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柜不耐煩地瞪著她：“那你說怎么辦,？現(xiàn)在就是砍了心然的頭,，難道那扳指就能自己回來不成,？何況柜上一大攤子的事兒,，難道你去打理,？還是你想讓慧瑛慧玥去打理,？”

　　蘇氏立刻回道：“慧瑛也可以打理生意啊,。難道這家里只有大小姐不成,？這么多年來,，店里沒有她,，不是天也沒塌下來嘛?！?p>　　蘇氏本來猶豫不決,，可衡量之后，覺得仍舊還是應(yīng)該讓女兒去學(xué)做生意,。徐心然現(xiàn)在看起來是一點(diǎn)兒力氣都沒了,，可看丈夫這意思，似乎不太相信是她偷了扳指,，話里話外,，反倒處處在維護(hù)著她。這叫蘇氏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不安穩(wěn),。所以，為了能讓徐心然徹底失去翻身的能力，還得再添一把火,?？墒牵偛荒軐⑷思医o弄死吧,，一來她沒有那個膽量,，二來弄出人命來整個徐家也不好過，所以想來想去,，仍舊只能讓慧瑛在生意上與之抗衡,，這樣，徐心然即便是能在鋪?zhàn)永镒鲂┦裁?，可最后賺來的銀子,，依舊是自己的。

　　“你說得好聽,，就你那個女兒,，是做生意的人嗎？”徐掌柜冷笑道,，“之前我倒是答應(yīng)她學(xué)著做生意,，可她才去了柜上幾天，不是今天這里不舒服,，就是明天那里不得勁兒,，到現(xiàn)在，連個算盤也沒學(xué)會,。你以后不用再提這個了,，我看，她也就在家學(xué)學(xué)女紅,，學(xué)做幾樣點(diǎn)心,，免得以后嫁到表姐家去被人笑話?！?p>　　蘇氏聽丈夫的意思,，還是要慧瑛嫁到姜家去，心里受用了一些：“女紅烹調(diào),，琴棋書畫,，慧瑛本來就會的，不用再刻意去學(xué),，只是現(xiàn)在家里事多,，總不能讓她閑著。至于大小姐,，我起初也是希望她能有一番作為的,，可她自己做錯了事,，若是老爺不狠狠懲罰她，以后這個家里,，任誰都能拿了東西去換錢了,。”

　　徐掌柜說：“慧瑛學(xué)做生意,，我不反對,，可這是兩碼事兒，與心然去店里并不矛盾,?！?p>　　“老爺！”蘇氏急了,，“若是你堅持要大小姐去店里,，那以后這個家我不管了！索性這個家也交給大小姐好了,！”

　　“若蘭,！”徐掌柜厲聲道，“你是不是忘了,，究竟誰是一家之主,？”

　　蘇氏含著淚，滿懷委屈地看著他,，可徐掌柜絲毫不為所動,，也并沒有要上前來哄她開心的意思。

　　這叫蘇氏十分心驚,。難道丈夫已經(jīng)不在乎自己了,？難道丈夫在懷疑扳指究竟是誰拿走的？

　　蘇氏不僅心驚,，而且心虛,，以至于連自己要以眼淚打動丈夫的計劃都給忘了，方才醞釀了半天的哀哭,，半路上就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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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接縫的地方，再縫一道線,，不然用力過猛的話,，容易扯開。雖然咱們現(xiàn)在做的并不是真正的軍服,，而只是練手,，可一絲一毫都不能馬虎大意。正所謂習(xí)慣成自然,，等到真正制作軍服的時候,，咱們就會得心應(yīng)手了,。”

　　徐心然在制衣坊里面慢慢走著,，看著婦女們縫制衣衫,。本來徐掌柜舍不得她用這些布料來給大家練手，可她最終還是說服了父親,。

　　父女兩個都小心翼翼地避開那個敏感的話題,，不提關(guān)于扳指的半個字，就仿佛他們父女倆同時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徐心然心中惴惴不安,，弄不清楚父親究竟是怎么想的，有好幾次,，她委婉地試探,，父親卻不是岔開話題就是一言不發(fā)，這叫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明白父親是不是真的不想追究這件事情了,。可她知道這怎么可能,？那枚祖母綠的扳指,，對于徐家的意義，那可是非同一般的,，以前她就聽祖母說過,。所以，她知道父親無論如何不會放棄尋找扳指的,。

