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抽出帕子,,一點點將眼淚從眼角擦去,,說話亦是越來越清晰:“別的我不知道,單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p> 姚夫人趕緊迎合:“怎么就做不了主呢,?你可是她的母親,,這子女親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只要你點了頭,她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還敢反了不成,?!”
姚峰雖然心里嘀咕,,但面上還是免不了加了把火:“你現(xiàn)在可是沈家的當(dāng)家主母,,不過是個丫頭的婚事,你說句話,,有誰敢說半個不字,?!”
“就是,,她雖不是你親生,,但畢竟跟著你身邊這么幾年了,,也該是有點恩情的,。讓她嫁到我們姚家,也沒有委屈了她,,說了出去,,還能說是你這個做娘的為她操了心,落到誰的嘴里都沒有一點半點兒的話柄,!”
見這夫婦倆一唱一和,,二夫人心里漸漸明朗:“想來你們是瞧上了華姐兒手里那幾百抬嫁妝吧?,!”
姚峰聞言,,眉頭一皺,似要反駁,,卻被夫人拉住,。
姚夫人好言相勸:“云玉啊,話也不是這么說的,,那華姐兒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倒不如就嫁到我們姚家,大家知根知底的,我們斷不會讓她受一星半點兒的委屈,!”
姚峰忍不住幫了句腔:“早嫁晚嫁都是嫁,,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自家占著,,肥水不流外人田,!”
“凈說胡話!”二夫人捏住帕子的手指使勁揉了揉,,面上極是不悅,,但心底卻是有了算盤。那個寧倌兒她是見過的,,是兄長的二兒子,,生得虎頭虎腦,倒是個可靠的老實人,,應(yīng)該不至于鬧出欺負老婆的丑事出來,。而且,姚家這幾年卻是不大景氣,,讓華姐兒過去幫把手,,也不是件壞事兒,再說她有那幾百抬的嫁妝在,,也足夠姚家再撐個十幾年了,!
這么一琢磨,她的面色漸漸緩和下來:“此事我會考慮,,不過她畢竟不是我親生,,最后成與不成還得看二爺?shù)囊馑肌,!?p> “放心,,你照顧了他們兄妹倆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自當(dāng)賣你這個面子,!”
氣氛漸漸緩下來,三人又說了些體己話,,直到黃昏將近,,這才起身準(zhǔn)備離開。臨走時,,二夫人還特意讓人從廚房拿了些新做的點心盒子,,讓兄嫂帶回去給侄兒們嘗嘗。
他們走的時候,,正好碰上三爺也要出門,,姚家夫婦本欲與他做伴兒出去,。不想三爺匆匆丟下一句“不同路”,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倒是奇怪了,,他都不知道別人要去哪兒,怎地就知道不同路了,?,!
姚家夫婦奇怪歸奇怪,倒低沒有深究,,喚來兩頂轎子,,鉆進轎子便朝著西街去了。
話說這頭,,書華坐在屋里頭整理廚房的進出賬務(wù),,橙心方才又告了假回去照顧她那受傷臥床的老子娘,君翠與君瑤在外間做些繡活,,君慶則剛從外頭回來,,手里還捧著滿滿一罐子木炭。她來到火盆邊上,,將罐子里的木炭一點點加到火盆里,,把火燒得旺旺的。
見三小姐還抱著個暖爐,,琢磨著那暖爐應(yīng)是不熱了,,便出聲道:“小姐,暖爐該添炭了,?!?p> 書華應(yīng)了一聲,將暖爐交給她,,狀似無意地問道:“三房那邊可有動靜,?”
“三爺剛出門去了,,聽說是有有急事,。”君慶小心翼翼地將小塊燒紅了的碎木炭塞到暖爐中,,后又加了些曬干的甘草與紫蘇,,放勻了后蓋緊暖爐的蓋子,試了試溫度,,正是剛剛好,,方才遞回給小姐。
“尹陽回來了沒,?”
“還沒,?!?p> “知道了,”書華沖她笑了笑,,“辛苦你了,,先下去歇著吧?!?p> 君慶看了看她手里賬本剩下的厚度,,酌詞道:“時候不早了,該是傳飯了,?”
“呵,,倒是差點忘了還有這樁茬兒!”書華放下賬本,,起身伸了個懶腰,,“晚上就不去飯廳用飯了,你讓他們把飯送到屋里來就好,?!?p> “是?!?p> 等到君慶走后,,君翠與君瑤就主動走了進來,見小姐已經(jīng)起身,,二人趕緊上前,,將桌上的賬簿整理好,仔細放回柜子里,。
晚飯傳上來,,書華安安靜靜地吃完了,等到君慶打來熱水,,在君瑤與君翠的伺候梳洗完畢,,又灌了湯婆子放到被窩里,便已是夜深時分,。書華脫了厚實的襖子外衣,,鉆進了舒服的被窩里,揣著湯婆子美美地閉上了眼睛,。
卻不想,,這一覺還沒睡足一個時辰,就聽見外頭有人在喊:“不好了,,出事了,,家里來賊了!”
君翠與君瑤嚇得趕緊從床上滾下來,,胡亂披了件衣裳就跑到小姐床邊,,見小姐也已經(jīng)醒了,,正揉著雙眼不知所以然。她倆上前急道:“小姐,,您沒事兒吧,?”
自己睡得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兒,?,!書華搖搖頭:“外頭怎么了?你們哪個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p> 就在此時,君慶從外頭推門進來,,帶著一股子被風(fēng)雪吹過的寒氣,。她大步來到小姐床邊:“說是沈家大院里來了毛賊,被那留在沈家守夜的護院給發(fā)現(xiàn)了,,這才趕緊回來稟報,。”
書華聞言,,雙眼一亮,!她趕緊穿上衣裳,裹著厚實的斗篷,,就準(zhǔn)備去瞧熱鬧,。君慶趕緊從角落里拿了把傘,快步追了上去,。
才剛一出門,,就見外頭風(fēng)雪交加,正是雪下得正大的時候,,徹骨的寒氣立時將睡衣一掃而空,。
君慶跟在小姐身后為她撐傘,小心翼翼地護著她不被風(fēng)雪吹得凍著了,,此刻,,二哥正好也從房里跑出來,身上就披著一件外衣,,劇烈的冷風(fēng)灌滿了他的袍子,,整個人好似要飛起來一般。
他快步走到書華身邊,,小心為她攏緊斗篷:“這三更半夜,又是雪又是風(fēng),,你一個姑娘家身子弱,,快些回去歇著,,有什么事自有我與父親在?!?p> 感受到他手指上冰涼的溫度,,書華暖暖一笑,將身上的斗篷裹到他身上:“嗯,,你且照顧好自己,!”
言罷,也不管他怎么反應(yīng),,書華拉著君慶就快步往回走,。路上,她望了眼西廂房那邊,,此刻已是燈火通明,,里面是有人出入,顯是很熱鬧,。
一進屋,,一股厚重的熱氣就迎面撲來,將她方才有些凍僵了的身子又找回了些溫暖,。她走到火盆邊,,拍掉身上殘留的雪花,伸手放到火盆小心烤著,。君慶趕緊為她找來一床厚毯子,,小心為她蓋上。
君翠與君瑤跟著站在旁邊伺候,,借著火盆里的溫暖,,兩人倒也不似方才那般冷了。她倆瞧著小姐不說話,,以為是被方才的情景給嚇到了,,便出聲安慰:“沈家那頭自有二爺與二少爺打理,只是個小毛賊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亂子,!”
望著面前如妖精般跳躍的小火苗,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底暗自嘆息:要是沒下雪該多好啊,,就可以跟著去看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