護一個邪惡法師和亡靈法師有天壤之別,，就算維克多在成為亡靈后就離開中層質(zhì)界，也不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教廷肯定不能接受一個暗地里包庇亡靈的圣騎士,，而一向看不慣依靠裙帶關(guān)系上位的眾貴族肯定也會落井下石。公爵何來的底氣說這種大話,？
“你還不知道吧,，當今教皇與阿爾貝雷西特大帝是血親。雖說圣歌一族已經(jīng)滅絕,，但教皇恰巧就是最后一代圣歌,，阿爾貝雷希特大帝之所以能四處征戰(zhàn)而沒受到教廷的阻止，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再則,，帝國的貴族多少都暗中資助邪惡法師做違反教義的魔法研究,，真要追究起來，我可以拉下三分之二的貴族陪葬,，他們敢嗎,。”
圣歌……
維克多眼中閃過一道難以言喻的光芒,，很快又隱沒在如深潭死水的沉默中,。
“既然身份問題解決了，那我們也該聊聊另一件重要的事,?！辟M爾南德斯親昵地搭上維克多的肩膀，柔聲問道：“關(guān)于未來,，你有什么打算,？”
“接替費舍爾的總長職務(wù)?！?p> “呵……煉金總長固然是一派之長,，但論權(quán)勢，終是不及魔法協(xié)會,。費舍爾是我多年老友,，有他坐鎮(zhèn)我很放心，你不如把精力投到魔法協(xié)會上,，我會暗中關(guān)照拉姆德,，讓你順利進晶曜學院。以你的能力,，用不了幾年就能升到大法師,，到時我再想辦法讓你打入?yún)f(xié)會高層，那樣就能和盧西恩相互照應(yīng)了,。對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費爾南德斯手指輕點下巴：“你的舌頭，我聽說已經(jīng)被割掉了,，為什么還可以說話,？”
“亡靈的能力而已，父親,?！本S克多暗暗看了一眼盧西恩，只見他依然低頭沉思,，表情是前所為見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