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郡,郡丞府,。
諸葛珪望著空蕩蕩的大堂,,深深嘆了一口氣,。
本來,被遠謫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諸葛珪的心情就很難以形容了,,如今更是復雜的如同一鍋大雜燴。
倒并不是說瑯琊郡真的有多不好,,其實不管是從地理位置還是其他方面的條件來說,,瑯琊郡絕對不算差的,歷史上,,也有許多的文人墨客在這里留下足跡,,至少說明這里的文化氣氛還是很濃厚的,即使現(xiàn)在還只是東漢末年時期,,但是對于諸葛珪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
可是問題是,,這里卻是有著一股與官軍作對的勢力,,說起來,也是最近幾年的天災人禍,,造成了如今這樣有些難以收拾的局面,。
這批泰山賊,說到武器裝備以及人員的整體素質,,當然還是不如官兵的,,可問題是,他們個個彪悍如猛虎,,相比起沒有一點兒士氣的官兵來說,,他們也可算得上是氣勢如虹了。
更為重要的是,,就算是這些官兵要出動,,也不是諸葛珪一個人能夠說的算得,最讓他頭痛的地方就在于,,自己并未能夠將這軍權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是受到了“地方保護主義的排擠”,在三國,,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現(xiàn)象,,諸葛珪在瑯琊一直還是個外來者的地位,這從某種程度上似乎也決定了他無法真正完全掌控治下得著瑯琊郡,。
不過現(xiàn)在的諸葛珪更心煩的,,卻不是這些每天都在煩惱著他的煩心事,或許是一直存在,、甚至是每時每刻都在影響到自己的心情,,久而久之,他倒也似乎有些習慣了,,他現(xiàn)在更擔心自己夫人的身體狀況,。
章氏真的已經(jīng)是回天乏力了!
要說到諸葛珪對這個夫人的感情,,還是很深的,,而且這個賢內助對自己幫助確實是不小,至少為自己生了兩個聰慧過人的孩子,,尤其是自己的小兒子諸葛亮,,雖然目前年紀還小,卻是從小便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或許對于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來說,,這個總是“愛觀察”、“愛動手”的孩子不是一個好孩子,,但是諸葛珪是個有見識的開明父親,,當然不會維持著這么俗的想法。
可是近來,、或者更早的是自從她跟著自己來到了這瑯琊郡以來,,她的身體便呈現(xiàn)出一日不如一日的趨勢。
諸葛珪對此也是很有些愧疚的,,畢竟夫人的病,,和長途跋涉來到此地以及一些不順心如意之事有關,這,,不能不說是有著自己的責任,,雖然說要來到這里,也不是自己的意志能夠左右的,。
而且,,幼子諸葛亮因為年紀的關系,和母親很親,,如今章氏病重,卻是沒有辦法再陪在他身邊了,一直都還有些依賴于母親的小諸葛,,便是很不習慣,,經(jīng)常吵鬧著要母親,可是諸葛珪又沒有辦法真的讓他去見夫人,,現(xiàn)在的章氏實在是憔悴的可怕,,諸葛珪也會擔心,見到了小諸葛亮之后,,會讓她更添傷心,,從而說不定還會加重病情,所以寧愿忍受著兒子的吵鬧,,諸葛珪也還是沒有讓這母子見上一面,。
或許,到時候他們只能夠見上最后一面了,!
諸葛珪嘆了一口氣,,看著桌子上,那張大夫留下的便條,。
“老朽無能,,無法救治夫人,還望大人恕罪,!”當時看著那平時驕傲的要翹上了天的當?shù)匾粋€有名大夫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如果是在平時,諸葛珪說不定還發(fā)揚一下文人的酸性,,對他進行從頭到腳,、從外到內的諷刺,可是這時卻是全然沒有了心情,,甚至感覺有些惱怒,。
只是他也不便發(fā)作,隨意的揮一揮手,,將那大夫揮退了,,等人都走光了,卻是再也忍受不住,,暴怒地將大堂的桌子一把掀翻了,。
此時倒是安然坐在了這里,看著一地狼藉的大堂,,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
“父親,母親已經(jīng)睡下了,?!币粋€沉穩(wěn)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雖然聽得出年齡不大,但是這份氣度,,的確是不凡,,卻正是諸葛珪的長子、諸葛瑾,,不過因為年齡的關系,,他現(xiàn)在還未取字,便是直接以名喚之,。
“瑾兒過來……”諸葛珪向兒子招了招手,,不知為什么,他現(xiàn)在感覺特別的累,,即便只是自己還未長大成人的兒子,,但也想著能夠給自己一些安慰。
說起諸葛珪的兩個兒子,,這長子諸葛瑾論才智,,當會比幼子諸葛亮稍遜,畢竟有誰能夠在兩三歲的時候,,便將父親千辛萬苦都想不出來的一個陣法攻破了,?雖然這其中有意外的因素,但不能否認他的天賦絕頂,;不過畢竟現(xiàn)在人還小,,還需要培養(yǎng),而這諸葛瑾,,也已經(jīng)能夠做到讓諸葛珪滿意了,,光光是培養(yǎng)出來的這幅寵辱不驚的氣度,便能讓人不可小覷,。
諸葛瑾依言到了諸葛珪身邊,,聽到父親用從未有過的慎重口氣說道:“瑾兒,若有一日為父不在了,,你可能保證你母親和弟弟的安全,?”這或許是他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情了,即便是心中下了再大的決心,,但是后事如果不安排好了,,還是很難安心的去實踐它。
以諸葛瑾的才智,,此時怎能聽不出父親話中的含義,?這時候也顧不上維護自己的氣度,急聲道:“父親不可,,若事不可為,,當保全己身以圖伺機……這不是父親教與我的嗎,?”
諸葛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難得我兒還記得,,但是瑾兒,,為父要教你最后一課……有時候,,舍小而取大,,比總想著保全自身,要更加重要,,也更加容易實現(xiàn),,這種時候,你說應當要如何選擇,?”
這個選擇題,,一下子把諸葛瑾難住了,現(xiàn)在的他即便是學識再不俗,,可終究沒有經(jīng)過真正的歷練,,頭腦中的想法,還算不上成熟,。
諸葛珪淡淡說道:“好了,,瑾兒,去陪亮兒吧,!這幾日,,也是苦了你們了……”
聽著父親歉意的話,諸葛瑾漸漸退下,,他了解自己父親的脾性,,知道自己無法再勸止他了,但是他也在心里暗暗發(fā)著誓:自己決不讓父親就這樣犧牲,,不讓自己家中任何一人犧牲,,要的話,也是自己去才對……
看著諸葛瑾漸漸退走,,然后身影消失,,諸葛珪又是嘆了一口氣。
“報……大人,,那泰山賊……那泰山賊,、又到了……”就在這時,一個門衛(wèi)幾乎是邊喊邊跑了進來,。
諸葛珪倒是穩(wěn)坐如泰山,,倒不是他胸有成竹,實際上心里是一點底都沒有的,,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自己還能夠憑借著一些智謀取勝,,但是對方也不是傻子,摸清了規(guī)律之后,,未必就不能夠對癥下藥,。
也不知道這次,會是怎樣的險境,?
回頭又望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家,,諸葛珪的眼神漸漸決絕,“該死的泰山賊,,若非你們,,夫人豈會落得如此境地,我諸葛一家,,又豈會落得如今,?今日,便是拼個粉身碎骨,,我諸葛珪也要你們盡個,,血染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