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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與梔子在屋中說話，聽得吳氏在屋外喊,，兩人開門出去,，吳氏道：“我來問問你,，有個趙姓屠夫上門來買豬,，出二兩銀子一頭,，你看賣不賣,？”
春天時蘭家買了兩頭豬仔，到這時已經(jīng)長到近一百多斤,，買時便定好養(yǎng)成后賣一頭換豬仔錢,，再殺一頭過年，吳氏擔心先殺掉一頭,，另一頭傷心不肯吃食,，便主張先賣后殺。
梔子立在門首左右一瞧,，沒看見有外人,，奇道：“人呢？”
先前趙屠夫還在院中,，梔子卻說沒人，吳氏覺的奇怪,，跟著轉(zhuǎn)身去看,，果然沒看見有人。旁邊拿著花繃子的張嫂子往后院努努嘴,，道：“已去后院豬圈了,。”
梔子抬腳就往后院走，吳氏忙將她攔住,，道：“屋中人這么多,，哪用得著你親去？你只說賣不賣罷,?！?p> 蘭家五六年未養(yǎng)過豬，梔子也不知如今一頭豬作價幾何,，便拿眼睛去看院中立著的齊嫂子幾人,，幾人均是搖頭，她只得道：“要二兩另五百文,，看看他如何說,。”
二丫愛熱鬧,，她話音剛落地,，已匆匆往后院豬圈去，其余幾人均想去看賣豬,，也跟著往后院走,，吳氏落在最后，回頭瞧梔子還立著檐下,，揮手道：“快進屋去,。”
梔子無奈的笑笑,，轉(zhuǎn)身進屋,，她曉得娘親這是不愿意讓她見生人。剛回屋坐下,，就聽后院吵嚷起來,，而且聲音越來越大，她擔心家人吃虧,，也顧不得裝乖女兒,，起身往后院去。
到后院一看,，一個一臉橫肉的漢子立在高處,，指著豬圈道：“你們且自己看看，這豬是不是得了豬瘟,？難不成我還哄你們,？”
吳氏幾人看了看，果然見兩頭豬躺在圈中木板上,，一動不動,，頓時沒有言語,，只有二丫慌道：“不可能，我方才進來喂食,，兩頭豬還相互爭搶,，這才多大功夫，怎么就得了豬瘟,？”
梔子也是不信,，兩頭豬早不得豬瘟，晚不得豬瘟,，偏在趙屠夫來買豬時得豬瘟,？她走到近前，拿起豬食槽旁邊的一根攪潲水的棍子,，使勁戳了戳躺著的豬,，兩頭豬哼哼兩聲，動也不動一下,。見這情形,，雖覺得蹊蹺，但也由不得她不信,。
趙屠夫見眾人不言語,，笑道：“既是得了豬瘟，也就無人敢買來吃,，你家扔了也是扔了,，不如我吃點虧，五十文一頭買下,，拖回去喂狗,。”
養(yǎng)了七八月才長肥的豬,，轉(zhuǎn)眼就沒了,，吳氏自是心疼，可還是道：“多謝你的好意,，只是,，我聽說豬瘟?xí)魅荆阃匣厝?，若是害得你家牲畜得病,，我反倒過意的去，不如埋了罷,?！?p> 趙屠夫急忙擺手：“不礙的，不礙的,，我家沒有養(yǎng)豬,。”
無論他如何說,，吳氏怕豬瘟傳染,，只是不肯讓他拖走，梔子在一旁冷眼看著,，見趙屠夫如此急切想買走兩頭豬,，怕他再拿去充當好肉賣與別人吃，也堅決不同意他拖走,。
見蘭家不肯將豬賣與自己,，趙屠夫罵了一聲晦氣，匆忙而去,。
待趙屠夫走遠,，吳氏望著豬圈嘆道：“真是可惜了！二丫快去喚六子與胡仲倫來家,，將豬拖去埋了,。”
齊嫂子與張嫂子亦覺得可惜,，勸了蘭家母女一陣,，扶著吳氏往前院走。
幾人走到前院,，二丫卻又回來了,，進門就嚷道：“大娘子，咱們的豬沒有得豬瘟,，而是那趙屠夫使壞,！”
聽得此言，幾人皆詫異不已,，梔子更是往前走了幾步,，道：“你怎知曉？”