　　按照她的想法,，那枚扳指，除了庶母和兩個妹妹,，再沒有人拿走,。至于那一百兩黃金，父親已經(jīng)派了管家徐安拿到了別處,，至于他有沒有驗(yàn)看,，驗(yàn)看的結(jié)果如何，自己也曾巧妙地問過,，可父親像是沒聽見似的,，只是叫她安心做制衣坊的事情。

　　徐慧瑛在母親苦口婆心的勸說下,，也紆尊降貴來到了鋪?zhàn)永?，繼續(xù)撥拉算盤、學(xué)著記賬,。其實(shí)她的想法和蘇氏最初的想法是一樣的,，既然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了那枚扳指,，那么福盛祥有沒有生意可做，是死是活,，和她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自己最后是要去姜家的，只管做少奶奶享福就是,，管他什么福盛祥不福盛祥,。可是聽了母親的一番分析,，她覺得,，還是應(yīng)該來的，不為別的,，只為了表哥,，她也要守在這里，以防他被徐心然勾引了去,。

　　過完年福盛祥開門之后,，姜雨晨又來過幾次，不是給徐心然送膏藥,，就是給他們父女三個帶一些京城的特色小吃,，或者給徐心然和徐慧玥帶幾樣小玩意兒，比如泥塑的小人兒,、精巧的胭脂盒子,、輕輕一吹就會呼呼轉(zhuǎn)動的風(fēng)車等等。除了膏藥,，其余的東西,，倒也沒有厚此薄彼，當(dāng)然那些小玩意兒是沒有徐掌柜的,，因?yàn)槟嵌际悄贻p人喜歡的東西,，徐掌柜絲毫不感興趣，不過卻有徐慧玥的,，都是托了徐慧瑛給帶回去,。

　　所以，單是這些東西,，徐慧瑛沒辦法說表哥偏心眼兒,，畢竟，就連父親也經(jīng)常說,，徐心然的風(fēng)濕很嚴(yán)重，需要好好治療,?？墒?，讓徐慧瑛不舒服的是，表哥每次來,，雖然待的時間不長,，說話行事對自己和對徐心然并無分別，可在一些細(xì)微的地方,，表哥總是對徐心然更加關(guān)心一些,。比如大前天，表哥來店里的時候,，自己和徐心然恰好都在撥算盤,。自己因?yàn)榈椭^時間太長，覺得脖子有些酸困,，而且也有心要吸引表哥的注意力,，就揉著脖子說，真是累死了,。當(dāng)時表哥也說叫她休息一會兒,，不要一味地低著頭，免得頭暈,。當(dāng)時她聽了,，心里甜絲絲的?？蛇€沒等這甜勁兒過去,，表哥立刻又轉(zhuǎn)向了徐心然，問她脖子困不困,，而且那眼神,，那語氣，和方才與自己說話是總是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不同,。

　　徐慧瑛十分生氣,，卻無計可施。她和母親妹妹暫時都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讓徐心然徹底完蛋,。這一次,，她們籌劃了好幾天，從徐掌柜宣布這個除夕的祭祖事宜由徐心然來打理的時候,，她們就開始籌謀,，一步一步，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經(jīng)過了仔細(xì)的推敲,，這才恰到好處地讓扳指消失，讓那一百兩黃金出現(xiàn)在了徐心然的床下,。她們滿懷希望地以為,，這次徐心然算是完了,，徐掌柜不可能再相信她再護(hù)著她，一定會重重地懲罰她,，說不定還會攆出家門呢,。可是,，讓她們失望透頂而且想不通的是,，這件事情，竟然就這么過去了,，雖然開始的時候的確驚天動地,，又是闔府上下搜檢，又是向先祖牌位賠罪,，到頭來,，卻是虎頭蛇尾，竟然不了了之了,。所以,，她們母女三個和徐心然一樣，都摸不透徐掌柜的心思,。

