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刮過,那婦人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就感覺后背驟然有一股強力把她狠狠地往下壓,,雙手被反剪到后背,,然后衛(wèi)堯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截繩子和一團抹布,,把那人的雙手綁了個結實,。
“唔,!嗚......”婦人橫豎動彈不得,,嘴里面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剩下的人統(tǒng)統(tǒng)綁過來,,一個都不許落下,,要活的,我還要問詢些事情,?!?p> 等待衛(wèi)堯迅速消失在視野內(nèi)時,,文若在走上前,半蹲下來,,墨色的發(fā)絲垂了下來,,像一條黑色的蛇滑了下來。
“別動,,”文若的臉被頭發(fā)的陰影所遮住,,但是陰影里那雙凌厲的眸子仿佛能盯穿出一個洞來,“接下來的問題好好答,,或許我可以想想如何減輕你的痛苦,。”然后一把把婦人嘴里的抹布扯了下來,。
那婦人干嘔了兩聲,,隨即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你個黃毛丫頭,,能把我怎么樣,!等到我把繩子解開......”話還沒說完,她感覺自己-的額頭上有什么冰涼的觸感抵了上去,。
恰逢此時后院又傳來慘叫聲——首先排除衛(wèi)堯的聲音,,大概是里面的小年輕遭不住了罷。
“我的建議是,,你可以好好組織自己的語言,不要錯怪我喔,?!蔽娜粜Σ[瞇地,把手腕上尖銳的袖箭收了回去,,“好了,,現(xiàn)在回答我的問題?!?p> “名字,。”
“潘燕,,我叫潘燕,!今年......四十有六,原本是宮里面的嬤嬤,?!?p> “什么時候來這里的?”
“八年之前,,有人給了我一大筆錢,,告訴我要好生招待景王殿下,,然后我就來了?!?p> “你們最終想要達成的結果是什么,?造成景王的‘意外’身亡,還是讓這個身份徹底銷聲匿跡,?”文若說話間,,右手抓住了潘燕的脖子。
“放手,!放手,!大俠!我說我說就好,!”脖子上的力道逐漸減輕,,潘燕重新坐回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四年前,,那位大人教我們把與西秦的內(nèi)應里應外合,把景王殿下拐到西秦境內(nèi),,-然后他們說會有人負責監(jiān)視他,,剩下的事情我都是聽的傳聞,之前來的那些人也不愿意告訴我們,?!?p> “那有人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只知道他應該沒離開過樓陽附近......”
文若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正巧這時,衛(wèi)堯綁著剩下幾個人出現(xiàn),,一串兒連在一起,,看起來頗為奇怪。他們被趕到一排,,然后在衛(wèi)堯的眼神威脅下跪成了一排,。
“閣主,剩下幾個人都在這,,該審的也都審了,,還有什么要問的?”
“沒有,,當然沒有了,,我已經(jīng)和有些人說了,乖乖把知道的東西說了我自然不會虧待他們,,”
底下的人剛想長舒一口氣,,沒想到文若畫風一轉,,“衛(wèi)堯,綁起來,,到兆麟后把這些人好生看著,。”
“誒,!”
文若反倒是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勾結外族,聽人辦事,,謀害皇子,,雖然差不多處于被廢的邊緣,但是,,照樣可以判你們的大罪啊,。我當然可以對你們好,可是把你到時候帶回到西秦或者大胤任意一方去領罪,,你猜他們會如何對你呢,?”
“你,無恥小人,!真覺得這樣能把我們唬住嗎,!”其中一個被綁的衛(wèi)兵破口大罵道。
文若搖搖頭,,故作遺憾的嘆氣道:“嗬呀,,忘了告訴你了,我可不是什么朝廷大官,,我只是小小一介商人,,商人就是這么陰險狡詐,不講信譽嘍”,,然后緩緩蹲在地上,,手腕上的袖箭再次抵在那個人的下巴上,,“對不起啊,,作為大胤的守法公民,我能做的只有報官啊,,至于上頭的人保不保你,,那就是他的事了?!?p> “對了,,把潘嬤嬤留下,其他人綁到樓陽去,?!?p> “你要干什么,?”潘燕畏縮著身體,感覺背后不斷冒著冷汗,。
“釣魚嘍,,當然還是那句話,做好了不會虧待你的,,至少對于你和你的家里人來說,。”后面的話,,文若專門加重了語氣,。
“衛(wèi)堯,派兩個人跟著她,?!?p> “是,閣主,?!?p>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
夜幕降臨,,剛剛住下的大胤使團大多已經(jīng)睡下,只有一間仍然亮著燈光,。
燈火搖曳,,而燈下徐棠棣正襟危坐,竹制的摩筆在草紙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可能是因為寫的時間長了,,他有點不適地眨了眨眼,然后放下筆,,修長的手指輕輕揉捏著眉心,。
“廖廷,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了,?!?p> “二更了,公子,,您也是時候該歇息了,。”
出于好奇,,廖廷看了看自家主子在寫什么,。
“只是些不重要的東西罷了,沒什么好看的,?!毙焯拈ο乱庾R用胳膊掩了字跡,。
“江桐怎么樣了?”
