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在槍尖上割破右手食指,,重重按下,,正在顫抖掙扎的長槍,如同被摁住七寸的靈蛇,猛地一震,,隨著周琛手指上的血珠滲入槍尖,,紅光閃爍,,槍身顫抖著發(fā)出一聲歡暢的長嘶,,烏光一閃,便緩緩恢復(fù)了平靜,。
周琛怔立當(dāng)場,,看著此刻手中已然發(fā)生極大變化的長槍,一時不太確信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先前烏亮發(fā)藍(lán),,槍身槍頭布滿幽藍(lán)螺旋紋,冷峻神秘的長槍,,此刻則已變的烏金般沉靜穩(wěn)重,,沒有一絲雜色,槍身,、槍頭上則隱現(xiàn)暗色螺紋,,若非側(cè)光去看,幾乎難以發(fā)現(xiàn),。
此刻,,整個鍛造室內(nèi)無一人說話,除了鋼爐內(nèi)呼呼的火聲,,一時寂靜的有些怪異。周琛先反應(yīng)過來,,他輕輕晃動手中長槍,,手腕一抖,挽個槍花,先前還略顯沉重的長槍,,此刻竟似與他血肉相連,,筋骨相生的一段肢體,如臂指使,,再不單單是柄冰冷銳利的兵器,。
周琛搖搖頭,將這種奇怪的感覺從腦中驅(qū)除掉,,收槍站住,。馬均和幾個工匠,以及皇甫善舞才反應(yīng)過來,。
“周,,周,周,,周司馬,,方才,方才……”馬均口吃加激動,,一時間一句話再難說完整,。
幾個工匠卻是“噗嗵”一聲,跪倒在周琛身前,,激動道:“主人,,主人……”
周琛是食邑兩千五百戶的安陽鄉(xiāng)侯,按照朝廷禮制,,可以任命家臣,,蓄養(yǎng)家仆。這幾個工匠,,便是被周琛收做了家仆,,所以他們才稱周琛主人,而非主公,。
周琛見幾個工匠失態(tài),,揮手讓他們起來,不看眾人,,一舉手中長槍,,卻是自言自語般道:“這套槍法,不愧為上古絕技,,一旦施展,,竟引動異象!如此神奇,,日后不能隨意施展,,實(shí)在可惜?。 ?p> “主人說的是,?!蹦莻€年老的工匠首先反應(yīng)過來。其他幾個工匠略微遲疑,,也是齊聲道:“主人槍法實(shí)在神奇,!”
馬均聽到周琛和幾個工匠如此說,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什,,什,什么,?”又去看一旁那個偷窺的人,。
皇甫善舞何等聰慧,如何不知周琛是想遮掩方才的事情,,不看馬均,,反向周琛微微笑道:“周司馬槍法出神入化,竟然引動異象,,果不愧是少年英雄,!”
