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蘭氏大樓已快中午,，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冷翔,，他見我來了,，又不好直接找我說話，就等合適的時機想單獨約見我,。

　　蘭氏大樓街對面的簡餐廳,，我點好午餐等冷翔過來,。大約半個鐘頭,，冷翔出現(xiàn)在馬路中央,，人已經(jīng)過了馬路，還不斷頻頻回頭,。

　　“蘇總,，你手機號沒變?。刻昧?！”

　　“干嘛要變啊,，選擇性接聽不就行了。說吧,，找我什么事,？”

　　“我……我……我想問問蘇總，現(xiàn)在…….在哪兒干,，能不能…….帶上我,？”

　　“你想離開蘭氏？”

　　“我不想離開蘭氏,，但是那個崔西……現(xiàn)在的營銷部已大不如從前了，這幾年崔西做的一些事,，雖然表面上銷售業(yè)績都不錯,，但是為了營銷，她用的一些手段,，早晚會出事,。這和以前蘇總您要求的營銷底線完全是背道而馳?！?p>　　“那你有沒有把問題提出來,？”

　　“提啊，我一說以前蘇總是如何如何,，她就更生氣了,，像一頭咆哮的母獅。到后來,，她事事都針對我,，我伸左手她打左手，伸右手打右手,，還說以后誰再敢提——您,，就給她滾蛋！”

　　她這是有多恨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心中陷入沉思許久，冷翔見我半晌沒吱聲,，連連叫了幾聲我才回過神,，“哦，冷翔,，我現(xiàn)在正在經(jīng)營一家物業(yè)企業(yè),，如果不介意,，你可以過來當(dāng)我的助理，正好缺幫手,?！?p>　　“不介意，太好了,！蘇總,，是哪家物業(yè)公司啊,？”

　　“航飛物業(yè),。”

　　“這家物業(yè)的口碑不錯啊,，原來是蘇總…….對了,，崔西也知道了嗎？”

　　“嗯,！”我略微點了下頭,，冷翔卻像如臨大敵，整個人激動地從凳子上彈起來,。

　　“小心她以后害你,，她和市局的領(lǐng)導(dǎo)關(guān)系可不一般，以前我和她去市局辦合同備案,，就看見她和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員打成一片,，后來自從攀上了一把手，她就更加是無忌憚了,，這以后要是物業(yè)科隨便卡卡你,，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啊,！”

　　“哪個一把手,？是鄭…..”

　　“對，對,，對,，就是那個鄭成遠(yuǎn)！”

　　“小崔和他的關(guān)系是什么時候建立的,？”

　　“很早了,，你沒走之前，她就拜訪過鄭成遠(yuǎn)了,。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合資項目在開盤的節(jié)骨眼上出問題的那次嗎,，我和她去市局辦事，她讓我等了好久,，最后鬼鬼祟祟地從鄭成遠(yuǎn)辦公室出來,，還以為我不知道……”

　　…….

　　和冷翔結(jié)束了午餐,，心中久久不能平復(fù)，和崔西相處不下十年,，從實習(xí)一直到正式工作,，她都一直跟在我身邊。捫心自問,，對她,，比對我堂妹蘇茹還要好，她就像是自己的親妹妹,，難道僅僅是因為蘭簡賢,，她就這么恨我？當(dāng)年那次開盤危機,，我找鄭成遠(yuǎn)幫忙,，對方為什么像是早已洞悉一切，擺好龍門宴就等我自投羅網(wǎng),。如果真如冷翔所說,，崔西在事發(fā)前找過鄭成遠(yuǎn)，那為何她要這么做,？如果冷翔說的是假的，那冷翔又為何要騙我,？難道僅僅是想挑起我和崔西之間的矛盾加劇,，只為他一泄私憤？

　　心中的疑問太多,，腦子里不由浮想聯(lián)翩,，過往的種種歷歷在目，忽然想起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件事,，只是自己沒太在意,，盡管時間過去很久，但這并不意味著已經(jīng)翻篇,。

　　第二日,，我去了宋氏集團(tuán)，因為沒有提前預(yù)約,，被營銷總Angela的秘書拒之門外,，這時恰巧碰到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銷售經(jīng)理敖健，便被他邀請到銷售展廳去做客,。

　　宋氏集團(tuán)的銷售展廳布局由以往的奢華向藝術(shù)型轉(zhuǎn)型,，短短幾年，不想宋氏的轉(zhuǎn)變?nèi)绱酥?，這應(yīng)得虧于掌舵之人,。

