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之二十七
在韓菱的教導下,，王麗萍終于明白了：雖然有無私奉獻,，品德高尚的好老師,，但是自家孩子沒攤上,。對于朱老師,，你想讓她對孩子好,，你就得先對她示好！
對于如何“示好”,，王麗萍和俞紅宇展開了激烈的討論,。俞紅宇也很驚訝王麗萍還敢去明目張膽的跟朱老師叫囂“你不用管她”！并且鑒于王麗萍說啥都不肯去低頭服軟,，俞紅宇只能很不情愿的替她善后,。
于是三天之后，朱老師在早自習之前見到了俞佳的另外一位家長,。
俞紅宇帶著托熟人從肉聯(lián)廠買的三斤栆腸和小岑用內(nèi)部價搞到的一條毛巾被,，笑呵呵的不著痕跡的幫朱老師送到了辦公室里。
對于之前王麗萍來過的那件事兒,，俞紅宇一個字都沒提,。只是很委婉的表示了孩子最近作業(yè)有點多，知道老師要求的嚴是對孩子好,，他來代表俞佳表示感謝,。一旦孩子因為作業(yè)寫到太晚,，睡眠不足上課睡著了的話，還希望朱老師照顧照顧,，幫忙提醒一聲,。
俞紅宇手里的兩兜子東西已經(jīng)讓朱老師心情愉悅了，更不用提俞紅宇干凈清朗的笑容讓朱翠覺得如沐春風,。兩人在朱翠的辦公室里就俞佳的學習問題相談甚歡,，最后還是俞紅宇借口上班要遲到了，結(jié)束了這次友好又親切的會面,。
臨走時還裝作突然想起來的樣子：“我就在東頭的農(nóng)機公司上班,，朱老師你家要是有親戚需要點化肥，良種啥的,，你就說一聲哈,！“
朱老師很震驚：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兩口子，差距咋就這么大呢,！
俞紅宇的這次“示好”,，成效既快速又顯著。
當天朱老師就批評了追著俞佳屁股后邊叫外號的幾個小男孩,，在他們被罰站了一節(jié)課之后,，“廁所妹”這個稱呼幾乎就在班級里絕跡了。
從那天起俞佳的家庭作業(yè)也恢復到了正常水平,。
一個禮拜之后的班會上,，朱老師宣布俞佳接替沈小燕上任第四組的小組長。負責收家庭作業(yè)和維持課堂秩序,。
俞佳頓時覺得俞紅宇這次示好的效果有些矯枉過正了,。她實在不想跟這些小豆丁有任何課下的交集。不過俞紅宇的“人格魅力”實在不容小覷,。在朱老師連續(xù)兩周對俞佳找到點小屁事兒就熱情表揚一番的盛贊之下,，夏小迪和楊雪這對班級里的“小紅人兒”開始在課間找俞佳一起上廁所了。
與俞佳的“春風得意”不同,，俞紅宇最近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了,。
農(nóng)機公司的對口單位，縣土地局有個科室空了個位置出來,，關(guān)廠長很希望能借此機會提拔提拔俞紅宇,。畢竟一個司機留在身邊太長時間，雖說用著舒心,，但也的確是個隱患,。
可要辦成這件事兒，需要走禮,。
這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想要方方面面都打點明白,，少說也得花個千八百的。但是一旦能夠調(diào)到局里,，這一輩子可就穩(wěn)端鐵飯碗,，什么都不用愁了。
但現(xiàn)實是殘酷的,，俞佳的手術(shù)用掉了所有積蓄不說,，目前家里的外債，還很沉重,。想了一圈想破頭也沒有地方可以再借錢出來的俞紅宇,，十分不情愿的只能回家求救。
結(jié)局,，當然是被一口拒絕了,。
俞紅宇震驚的發(fā)現(xiàn)，俞佳做手術(shù)的時候選擇三緘其口捂緊了錢袋子的徐桂琴老兩口,，不知道哪來的積蓄,，加上大閨女家里給補貼的，買了套商品房,，就在很靠近市中心的地段,，兩室一廳。
而徐桂琴打發(fā)俞紅宇的原話是：“咱家里哪有那個能耐??！麗萍大哥家不是有錢么，你去找他給你辦事兒唄,！”
不止如此,，徐桂琴還喜氣洋洋的“通知”俞紅宇，紅兵媳婦下個月就要生了,，找人看了肯定是個男孩,，到時候讓俞紅宇開車幫著送醫(yī)院,。并且,，孩子生下來了，就要把紅兵三口人一起接到新樓里住,。
就這樣,，紅亮接了班，紅兵住新房,，而自己這個大兒子,，就毛都沒撈著一根兒！
俞紅宇的心,，徹底涼了,。
關(guān)廠長知道了也很惋惜,，只有把機會讓給了供銷的小劉。琢磨著俞紅宇再給他開個一年車,，就調(diào)到采購去當個科長也是好的,。
俞紅宇不情愿的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得知小劉調(diào)走的當天晚上,，俞紅宇喝多了,。躺在沙發(fā)上不停的嚎，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沒人要我,，我媽不要我……沒人要我……”
王麗萍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猜出了個大概。畢竟結(jié)婚這么多年了,，俞紅宇在他家里從來只有吃虧的份兒,。
她破天荒的沒有因為俞紅宇發(fā)酒瘋而生氣?？粗嘲l(fā)上緊皺眉頭,，痛苦掙扎的俞紅宇，只覺得心疼和可憐,。
俞紅宇凌晨四點從沙發(fā)上醒來,，頭痛欲裂。
不出意料的,，在茶幾上發(fā)現(xiàn)了一杯涼了的麥乳精和一杯濃茶水,。這已經(jīng)成為俞紅宇喝醉后俞佳表現(xiàn)貼心的固定方式。
可這次俞紅宇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覺得高興,。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俞佳是個男孩,，那么徐桂琴是不是就會對自己這個小家好一點……
如果俞佳沒有生病，那自己是不是就能順利去土地局上班……
如果,，如果壓根就沒有這個孩子……
已過而立之年的俞紅宇,，第一次對“結(jié)婚生子”這件事，產(chǎn)生了深深的懷疑,。他覺得,，他被這種世俗的輿論，給欺騙了,。所謂的和睦家庭,，幸福生活什么的，都是虛無的泡影,，也許他接下來要面對的,，是無盡的束縛，轉(zhuǎn)而麻木。
這次調(diào)轉(zhuǎn)工作的事情,，從頭到尾,，俞紅宇都沒有跟家里提起。王麗萍和俞佳對此事一無所知,。而娘倆看在眼里的,，是俞紅宇迅速的消沉了下去。
一天三餐還是照樣吃,，可人卻似乎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眼看天氣轉(zhuǎn)涼，日子還需要過下去,。
俞佳的毛褲許春燕早已經(jīng)打好了,。這個周末王麗萍正開始準備給俞佳做冬天穿的厚棉褲時，“稀客”黃桂芝帶著大板牙來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