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過午飯,丹年抱著蘇長寧,,小心的給他擦著臉和手,,頭也不回的對蘇允軒說道:“你還不放長安出來???打算關到什么時候,?”
蘇允軒無奈的笑笑,,這才關了多久,,一個時辰都不到,,丹年這里就嗷嗷叫上了,,慈母多敗兒這個道理丹年不是不懂,只是一到長安身上,,丹年就心軟了,,也不見她對長寧這么寵溺。
門外靜候的丫鬟見主子用完了飯,,輕手輕腳的進來收拾了飯桌,,伺候長寧的婆子進來抱了長寧出去,哄他睡午覺去了,。
蘇允軒拉著丹年的手說道:“長安該好好管教下了,,我知道你心疼她,可她現在也是大了,,再不管教就定了性子,,往后想管教就難了?!?p> 丹年想起前幾年,,長安還小的時候,天氣一變就要發(fā)燒生病,,她和蘇允軒不知道愁了多少個日夜,,也是這兩年蘇允軒四處求名醫(yī)開方子,長安的小身板才漸漸的好起來,。
丹年側過頭,,擦去眼角的一滴眼淚,恨恨的說道:“如果不是余韶華,,長安何至于身體會差成這樣,!”
一提起余韶華,蘇允軒的眼里就閃過一絲寒光,,冷聲道:“蹦跶不了多久了,。”
見丹年聞聲看向他,,蘇允軒壓低了聲音說道:“前幾年派去的細作已經將余尚書這些年貪墨的賬本和重要物證送過來了,,明日我便讓陶正他們幾個,在早朝上遞上奏折?!?p> 丹年先是一喜,,余家這幾年借著皇后和皇上的勢力,發(fā)展的如日中天,,余尚書是個人精,,丹年生產后數次派人送補品過來,面子活做的十足,,里子面子都挑不出個錯來,。
事實上,齊衍修沒有多少可以真正依仗的人,,不得不重用皇后一家,,這好歹是他兒子的外祖家,可他生性又多疑,,不愿意讓余家成為第二個白家,,以后會挾制住他兒子,很多事情上又對余家心存忌諱,。這樣余家和明國公府,,幾年來兩者都處于一個很微妙的對立點上。
丹年每每想到罪魁禍首還在皇宮里享福,,她心里就恨的牙癢癢,,在這個皇權大如天的年代,她一個深宅婦人也做不了什么,。蘇允軒為了維持這個家,,即便他不說,丹年也知道他的辛苦,,若不是因為她,,現在坐在皇位上的十有八九不是齊衍修。
然而丹年絕不相信蘇允軒什么都不做,,余尚書這些年頻頻向國公府示好,,難免沒有想聯合了明國公一起向皇上叫板的意思。余韶華不知是被皇上訓斥過了還是如何,,丹年只隱約聽到自她當年去過皇宮后,,皇上連著三個月都沒有踏入過皇后的寢宮。
對于齊衍修為她做的,,丹年心里不感激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她已經是蘇家婦了,還有了兩個孩子,,再多的感激丹年都不可能流露在表面上,,更不會同蘇允軒說,。
現在丹年已經將近三十歲了,她不再是十年前的年輕姑娘,,丹年清楚的知道蘇允軒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如果她敢流露出一點對于齊衍修的感激和舊情,她和蘇允軒的關系從此就會有一道彌補不了的傷痕,,丹年有幸福的家庭,她不是年輕懵懂的小姑娘,,不會去做這種事來自毀長城,。
丹年壓根不信蘇允軒不記恨這件事,蘇允軒對于長安的疼愛絕不比她少,,還因為長安早產的事情,,對她和長安一直心存歉疚。她的丈夫是個外表磊落,,實際上心眼比針尖還小,,蘇允軒對于余家的憤恨,絕不會比她少,。
丹年驚喜過后立刻就冷靜了下來,,分析道:“這事恐怕成不了,臨近過年,,皇上不會在這個時候處置重臣,,傳出去不好聽,況且,?!钡つ觐D了頓,低聲說道:“皇上這個人,,最愛個虛榮好聽的名聲,,當初他恨白皇后和白太后恨成那樣,還不是錦衣玉食的供養(yǎng)著她們,。想讓皇上廢后,,這更不可能?!?p> 蘇允軒慢條斯理的撫平了衣襟上的褶皺,,說道:“今年秋天南方五省遭了水災,糧食顆粒無收,,不過靠著各地官府派兵穩(wěn)著,,才沒釀成大亂,皇上還指望著年前戶部能拿出銀子來給災民過個好年,,不想鬧民亂,,就得從某些人身上動刀子才能拿銀子。”
丹年聞言也翹起來嘴角,,蘇允軒有個外號叫“鐵公雞”,,把持了戶部這么多年,國庫里有沒有錢,,還不是他說了算,。
要是沒了余家,皇后的好日子也持續(xù)不了多久了,。齊衍修這人最會審時度勢,,既然余韶華助不了她,失寵打入冷宮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一個月后,,皇上下令查抄余尚書府的詔書,罪名便是國難當頭大肆斂財,,而早已升任內閣主簿的唐安恭全權負責抄家的工作,。
蘇允軒漫不經心的翻看著唐安恭呈上來的清查記錄,唐安恭笑瞇瞇的站在一旁,,等著表弟發(fā)話,。
良久,唐安恭都以為蘇允軒睡著了的時候,,蘇允軒慢悠悠的說道:“安恭,,我之前提醒過你,這次不能留東西,,留了我可是要你吐出來的,!”