“還好救治的算早,,算是撿了一條命回來,,但是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江家人向來寵溺唯一的兒子,所以你也不必說他醒來之后是怎么對我惡語相向的了,,沒必要,。叫他管好他自己就行了?!?p> “公子這兩天確實辛苦,,因此更需要好好休息,”“我知道公子這兩天一直在一路上打聽景王殿下的消息,,畢竟張韜遇見他的時候可能也純屬偶然,,找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p> “張霄呢,?”
“應該已經(jīng)回到他原來的住所了,這兩天我們手底下有人盯著那邊應該不會出什么岔子,。他愿意幫我們找,,可是作為一個普通人,他能提供的線索恐怕是寥寥無幾了,?!?p> “普通人啊......”徐棠棣的眸光逐漸暗淡下來,深秋時節(jié),,西秦的氣候是明顯比大胤冷了不少的,,徐棠棣披著銀灰色的狐毛大氅,雙手靠在火盆旁,,鮮亮的火光在他的眼中跳躍著,,看著比春夏的綠樹紅花還要有生機,還要熱烈,。
他望向夜空,,這兩日的西秦氣溫變化不定,連著天氣也陰晴不定,。早上尚且還是毒辣的太陽,,到了傍晚就已經(jīng)需要支起火盆取暖了,。他想到來之前郭松濤囑咐他不要有辱使命,,但這之后,他又補充了一句,,“小子,,照顧好你自己,,這么多年我看走眼的后輩就剩你一個了?!毙焯拈Σ幻鈸u了搖頭,,“郭師傅,好像你的囑托我可能永遠做不好啊,?!?p> “也不能說是普通人,在一些別人不愿意讓人知道的事情上,,就算是我也無能為力啊,。”他拿著火鉗又捅了捅火盆,,火星飄了出來,,隨之很快化為灰白的塵埃。
“你還記得去會見西秦皇帝的時間是幾天后嗎,?”徐棠棣轉身問廖廷道,。
“兩日之后,怎么了,,公子,?”
“明日,隨我去崇陽行宮,,既然這里找不到線索,,先去事情最早開始發(fā)酵的地方去。
然后吹滅了燈,,“你說的對,,還是早點就寢吧?!?p> 夜里,,徐棠棣來到了一處村莊,大火灼燒了每一處草木,,火焰噼啪作響地腐蝕著一切可能充滿生機的東西,,火舌時不時朝接近他,空氣里只剩下焦炭以及鐵銹味,。房屋有的已經(jīng)被燒的只剩下房梁的殘垣,,有的屋頂上的茅草被燒穿數(shù)個大洞。
“這里是地獄嗎,?”徐棠棣震驚地問自己,。
“當然不是。”這個時候,,從火海里走出一個身影,,搖搖晃晃的,在熱浪的影響下,,只能勉強看出來是個個子不高的少女,。
徐棠棣:“你燒了這里?”
少女:“是,?!?p> 徐棠棣問:“你為什么燒了這里?”
“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我只是用一把火為他們的肉體送葬而已,。”少女的聲音空靈而冷漠,,像是從遠方傳來的,。
徐棠棣:“這里的人呢?”