　　敖健待人熱情且健談,，他告訴我這幾年宋氏的發(fā)展變化之快，交談中,，一提到崔西,，他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滿眼抑不住的愛慕,，也讓我側(cè)面了解到崔西這幾年的幾次大手比,，漂亮卻處處布滿荊棘。

　　我向敖健開誠不公地表達(dá)了此次到訪的來意,，談到了想接宋氏樓盤的物業(yè)合作項目,，敖健告知Angela正在出差，等她回來,，敖健會盡快與我約時間見面再詳談,。

　　奔波了一周，等我回到黃云縣已是日暮時分,，上到我心心念念地山居小木屋,，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燈是亮的。

　　我還奇了怪了,，是下山前忘記關(guān)燈了,？等小木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時，戚寧晨正趴在窗邊,，好像凝望著徐徐下墜的落日,，再走近一看，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睡沉,。

　　看著他眼圈層層發(fā)黑,，睡著了眉頭還蹙著，手便不由自主地開始撫摸起他的眉頭,，想將那蹙著老高的眉峰撫平,。他忽得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嚇了人一跳,，“你沒睡著?。俊?p>　　“睡了一會兒,。暎勤,，想給你看一樣?xùn)|西?！?p>　　“什么,？”

　　他掏出手機，打開里面的照片,，“你好好看,，有什么特別,？”

　　我一張一張翻看著照片，無非都是他在各地支教時留下的身影,，并沒什么特別之處,。我搖搖頭，他很無奈地說：“你再好好看看,，這張是我在甘寧建校時奠基儀式上拍的,，這張是在云貴的奠基儀式上拍的，這張是在藏疆的…….你看看他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再次拿起來仔細(xì)看了一遍,，“寧晨，這些照片總感覺很空啊,，你拿著個鏟子,，旁邊怎么總留著這么多空白，相片的構(gòu)圖是不是有問題,？”

　　“構(gòu)圖沒問題,，那是我特意給你留的位置，以后好將你的照片P上去,，這樣算不算是完成了你的心愿,？”

　　“寧晨…….”此刻內(nèi)心波瀾起伏，只覺得眼角有些濕了,，“現(xiàn)在有的學(xué)校是不是還在建設(shè)中,？等以后全部建好了，我們一起去,，每一個地方都去一遍，那就不用P圖了,，好不好,？”

　　“好！等我回來,！”

　　“你要去哪,？”

　　“有些人終將是要面對，有些事終將是要解決,！”

　　“你又要去找那個宋宗,？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是不是你那個大哥,？戚寧深他又要你做什么,？”

　　“暎勤，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也不要再參合進(jìn)來,，等一切都處理好了,，我們就離開這兒，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p>　　“我怎么能不管？除非你告訴我下一步的計劃,，否則哪怕付出一切代價,，也要阻止你?！?p>　　“暎勤,，你知不知道，宋氏在深陷沉重的財務(wù)危機,、質(zhì)量危機,、建設(shè)停工延期，配套跳水的情況下,，為什么還能一往無前地低價圈地,。”

　　“那是因為朝中有人好做官,，有人貪贓枉法?。　?p>　　“還有呢,？”

　　“還有就是他的房子那么差,，還總不愁賣！”

　　“那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他有一個厲害的營銷總——Angela,，那可是我以前的老領(lǐng)導(dǎo)，非常睿智的一個人,，有她撐舵,，方向肯定不會偏?！?p>　　“你想得太簡單了,。地產(chǎn)營銷只是一個房企正常的銷售手段，真正的大V還在后面,。你知不知道鄭霖霄的四基財富,？”

　　“知道！四基財富推出的理財產(chǎn)品,，以百萬年期起購,，年利率8.4%，投資標(biāo)的都是宋氏開發(fā)的樓盤，他們利用金融杠桿炒房,，越來越猖獗了,。”

　　“這只是一方面,，現(xiàn)在更高階的是鄭霖霄通過手上積累的豐富的客戶資源,，組建成了龐大資金鏈的炒房團(tuán)，只要手上有閑錢,，就可撬動上千萬的豪宅?，F(xiàn)在真正有實力買豪宅的人不一定是有錢人了，而是那些大眾手上有些閑錢的人,?！?p>　　“有閑錢不等于說就可以付上千萬豪宅的首付啊,？”

　　“一個人付不出來,，十個人湊總該湊的出來吧？”

　　“什么,？”

　　“鄭霖霄他們就是有本事,，準(zhǔn)備好了一系列具有法律制約的代持文件，甚至連招股書都準(zhǔn)備好了,，只要大家愿意合伙出資,，先支付首付，再以小微公司的名義抵押經(jīng)營貸,，合伙買房后,，你就擁有了房屋的股份。他們還成立一個股份交易中心,，讓他們的客戶可以進(jìn)行自由交易,，將炒房炒成了證券化。

