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將至,,泰和府街頭仍是熱鬧不減,。道路兩邊商鋪林立,,酒家,,客棧,,茶館,,賭坊,,妓院,,綢緞莊,,玉器店……應(yīng)有盡有,。
路旁還有耍把式賣藝的,賣胭脂水粉,,面人,,大八件,小八件的,。人流傳動,,到處燈火通明,,一派繁榮祥和景象。
李毅欣喜的穿梭在人流當(dāng)中,,好奇的看著所有東西,,不管看到什么都覺得新鮮。歐陽博,,夜鷹跟在他的身后,,無聊的走著,對于逛街這兩個男人可不感興趣,。要不是為了保護李毅,,早和那四個親兵一起找家客棧喝點小酒,侃大山去了,。
一路走走停停,,來到了一個路邊的小戲臺前。這個戲臺不大,,是用黃土堆成,,鋪了木板,,四周掛著燈籠,,場子有些簡陋。臺上一個青衣咿咿呀呀的喊著京劇,,神情哀傷也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臺下聚了不少百姓,看戲看的出神,,不時還有幾個大漢帶頭叫好,,給些賞錢。每次出手都會帶動一些百姓也隨著丟出幾文錢去,。
李毅抬頭看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聊,剛一轉(zhuǎn)身,,便見人群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xùn)|張西望,,神情有些古怪。讓他一時好奇心大起,,側(cè)目盯著那女子看了起來,。
這個丫頭穿著白色長裙,外披綾羅對襟小衣,,身下長裙隨著步子來回擺動,。亭亭玉立倒也有幾分姿色。一對細眼,,到處張望,,像是在尋著什么人。左右看罷,看到一個站在后面的公子哥,,露出猥瑣表情,,慢慢靠了過去。剛在那公子身邊站定,。
突然臉色一變,,尖叫一聲,嚷道:“唉呀,!是誰摸我,。”
這突兀的一聲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不明原由的看著那個女子,只見她一張俏臉羞的潮紅,,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看著身邊公子,露出一副嬌怒模樣,。
那公子回頭看著身邊女子,,愣了半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開口否認“不是我……”
未等他解釋,,從人群中跳出三名大漢,兇神惡煞的沖到那女子身邊,。
其中年長的大漢,,打量著那公子怒道:“你好大的膽子,連我們泰和三霸小妹的便宜都敢占,,今天真得好好教訓(xùn)你一頓,。”
另一個大漢忙上去攔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哥,,你看這個公子白白凈凈哪經(jīng)得起打啊,!要是把他打壞了,,豈不是讓人說我們欺負讀書人。這樣吧,,讓他給妹妹十兩銀子壓驚錢,,就放了他吧?!?p> 這公子莫名奇妙的被人說成當(dāng)街調(diào)戲女子的登徒子,,氣得已是整張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在聽他們居然開口要什么壓驚錢,,更是怒不可遏,。
“朗朗乾坤竟有你等當(dāng)街訛詐之輩,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本公子為人坦蕩,不曾干出你等說的齷齪事,,你們要是想討公道,,我們可以上衙門找府臺裁斷?!?p> 那大漢譏諷的輕笑,,“你以為自己是誰?府臺大人會管這樣的小事,,要是上了衙門你要給的孝敬比這可多得多,。還真是個愣頭青,什么也不懂的紈绔子,?!?p> 三個大漢嘲諷的呵呵大笑,原本看戲的百姓慢慢圍了過去,。見這公子穿戴講究,,卻是個暗地里占女人便宜的登徒子,,露出鄙視神情,,紛紛為那女子不平起來,在一邊指指點點,。
那公子哥一看便是少經(jīng)世事的貴家子,,讓人一番品頭論足的,不禁整張臉臊得通紅,,辯解道:“你們不要聽他們胡說,,我沒有占那女子便宜。我沒有,!”