“都不在了啊,?!鄙倥柫寺柤纾皼]有人來救他們,,只剩我一個人了,。”
“那你現(xiàn)在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至少可以送你去官府?!毙焯拈ο胍蚯斑~一步,,好讓自己看的更清楚些,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被釘在那里,。
“我需要送你回去,。”少女機械地回答道,,“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里的痛苦只剩我知曉,而這種痛苦你沒有必要和我背負,?!?p> 徐海棠想要反駁,緊接著自己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了——當他張嘴時,,聲帶沒有震動,,他只能徒勞的,,像擱淺的魚一樣做著張口閉口的動作。
走進,,再走進,那個少女逐漸向自己走來,,她的身影逐漸清晰,,五官被身旁的火光照亮,緊接著,,那個令徐棠棣日思夜想的臉又一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必要在這里徘徊,?!?p> 隨后,她舉起長槍,,任由武器貫穿徐棠棣的胸膛,。
徐棠棣猛然驚醒,他下意識去查看自己的胸口——什么都沒有,,里衣仍是干凈的,。
“阿冉......”徐棠棣一直重復著那個名字,他很確信,,在數(shù)次回憶自己的夢境,,他很確信自己看到了那個魂牽夢縈的人。
可是為什么她會出現(xiàn)在大火中,?
為什么說“這里的痛苦只剩她知曉”,?
為什么她會毫不猶豫刺穿自己,強迫自己醒來,?
是什么讓她變得如此陌生,?
這時房門被打開,陽光一股腦地跑了進來,,“公子,,該起床了?!?p> “知道了,。”徐海棠垂下頭,,左手捂著心口,,聽到自己仍然鮮活的心臟,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笑“可能是我最近太過憂心導致的吧,,但謝謝你提醒我,,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徐棠棣今日特意換了一身藏青色的繡蓮花紋樣的棉質(zhì)袍子,,頭上未戴金銀飾之,,僅以一青玉簪子盤起頭發(fā)。他特意檢查了一遍自己的通行證明沒有忘帶,,然后囑咐廖廷看好手底下的人,,然后獨自一人前往行宮,行宮處如果驅車大約需要大半日,,但徐棠棣單槍匹馬,,明顯比來的時候更加輕便快捷。
“我打聽過了,,今日是西秦人的麓光日,,屆時西秦許多人會到城外的西山朝圣參拜,屆時你隨著人流出去,,大概率可以甩掉那些企圖跟著你的人,,卯時出門,記得趕在晚上戌時趕回來,?!毙焯拈τ浀昧瓮⒆蛉諊谕凶约旱脑挕?p> 確實如廖廷所說,,因為節(jié)日參拜,,所以在太陽剛剛冒頭的時候,城市的道路上已經(jīng)有不少當?shù)厝擞肯虺情T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使得騎馬上街基本就是不可能,,無奈徐棠棣只能下馬,跟著人流往城外走,,索性本地人并沒有特別介意這幅外鄉(xiāng)人的面孔,,一路上自己盡量低頭融入朝圣的人群。
傳說西秦的祖先曾借太陽的力量打敗實力更加強大的部族,,在草原沙漠中開辟出自己的一席之地,。因此西秦人普遍都有自然崇拜,奉太陽為神明,,并年年為其祭祀上供,。
今日正好晴空萬里,所以在西秦人心中正是大吉的日子,,要上西山,,朝拜太陽神,祈求部族能有強大的力量與更順遂的生活,。
人流攢動搞得徐棠棣有些花了眼,,在眼前一片模糊的時候,,他忽然看到有一股佝僂的背影從他身邊走過,凌亂的發(fā)絲遮蓋了那個人的容貌,,龜裂的手中執(zhí)一鞭子,,身邊跟著白花花的一群羊,從他身旁擠了過去,。他剛想從一邊繞過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上被塞了什么東西。
他攤開手掌,,其中是一塊不大的破麻布,,上面赫然寫著:“若有能者,,請救端明于不義”上面的字跡似乎是用什么血寫就的,,已然發(fā)黑。
端明二字,,大胤除了趙端明,,再無人敢這么叫自己,那個人是誰,,又是從哪里得到這塊布交給自己的,?
“請等一下?!?p> 徐棠棣感覺到旁邊的牧羊人腳步忽然停頓了一下,,隨后又驅趕著羊離開了,他還想再去問什么,,但是來來往往,,人多眼雜,眼睜睜看見那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徐棠棣,,感覺背后有好幾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但回頭一看卻分辨不出誰是誰,,他又看向牧羊人離去的方向,。
莫非是牧羊人發(fā)現(xiàn)有人在跟蹤自己所以沒有停留嗎?
等到自己被人流擠到城門外時,,徐棠棣也來不及去細想那個人是誰了,,“牧羊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且住在城里的牧羊人實屬少數(shù),,多半是給貴族放牧的,,他趕了第一次羊,肯定還會有第二次,,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去探查崇陽行宮,?!?p> 隨后他跳到馬背上,拉起轡頭,,一路策馬長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