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長風(fēng)堂的蘇大郎,在第二日方才知道此事,,他當(dāng)即吵著鬧著要出門,外頭守著的侍衛(wèi)勸慰無用,,又不敢私自主張,最后還是老夫人一句話嚇退了他,。
“大郎,,你現(xiàn)在去看五娘,便是要她的命,!”
吵鬧聲頓時沒了,好半響,,屋子里方才傳來“嚶嚶”的哭泣,。
而如今,七娘將全部心思撲在了五娘身上,,一日三餐都是在軒宇堂將就著用的,。
老夫人每日往大房這邊探望三四次,回回都帶來整盒整盒的血燕,、阿膠,、人參。
五娘暫時安置在暖閣,,婉姨娘一直不離左右地侍候,,陳氏連日宿在外間榻上。
現(xiàn)在,,府里頭知道這事的都盼著她能夠平安歸來,。
除了,長房三娘,!
“咣當(dāng),!”
上等汝窯描金茶盞碎成數(shù)瓣。
“賤人,怎么還不去死,!”蘇三娘惡狠狠地咒罵,。
隨侍丫頭立在身后,靜若寒蟬,。
現(xiàn)如今府里頭,,敢這樣咒罵出口的怕只有她們娘子了。
府里誰不希望五娘子活著,,不是因為她命有多金貴,,而是,在這節(jié)骨眼上,,將軍府不能再出事,。
死了個庶出的娘子是小,可要是萬一捅出什么風(fēng)聲,,那便是滅頂之災(zāi),。
“娘子,五娘已經(jīng)是危在旦夕,,想來是活不長的,。”
三娘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她一日不死,便是折磨著我們長房為她受罪,,母親是什么身份,,竟然還要日夜不分地守著她這么個爛貨?”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是老夫人親自下的命令啊!
丫頭抿著嘴,不敢明著說出口,。
三娘怒火難壓,,又接連摔了幾個上等的汝窯瓷器,直到被聞聲趕來的大老爺狠狠訓(xùn)斥一番,,方才有所收斂,。
然而,事與愿違,,五娘在七娘連番救治下,,第三日午時剛過便醒了過來,到了第五日,,已經(jīng)可以下床了,。
府里頭一片喜氣洋洋,。
大郎得了消息,更是喜得哭出了聲,。
都是他,,都是他害的,所有的事端都是他的錯,。
這段日子,,從聽聞五娘割腕自殺、數(shù)日昏迷不醒,,到如今的逐漸恢復(fù),,他這心里頭便是時刻牽掛著前頭,忽上忽下的不得心安,。
那件事后,,他愧疚萬分,他痛恨自己,,他悔不當(dāng)初,,可是,他心里頭最為痛恨的,,還是自己害得五娘成為了今日這樣,。
五娘,他的五娘……..
大郎痛痛快快哭過一場后,,終于冷靜下來,。
他承認(rèn),自己對五妹是有非分之想,,他也承認(rèn)自己的的確確是個酒色之徒,,可是,他就是再無恥,,再胡作非為,也斷斷不會去奸污自己的妹妹,,更何況還是他向來愛重的五妹,?
那日,他如往常般沒有用早膳就去后花園閑逛,,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異常,,甚至沒碰到幾個下人。
除了……三妹的貼身丫鬟,!
想到這,,大郎神情一頓。
后來,,他喝了丫頭遞送來的酒,,然后……然后他再次醒來,,便已經(jīng)狠狠壓在五妹身上了。
難道,,是………三妹,?
大郎立馬沖到書房,執(zhí)筆寫下數(shù)句,,趕忙叫門外的小廝帶了出去,。
他,要告發(fā)三娘,!