大漢嘴角一動,,譏諷道:“誰干了壞事還會承認,今天大爺我心情好,,不愿和你計較,。只要你乖乖拿出十兩壓驚錢,你就可以走了,。不然,,哼,!就別怪我不客氣?!?p> “十兩銀子我不在乎,,就算打賞給乞丐,本公子給的也比這多,??墒俏覜]有做出你等說的齷齪事,給了你們錢,,豈不是承認我有做過,。今天這個錢我是說什么也不能給?!?p> 年長的大漢氣得唾了一口,,狠聲說道:“好啊,你竟然把我們比成乞丐,。我看你是找打,。”
另一個大漢冷笑,,“公子好不識趣?。∧憧梢詥枂栠@些鄉(xiāng)親,,這錢你是不是該給,?”
公子聞言一怔,似乎并不明白市井規(guī)矩,??戳艘谎蹏^的人,看戲的百姓都有意避開他的眼睛,,不愿被無端卷進這是非中,。只有李毅,歐陽博,,夜鷹,,毫無懼色,等著看這公子的反應(yīng),。
那公子目光定在李毅身上,,向著他走了過來,一雙亮如星辰的眸子,,清澈無塵,,臉上是未經(jīng)世事的孩子才有的神韻。
他來到近前,,抱拳道:“兄臺,,小弟這廂有禮了,,不知兄臺可否賜教,這銀子是否該給得,?”
李毅看那三個大漢一眼,,見他們似乎已經(jīng)料定不會有人管這閑事,正得意洋洋的奸笑,。
他表情嚴肅的回道:“這壓驚錢是該給的,。”
那公子聽罷,,變的猶豫不絕,,似乎開始動搖,伸手向懷中摸去,。
李毅上前一步,,指著那三個大漢,“不過這壓驚錢應(yīng)該是他們給公子你才是,?!?p> 大漢臉上一僵,“你說什么,?”
李毅嫣然一笑,,“你們?yōu)槭裁聪蜻@位公子索要壓驚錢啊,?”
“他敢當(dāng)街調(diào)戲我妹妹,,難道還不該給些壓驚錢嗎?”
“可是誰能證明他有調(diào)戲過你妹妹???”
大漢和那女子向四周看去,圍觀的百姓只是好奇的打量他們,,沒有一人肯出來說話,。原本他們幾人便是專門做這“碰瓷”買賣的,。專挑人多的地方,,找些公子少爺,怕事情鬧大壞了名聲的主,,訛些錢花,。以往一向是順順利利,沒有哪個有錢的主會因為這點小錢在街上讓人說三道四,。不過今天就邪門了,,遇到個愣頭青不知好歹的不說。還來了個多管閑事的,,讓他們是又氣又惱,。這么多人看著上哪去找可以證明的人?。?p> 那總是打圓場的大漢,,不甘心的問道:“那誰又能證明他是清白的呢,?”
李毅將胸一挺,“我能證明,,這位公子不但沒有調(diào)戲你家妹妹,。我還看到是你家妹妹調(diào)戲這位公子不成,反咬了人家一口,?!?p> 此話一出引起一陣騷動。
那女子惱羞成怒道:“胡言亂語,,就憑你一面之詞,,就想毀了我名聲嗎?”
李毅調(diào)侃道:“那么就憑你們一面之辭,,就能定這位公子當(dāng)街調(diào)戲民女之罪嗎,?”
那公子哥本已茫然,聽到此處,,才回過味來,,感激的看著李毅。悄悄的站到他身邊,,眼中閃現(xiàn)出異常興奮的神采,,準備和他同一戰(zhàn)壕,共對外敵,。
大漢和那女子同時一怔,,互相看了看對方,竟無話可說,。
那一直未語的大漢,,憨聲如雷,不耐煩道:“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們是一伙的,。打他,打他,!”
這一句讓他們回過神來,,還講什么理。擼胳膊,,挽袖子,,向著李毅和那公子沖來。
夜鷹高興的活動一下手腳,,對歐陽博說道:“騎了一天馬都無聊死了,,正好打一仗,,活動活動筋骨。你可別和我搶??!保護好少爺!嘿嘿,,來呀,,都奔我來!”