唐安恭心虛的左顧右盼一番,說道:“表弟你開什么玩笑,,你都這么說了,,我哪里還敢留東西?!?p> 蘇允軒抬起修長白凈的手指,,敲了敲賬本,“余老賊上個月收了嶺南都護府宋立的兩只獅子繡球,,都是上好的白玉做成,,價值幾千兩銀子,這兩只獅子繡球呢,?”
唐安恭眉毛都要跳起來了,,垂頭喪氣的叫過自己家的管事,要來了一個紅木盒子,,遞到了蘇允軒身旁的桌子上,,嘟囔道:“這么隱秘的事情你都知道,!”
蘇允軒但笑不語,他這幾年,,可是時時刻刻盯牢了余家的,,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能知道,,為的就是有一天扳倒了余家給自己的妻女出口氣,,他的妻子孩子,倘若被人欺負了還要委曲求全,,他奮斗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況且抄了余家,是他同齊衍修多方博弈的結果,,若不是今年南方水災太重,,他把持著戶部不肯放銀子,,齊衍修哪里愿意拿余家開刀,。
身為皇帝,齊衍修信任蘇允軒卻不得不提防著蘇允軒,,這些年來,,齊衍修的帝王權衡博弈之術,玩的愈發(fā)純熟,,只可惜,,還是被蘇允軒逮住了機會。
若他查抄過程中出了差錯,,被齊衍修抓住了把柄,,那下一個被查抄的,沒準就是自己的國公府,,蘇允軒萬不會給他留下什么把柄,。
晚上蘇允軒風塵仆仆的回到了家,在丹年的服侍下洗了臉吃了熱飯,,原本習慣了丫鬟的伺候,,丹年起初做起這些來也是笨手笨腳,然而時間長了,,蘇允軒居然覺得享受起來,,誰家的主母肯這么伺候夫君的,換別人來蘇允軒還覺得不自在,。
等蘇允軒吃完飯,,兩人相攜去了孩子們住的小院看了看兩個兒女,都已經睡熟了,?;厮麄冏约涸鹤拥穆飞?,丹年抱怨道:“你這幾日出去的早回來的晚,長安整日見不到你,,都吵鬧開了,。”
蘇允軒呵呵笑了笑,,這兩個孩子,,平時挺怕他,覺得他嚴厲,,怎么兩天不見就又想念自己了,,蘇允軒想起大女兒撒嬌的樣子,分外覺得暖心,。
臨睡的時候,,蘇允軒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都不問我余家到底怎么樣了嗎?”
丹年微微一笑,,摸上了蘇允軒的臉,,歲月已經在蘇允軒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只要他一皺眉,,眉間就有很深的川字紋,,可他依然是丹年內心里最信賴最愛的人。
“你還能讓我和孩子吃了虧嗎,?”丹年笑道,。
蘇允軒也微微笑了起來,摟住了丹年,,他有妻子有孩子,,就有了人生的全部,縱有高屋廣廈千萬間,,還不是只睡一床一被,,他身居這個位子,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家人過的更好,,別的,,他已經不會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