二丫喘了一口氣,，方才道：“奴婢方才去魚塘,，聽六子說的。他說那趙屠夫早已臭名昭著,，日日與人耍錢,，欠了一一屁股債，老婆兒女也讓他賣了還賭債,，快過年,，債主逼得緊，他就想出了一個損人的法子騙錢,。他先進豬圈使迷香將豬迷倒,，再謊稱豬得了豬瘟,，主家見吃不得扔了又可惜，只好幾十文賣給他,。原本無人知曉,，但前幾日他在里正家也使這個法子，被里正娘子的婢女撞破,，還挨了好一頓打,，只差沒丟了命。我們?nèi)杖赵诩?，才不知道這事,。”
幾人聽罷,，仔細一想,，確實覺得趙屠夫走路與常人有異，腳下一瘸一拐,，想來就是被里正家打的,。而且初到后院也確實聞見有一股香味。
一番感嘆過后,，吳氏道：“虧得我怕豬瘟流傳,，沒賣與他，不然就著了他的道了,?！?p> 梔子使二丫去后院看看豬，二丫回來說腿腳已經(jīng)能動,，只是還站不起來,。
吳氏越發(fā)相信兩頭豬只是被迷倒，道：“這兩頭豬相當于是白得的,，干脆一頭也不賣,，今日全殺了。胡仲倫與六子幫我們做了一年活,，與他們一人分幾十斤,，齊嫂子與張嫂子明日回家過年，也一人帶一塊給孩子吃,?！?p> 齊嫂子與張嫂子聽得有肉拿回家，沒有不高興的,，都興興頭頭的與吳氏道謝,。
梔子心想如今家中也不在乎這二兩銀子，殺了與大家做福利也好,，于是使二丫去請德三來家?guī)兔⒇i,，又與齊嫂子張嫂子一道去后院挖灶埋鍋,，預(yù)備開水燙豬。
人多好辦事,，太陽還未落山,，四扇豬肉已經(jīng)擺在院中的方桌上,。梔子提著一把砍刀,，正與齊嫂子一道分割豬肉，二丫端著一木盆豬血過來,，問：“大娘子,，這豬血如何做？”
看著豬血,，梔子突然懷念起毛血旺來,，丟下砍刀，與二丫去灶間,，綁了自制的圍裙,，動手做起來。這時節(jié)有辣椒,，要做毛血旺并不難,，只一會功夫便做得一大盆，饞的二丫直冒口水,。
到晚上,，梔子在院中擺了兩桌，請幾家熟識的鄉(xiāng)鄰吃酒,。臨走時,，但凡來吃酒的人家，吳氏都與人一塊一斤左右的豬肉,。
第二日,，齊嫂子張嫂子回家過年，各人拎走一塊十來斤的肉,，胡仲倫與六子的,，昨日已經(jīng)拿走，剩下的豬肉,，吳氏使二丫買來幾斤鹽腌上,，預(yù)備做成油滴肉。
接下來幾日,，蘭家開始忙著撈魚,，到臘月二十八，方才有時間歇下,。
三十晚上,，梔子與二丫聯(lián)手整治了一桌好菜,，又包了四種餡料的餃子。吃罷年夜飯,，一家人移至堂屋守歲,，吳氏與梔子姐弟三人散了壓歲錢，涂媽媽與二丫跪在地上與吳氏拜年,，吳氏與了兩人賞錢,，又上前將兩人扶起來，道：“你們也辛苦了,?！?p> 主仆幾人在堂屋圍著炭盆坐到夜半，二丫招架不住,，已是伏在桌上睡著,，梔子將她喚醒，讓她回屋去睡,。涂媽媽腿上涼,，告了個罪，將懷中的金寶抱到上房哄睡,，方才回偏廈,。
剩下母女三人，吳氏嘆道：“又一年過去了,?！?p> 梔子曉得她又想起了爹爹，便起身將房門關(guān)上,，使火鉗將炭火撥旺一點,，緩緩的說起家中的收益來：“娘，冬至與前幾日賣魚的銀子共五百二十兩,，還有劉掌柜先前給的五百兩,，咱們家中已有一千兩銀子。魚塘還有留了兩千尾,，等元宵時再賣,，還能得一百兩銀子?！?p> 家中銀錢上的事情,，梔子從未瞞過娘親與妹妹，是以兩人心中都有數(shù),，但聽梔子說出來,，還是極高興，母女三個其樂融融的圍在一起說了會子話，才各自回房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