馬均見那個偷窺之人,也如此說,,不禁搖頭苦思起來,,又不信是他看錯了,但卻因?yàn)榭诔?,無法和幾人爭辯,,只能默默苦惱。
周琛并不知皇甫善舞之名,,也不知道其與皇甫嵩的關(guān)系,。他讓幾個工匠配合他,掩飾神槍出世之事,。本就是盤算著馬均口吃,,整件事情也無法向別人說明白,剩下只有皇甫善舞一個人,,若是糊弄不過去,,便給對方些好處,讓對方最好忘掉此事,。未料到對方看出他的心思不說,,還替他遮掩,欺騙馬均,,卻是不禁對這個女伴男裝,,出現(xiàn)在軍營中的聰慧女子警惕了幾分,。
那日在山寨時,對方臉,、脖頸等外露之處,均涂抹的丑陋無比,,洗凈那些穢物,,此刻再看,一身男裝衛(wèi)士打扮,,非但未能遮掩對方絕世容顏,,脫俗氣質(zhì),卻使對方溫雅柔美中,,透著一股颯爽硬朗的氣質(zhì),,分外動人心神。
玉白脖頸處,,那絲指尖長,,細(xì)線般的鮮紅傷口,襯托之下,,對方雪白透明的肌膚,,仿佛吹彈可破,更使對方顯得明艷動人,,出塵脫俗,,周琛甚至都未細(xì)看對方的長相,就已經(jīng)呆住了,。
“周司馬,,將軍處有你書信,特讓小卒來請司馬過去,?!被矢ι莆柚乐荑∽R破她是女扮男裝,見對方癡眼望他,,心中欣喜,,忙提醒對方,免得讓他人也看出問題來,。
周琛驚醒過來,,微微正色,忙道:“既如此,,小兄弟先回去稟報將軍,,我洗漱一番,就去見將軍,?!?p> 皇甫善舞答應(yīng)一聲,,瞥了眼周琛手中的長槍,正要離開,。周琛這才想起,,對方看到了所有事情,明顯是不會白白為他隱瞞,,忙趕緊道:“小兄弟稟報將軍后,,可否在將軍大帳外稍留片刻,周某有些禮物相送,?!?p> “知道了?!被矢ι莆栉⑽Ⅻc(diǎn)頭,,便抬腳離開了。
“這些鋼料之類先收藏起來,,再過幾日使用,。你們也去休息吧,累了好多天了,?!敝荑》愿酪宦暎婉R均等人別過,,便手持長槍回帳去了,。
剛進(jìn)大帳,卻見郭嘉在他的大帳中,,命兩個衛(wèi)士為他扇涼解暑,,好不舒服快活,不禁羨慕道:“天下唯有奉孝最是自由快活,,好不令人羨慕,。”
郭嘉卻是長聲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倒愿像公璞那樣,習(xí)的一身好武藝,,只是確實(shí)笨拙的緊,。”
周琛雖然未獲得郭嘉效忠,,但兩人相處久了,,卻是比以前自由隨便多了。這讓周琛感覺似乎結(jié)識了個知心朋友,,比之收服對方,,反倒感覺更好,。
聽郭嘉如此說,周琛脫下滿是污垢的外袍,,哈哈笑道:“奉孝豈不聞天妒英才,?奉孝有張良、韓信之才,,若再輔以霸王勇武,,若引的鬼神妒忌,卻是禍不是福了,!”
“公璞之言甚合我意!”郭嘉聽周琛如此說,,不禁又長呼道:“是以嘉此生有兩愿,。一愿,胸中長志可得舒展,;二愿,,此生任心恣意,風(fēng)流快活,?!?p> 周琛聽此卻是微微一笑,進(jìn)入后賬洗漱去了,,再未回應(yīng)郭嘉,。以郭嘉的心性,周琛想要勸對方改變,,怕是不太實(shí)際,。再說,郭嘉說的極有道理,,人生苦短,,為何不好好享受?
周琛洗漱換衣之后,,略微思索,,遂自前番繳獲的財物中隨意取了兩件首飾揣在懷里,這才往皇甫嵩大帳而去,。離大帳還有幾百步,,便遠(yuǎn)遠(yuǎn)見那個女扮男裝的衛(wèi)士,果然在那里徘徊等他,。
周琛徑直走上去,,自懷中摸出首飾,低聲道:“幾番與小兄弟相見,,頗覺有緣,,今日特送兩件禮物,,略表敬意,望勿拒絕,?!?p> 周琛知曉對方是個聰明人,倒不怕其誤解他的意思,。他送對方女人飾物,,一是封對方的口,不讓對方將鍛造室內(nèi)的事情說出去,。二是告訴對方,,他看出了對方的女子身份,希望對方能好自為知,。
皇甫善舞微微一怔,,頃刻便明白了周琛心思,接過兩件飾物,,道了聲謝,,明眸轉(zhuǎn)動,面上微喜,,將兩件飾物收起,,與周琛告別而去。
原來皇甫善舞與妹妹到達(dá)頓丘大營后,,皇甫嵩對姐妹二人就是一頓斥責(zé),,并派皇甫酈送二人回家??上О肼飞匣矢︶B熬不住皇甫善舞央求,,便瞞著皇甫嵩又將皇甫善舞帶回了軍營?;矢︶詤s是根本不知女兒還在軍營這件事情,。
皇甫嵩讓衛(wèi)士去找周琛,皇甫酈自然是安排皇甫善舞前去,,這才有了皇甫善舞發(fā)現(xiàn)周琛在鍛造室的那一幕,。
皇甫善舞捧著兩件飾物,徑直來到皇甫酈大帳,,當(dāng)下取出兩件飾物,,微微笑道:“堂兄請看,這是什么,?”