只見夜鷹大步上前,,迎著那三個大漢,,三下五除二已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三個大漢知道遇到了高手,,拉著那女子,,灰溜溜的沖出人群,逃了出去,。
歐陽博由衷欽佩道:“夜大哥真是武藝超群?。 ?p> “嘿嘿,,這沒什么,,不過是三個‘碰瓷’的。這位公子以后上街要小心些,,今天要不是有我們少爺相助,,怕是這些無賴不會善罷甘休的?!?p> 那公子激動的說道:“沒想到你們的功夫這么厲害,,今天多虧有你們相助,不如我們一起去喝一杯交個朋友吧,!”
李毅有事在身,,忙推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習(xí)武之人應(yīng)該做的,,不敢勞公子破費?!?p> “不破費,,不破費,我有的是錢,,就是沒有朋友。在這泰和府,,我也是孤單單一個人,,還正想找個伴呢,!三位兄臺一看就是正人君子,正氣凜然,,正……”
李毅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公子看起來儀表堂堂的,怎么腦袋有問題???哪有像他這樣賴著別人交朋友的。
側(cè)目看去,,夜鷹,,歐陽博也是讓他整的是哭笑不得。
圍觀的人慢慢散去,,李毅向他二人使了個眼色,。三人趁那公子搖頭晃腦,滔滔不絕的說著,,躡手躡腳的向著一邊開溜,。
沒走多遠,那公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追了上來,。
“你們怎么不等等我?。课乙呀?jīng)決定了,,在泰和府這幾天呢,。我和你們在一起啦!”
三人苦著臉,,看著有些自戀的這位的公子,,一看他便是達官顯貴富紳商賈家寵溺慣了的公子哥,纏著別人不放,,還一副給了多大恩典的模樣,。
那公子哥得意一陣,見他們不太情愿,,生怕被他們?nèi)怂α?,也不見外的抱住李毅的胳膊,死纏爛打的說道:“我可跟定你們了,,別想把我甩了,。”
李毅頭痛的看著這位腦袋有些問題的家伙,,十五六歲了怎么這么不識趣啊,。也不知道他的家世如何,如果對他來硬的無端得罪一些權(quán)貴,有些得不償失,。還是摸清他底細在說,,畢竟多一個朋友多條路。李家要是能多結(jié)交一些在這泰和府有錢有勢的人家,,也是好事,。
靈機一動,說道:“你不是要請我們喝酒嗎,?我們?nèi)ズ纫槐?。?p> 公子高興的拉著李毅,,四人就近走進一家酒館,,那公子一進門便派頭十足,叫來小二,,不分什么菜式,,只要是小二能說出菜名的統(tǒng)統(tǒng)都要。
樂的小二露出一口大板牙,,恨不能把所有菜名都報上一遍,,看到眼前這四位爺就像看到的金元寶,搖錢樹,,別說多親近啦,。
不需多時,店中的兩個小二麻利的并起兩個桌子,,擺上了三十多個小菜,,惹得其他客人不斷是張望,不知道這是哪來的貴人,,竟有這么大的排場,。
李毅笑容滿面的不斷勸酒,那公子倒也不多讓,,幾杯酒下了肚已是滿面紅光,。酒間自報姓名叫周廣大,問起家世,,除了說出他家是在京城,,家大業(yè)大,對于家中是為官還是經(jīng)商含糊其辭,,一直隱瞞,。
夜鷹,歐陽博在一旁并不多言,,對這來路不明的公子,,十分警惕,。畢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誰知道眼前這只鳥,,是小麻雀還是大老鷹,,是杜鵑還是鸚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周廣大見大家已經(jīng)吃好,忙喚來小二,,吵著要結(jié)賬,。
小二聞聲,美滋滋的跑了回來,,點頭哈腰道:“幾位爺一共是三兩銀子,。”
周廣大滿面潮紅,,笑嘻嘻的說道:“不多,,不多?!?p> 伸手向胸口摸去,,左右找了半天,漸漸酒醒,,臉色變的慘白,,望著李毅難為情的說道:“不好意思李兄,我的錢袋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