　　“萬一有客戶要退出,，但其他合伙人不愿意賣怎么辦,？”

　　“你不可以想象，現(xiàn)今他們的客戶體系有多么龐大,，完全可以依托內(nèi)部進(jìn)行徹底地消化,。像他們這種靠借首付,、高杠桿,、代持等各種手段不計成本的瘋狂炒房，樣樣都觸犯國家的底線,?！?p>　　“只聽說過炒房猖獗，但還沒聽過這么猖獗的！國家三令五申地強調(diào),，房住不炒,，他們竟然還敢房炒不住,！難道就沒有人告發(fā)他們嗎,？”

　　“這是一個非常嚴(yán)密的組織，像傳銷一樣,，介紹入局的人全都是身邊的圈層,，加入他們后會被做詳盡的社會調(diào)查。超過年息10%以上或是更高的回報率,，又會有誰去破壞這巨大的商業(yè)利益鏈,，除非……”

　　“除非有人的利益受到損害？”

　　“除非——除非有人躬身入局,，將他們所投資的房產(chǎn)徹底打垮,！”

　　“寧晨，你想做什么,？”

　　“玉石俱焚,！暎勤，難道你不想除掉這群毒瘤嗎,？”

　　“我想,！但可不可以用其它方法，比如……我……我假裝混進(jìn)去,，參與他們的一切交易,，留好證據(jù)后再揭發(fā)他們？”

　　“你以為你進(jìn)的去,？就算你進(jìn)去了,，你又以為自己能平安地功成身退？他們沒你想得那么簡單,，黑黑白白,，都是他們的人?！?p>　　“但是我不明白,，這是鄭霖霄和他爸搞出來的，和你們要對付宋宗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別忘了,，鄭霖霄手上還有投資宋氏的標(biāo)地——‘長江CBD昌城城市廣場’，他投資的‘四基城市廣場私募基金’還在持續(xù)開發(fā),，這個項目可是宋宗的命門,?！?p>　　“那又怎樣？非法集資本身也是犯法的,！”

　　“鄭霖霄擺的一手好多米諾骨牌,，只要其中的一張骨牌倒了，整個骨牌就全都倒了,，這就是多米諾骨牌效應(yīng)的妙處,。”

　　“可是戚氏不也一樣,？為什么要用玉石俱焚的方式來毀掉你媽的一身心血,？更何況你準(zhǔn)備拿什么項目和鄭霖霄談……”我一下哽住了，“難道…..難道……”

　　“沒錯,，就是這次百萬方的冰雪世界項目,！本就一個瀕臨爛尾的盤，是我動用了我爸一個手下的關(guān)系,，他曾受過我爸的提攜,，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找他幫忙,，批了一個冰雪概念的規(guī)劃出來,，還果真值錢，我再以接近成本核算的價格找鄭霖霄合作,，順理成章地讓他認(rèn)為這是個絕佳的投資機會,，一定要趁熱打鐵，狠狠擼一次羊毛不可,?！?p>　　“他就一點也不會懷疑？”

　　“狼性是貪婪的,，越是黑暗的夜晚,，眼睛越是會發(fā)出耀眼的綠光。再說,，我是個商人,，在商言商，怎么會拿幾十億和他開玩笑,？”

　　“冰雪概念應(yīng)該很有前景,，為什么不考慮和蘭氏合作，把這個項目好好做起來,，將來說不準(zhǔn)還有其它機會,。”

　　“你讓他找我的,？”

　　“?。渴病裁?？”

　　“蘭簡賢找過我,，可是我已有了自己的打算?！?p>　　“寧晨,，你…….那你哥知道嗎？你媽知道嗎,？”

　　“暎勤,，你放心，戚氏最壞無非是被打回原點,。我還年輕,，還可以再奮斗，就像以前我答應(yīng)過你的一樣,，我會自食其力,，那些學(xué)校不都是靠我自己自食其力捐贈的，沒靠過別人,，真的……”

　　“寧晨……”

　　“暎勤,，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回不來了,，幫我照顧好憶揚,，好嗎？”

　　我一把抱住戚寧晨,，整個人沖進(jìn)他的懷抱暗自落淚,，“憶揚本就是我應(yīng)該好好照顧的，不是你,，恐怕我這一輩子都還在內(nèi)疚中,。不過，一個家里只有媽媽,，沒有爸爸怎么行,，我們都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