皇甫酈仔細(xì)看了又看,,感覺頗為不解,不禁疑惑道:“這難道不是你們女子帶的簪子和頭釵么?
“可這是周琛所送啊,?!被矢ι莆枭衩匾恍Α?p> 周琛自然知道,,男女間是不能亂送禮物的,,尤其是一些會造成誤會的禮物??墒堑搅巳龂鴷r代,,他那還會去留心這些事情?尤其是那些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古代女子飾物,,代表什么特殊含義,,就更非他所能知道了。
“是么,?他知道你的身份呢,?還送了你簪子和頭釵?”皇甫酈不禁驚訝道,。
“嗯?!被矢ι莆鑵s是不作解釋,,微微笑著點(diǎn)頭。
“??!總算是助妹妹辦成了此事?!被矢︶B長出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妹妹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吧?要是讓叔父發(fā)現(xiàn)我私下讓你留在軍中,,必然重罰于我,!”
皇甫善舞微微笑道:“當(dāng)然可以。堂兄只需再將我的信,,和這支簪子與頭釵交給父親,,一切就算完了,到時我就離開軍營,?!闭f著便跪在案前,提筆書寫起來,。
皇甫酈忙湊上前去,,想看皇甫善舞寫什么,卻是被對方遮蓋住了,,只好無奈的走到一旁等著,。
衛(wèi)士通報之后,,周琛進(jìn)入大帳,見皇甫嵩正在案前閱讀,,還未行禮,,就見皇甫嵩隨意擺擺手道:“公璞,這里有你的書信,,是自洛陽你叔父處來的,。”
周琛奇怪皇甫嵩為何將他喊來親自取信,,派個人送給他就是了,,當(dāng)下上前接過書信,便道:“老師若無其他事,,學(xué)生就先告辭了,。”
皇甫嵩旁揮揮手道:“公璞且坐,,為師有事與你商量,。”
“老師只管吩咐,?!敝荑∶ψ碌馈?p> “公璞,,老師知你早年喪父,,又無兄弟姐妹。家中對你盼望殷切,,希望你能早日成婚,,延續(xù)血脈。令叔亦正在洛陽為你張羅婚事,,作為長輩,,老師也希望你能早日成家?!?p> “老師教誨的是,,待蕩平天下黃巾,學(xué)生回家必然考慮此事,?!敝荑÷牷矢︶哉f的語重心長忙認(rèn)真道。
皇甫嵩見此,,臉上卻是有些尷尬,,長舒一口氣,認(rèn)真看著周琛,這才道:“公璞,,老師索性和你直說吧,。老師有一女,年方十六,,容貌品性自不用說,。只是生來秉性迥異,自小喜好兵法,。老夫曾傳家學(xué)于她,,也是頗有靈性,一點(diǎn)就通,,因此自小得名‘善武’,。稍微年長,為師遂為其取名翊,。翊者,,輔佐也,便是希望她日后能輔佐其夫,,相夫教子,,傳襲皇甫家尚武之風(fēng)。老師見你秉性不群,,雖習(xí)儒學(xué),,亦甚好兵道,心甚愛之,,冒昧以女相許,不知公璞意下如何,?”
周琛驚詫之下,,抬頭去看皇甫嵩,見對方極為認(rèn)真,,知道他沒有聽錯,,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早聽過黃承彥向諸葛亮推薦女兒的故事,,后來孔明和月英也確實(shí)成了一段佳話,。如今真事發(fā)生在他身上,卻原來并不像故事那么浪漫動人,,反而讓人頗覺尷尬和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