　　徐慧瑛只得先保護(hù)好自己的利益,，先保證表哥不被徐心然勾引，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而蘇氏呢,，眼看著徐心然不僅落了那么大一個罪名最后居然沒事，不僅沒事,，還繼續(xù)大搖大擺出入福盛祥,。聽慧瑛說，在鋪?zhàn)永?，她儼然就是二掌柜兼賬房,，對伙計們發(fā)號施令，十分有面子,，就連徐掌柜,，也要聽她的，幾乎她提出的每個建議,，他都會采納,。

　　這個消息，令蘇氏原本就存在的心驚和心虛越發(fā)的明顯了起來,。她甚至懷疑,，丈夫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掌握了足夠的證據(jù)，只是引而不發(fā),，等一個好機(jī)會收拾她呢,。不過又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若是丈夫發(fā)現(xiàn)，哪兒還能忍得??？而且自己做得不可謂不巧妙，就照丈夫這個心智,，是決計發(fā)現(xiàn)不了的,。

　　在這種忐忑的折磨之下，蘇氏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這天晚飯后,，她顯得格外溫柔，又是給丈夫倒茶,，又是給丈夫洗腳,，這叫徐掌柜有些恍惚，懷疑時光是不是倒流了,，竟然回到了蘇氏剛剛由一頂小轎抬進(jìn)家中的那一天,。

　　“若蘭，這些事情不用你來做了,?！毙煺乒竦皖^看著給自己細(xì)心洗腳的蘇氏，心中有些不忍,。

　　“老爺,，跟我還這么客氣啊,？”蘇氏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個溫順賢良的笑容，“以前,，這些事情不都是我在做嗎,？服侍老爺，原本就是我的本分,，我可不敢忘了,，我并不是夫人，而只是個小妾啊,?！?p>　　“若蘭……”一想到這個，徐掌柜心里也有些愧疚。當(dāng)年母親并不同意蘇氏進(jìn)門,，出于子嗣的考慮,，才不得已答應(yīng)，可對蘇氏,，總是冷冰冰的,，而且堅決不許她被扶正，當(dāng)然眼看著她生了兩個女兒之后肚子再沒動靜,，徐老夫人倒也發(fā)了話,，若是蘇若蘭能夠?yàn)樾旒疑聝鹤樱敲此匀豢梢猿蔀樾旆蛉?。?dāng)時蘇氏聽了這話心中冷笑連連,，心道，這話用不著你說,，像徐家這種情況就,，若是我生下兒子，按照大齊國的習(xí)俗,，我本來就該成為徐夫人的,。

　　這么多年來，蘇氏操持家務(wù),，也的確盡心盡力,，并且經(jīng)常慚愧自己沒能為徐家生個兒子。至于扳指的事情,，雖然徐掌柜有所懷疑,，可畢竟，什么證據(jù)也沒有,，就如同他不愿意相信徐心然監(jiān)守自盜,，他同樣也不愿意相信是自己最愛的女人在嫁禍。所以,，他才暫時按下了這件事,，表面上跟誰也不提，只是暗中托了幾個可靠的人,，在京城之中慢慢查訪,，除非那扳指不見天日，只要一露面兒,，他立刻就會知道,。

　　現(xiàn)在，徐掌柜不想去考慮那些事,，只想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和似乎久違了的溫柔,，看著拿了手巾給自己擦腳的蘇氏，柔聲道，“若蘭,，你又多想了,。名分是名分，情義是情義,，這些年來,，我何曾小瞧過你了？”

　　“老爺……”蘇氏仿佛動了情,，表情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不過,，更多的是嬌羞，“咱們不說這個了,，讓我服侍老爺就寢吧,。”

　　茜紅紗帳慢慢放下,，月光如水,，透過窗紙灑在這個富麗堂皇、軟玉溫香的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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