另一頭,,青茹院的溫姨娘正在哄著六娘用早膳,子余立在身后,,屋里頭再無旁人,。
“姨娘,咱們將東西直接送過去這樣行嗎,?會不會半路叫長房的人給攔截下,,要是落到蘇三娘手里,可就……”
子余面色焦急,,雖然當(dāng)日大郎的事她們主仆倆是親眼所見,,可是這般貿(mào)然前去告發(fā),卻是險中之險,。如今借著蘇四娘及笄之禮,,好不容易順利回了將軍府,好不容易擺脫了止水庵的困頓之境,,現(xiàn)在又決然去插手染指長房的事,,一個不好,只怕會惹火上身,。
“姨娘,,三思而后行啊,!”子余再三勸阻,。
溫氏并沒有回答,她用木勺仔細(xì)挑出些細(xì)碎的肥肉沫,,又刮了些陶瓷灰碗邊的土豆泥,,放在嘴邊試著不燙,方才遞送到六娘嘴邊,。
“乖,,姨娘又給你找到了肉沫沫,快嘗嘗,?!甭曇羰乔八从械臏厝?。
六娘傻笑,飯粒菜沫殘渣撒滿竹榻,,聽得此言,,卻是兩眼放光,撲過來一口逮住了木勺,,接著狼吞虎咽起來,。
溫氏的目光柔得出水。
“等不得了,,數(shù)日后便是四娘及笄之禮,,過了這些時日,我們定又會被趕回去,,子余,,我們沒有多少時間?!?p> “十月便是咱六娘及笄,,止水庵我們不能回去,要不然,,定會被囚禁在那一輩子,。”
“你可還記得那仙逝老尼姑的話,,她說,,我們六娘在及笄前只要遇到貴人便大有希望康復(fù),若是過了及笄,,這輩子就只能癡傻一世,,此時又正好回了蘇牧梨這么個神醫(yī),想來,,她定是六娘傳說中的貴人,,所以,我們要留在將軍府,,無論如何,!”
身后的子余聽了,嘴角輕揚(yáng),,眉目里露出絲絲得志意滿,。
什么庵堂仙逝老尼姑,,什么傳言中的貴人,,什么及笄前可望康復(fù),只有她知道,,這些都不過是邵公一手安排,,為的便是溫氏今日這般毅然決然,。
“吃食及書信都已照您吩咐備好?!彼龜苛松裆?,言語冰涼。
溫氏滿意地點頭,,待哄完六娘,,她便提著食盒匆匆趕去了軒宇堂,她沒資格進(jìn)去,,東西是叫丫頭帶進(jìn)去的,。
食盒里頭除了吃食,還有一封信,,及布包的碎酒瓶片,,寫的是那日她和子余丫頭的親眼所見。
那一日,,病體未愈的五娘收到這些后,,沒有用午膳,沒有用晚膳,,更沒有用宵夜,,就是連七娘過來診治,都被請了出來,。
她,,將自己反鎖在屋子里,整整一日一夜,。
不過這次,,婉姨娘一直陪著。
老夫人放心不下,,下午來探望過一次,,五娘正在歇息,神色平靜,,倒看不出異常,,七娘診了脈,又開了方子熬藥,,看著她一滴不剩地喝了,,祖孫倆方才回了長風(fēng)堂。
第二日一早,,五娘攜婉姨娘主動搬回了青離院,。
陳氏立馬送來了四個丫頭并兩個婆子,還有滿滿幾大箱子的補(bǔ)品吃食,,又逗留了好一陣,,方才不放心著離開了,。
到了第三日,五娘便開始每日午后主動去祖宗祠堂跪兩個時辰,,任憑誰來勸告都沒用,。
“五娘甘心領(lǐng)罰!”她挺直腰背跪在前頭,,面色蒼白,,神色淡漠。
陳氏放心不下,,叫婆子好生陪著,,便立馬去稟報老夫人。
“她既然執(zhí)意如此,,便隨她吧,!”老夫人正在修剪蘭花,眉都沒抬一下,。
可第二日,,長風(fēng)堂突然送來一碗湯藥,還是由王婆婆親自端著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