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猜測，這次的滅絕王案件是北疆陵衛(wèi)的一次發(fā)難。如果滅絕王阮振山真沒死的話,，那六鎮(zhèn)大將軍拓跋雄當年就是欺君冒功,，拓跋雄勢力再大，這罪若是落實下來他也得完蛋,，就算他是皇親不被殺頭也得回家喝功夫茶去了。
當然，六鎮(zhèn)大將軍拓跋雄也不是呆子,，肯定不會束手待斃——孟聚越想便越是心驚肉跳：這分明是東陵衛(wèi)與北疆六鎮(zhèn)軍方的一次決斗。若想長命百歲,，這種天上神仙打架的事最好不要沾身,。
孟聚小心地說：“這種東西，常常是以訛傳訛,，那些愚民百姓,，什么話他們都敢亂說的，前陣子我們還聽說胡塔鄉(xiāng)有人說天武帝顯靈了,，結(jié)果是一個神棍在那弄鬼,，我們帶他回陵衛(wèi)還沒動手他就軟了——啊，鎮(zhèn)督大人,，你知不知道最近的好消息,？靖安城新開了家天然大酒樓，他最近和人和酒樓搶生意,，他們推出了特價菜,，一桌山珍全席只需兩分銀子，鎮(zhèn)督大人賞臉的話卑職想請您,。,。?！?p> “據(jù)密報,，滅絕王阮振山已離開天河，已潛入我六鎮(zhèn)轄地。孟候督察,，我要你查辦此案,，將滅絕王捉拿歸案，并且查探“應天王”徐良,、‘軍師’劉斌等黑山賊酋的下落,，看看他們到底死沒死——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盡管早有預感,，但真切地從葉迦南嘴里聽到這句話，孟聚還是有種五雷轟頂?shù)母杏X,。他足足愣了五秒鐘,，才找出一個理由來推辭：“大人明鑒，雖然有這個情報,，但北疆六鎮(zhèn)延綿三千里,，這么大的范圍，若沒有一個線索的話實在難以查找,?！?p> “有線索。天河陵衛(wèi)有暗線報告,，赤城的秦氏家族與黑山軍余孽有所來往,，秦家很有可能一直暗中賣給黑山軍兵器。他們既然有這層關(guān)系,，我估計,，滅絕王潛入，多半會借助秦家的勢力做掩護,。你不妨就從秦家著手查起吧,。”
聽到“秦家”兩個字時,，孟聚的手輕輕抖了下：世上真有這么巧的事,！今天才剛剛栽贓秦家說窩藏叛軍買賣兵器——不料竟是真的！
“葉鎮(zhèn)督,，卑職初來乍到,，實在難以承擔這么重大的案子?！?p> “沒事,，我相信你,！”
“大人,，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我一個從九品的候督察，出去連里正和地保都吆喝不動,，不給小費的話連衙門的狗腿子都不肯幫我跑腿——不怕您笑話,，我入陵衛(wèi)是花了銀子的，從小到大,，一對一干架我還沒贏過,，去抓滅絕王那種兇煞——那不是送死嗎？
當然,，身為陵衛(wèi),，卑職送命也就送了，但就怕誤了大人您的事??！
還望大人慎重考慮。大人,，靖安陵衛(wèi)也好,，東平陵衛(wèi)也好，比卑職更優(yōu)秀的軍官大把,，比如說下官的同僚劉真就是位非常優(yōu)秀的偵察員,，他也一直盼望著能為大人效勞，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葉迦南鄙視地望著他：“這句話好象是你剛才說的吧,？”
“是嗎？”孟聚的臉絲毫不紅：“那也是劉真教育卑職的,。劉候督察一直立志獻身陵衛(wèi)事業(yè),，在他二十多歲的生命里，一直堅持與叛軍和逆賊做最堅決的斗爭,。他不僅具備崇高的愛國主義精神,，更在斗爭中鍛煉了精湛的業(yè)務水平，無論在偵查,、審訊,、情報、分析等各個領域都有著超越常人的水平,。卑職認為,，劉真閣下才是承擔這個任務的最合適人選！”
?。暇勰貙⒄娴狼福骸皩Σ黄鸢?，胖子,，明年清明節(jié)時我會去給你燒錢的。,。,。”）
葉迦南搖頭：“劉真劉胖子是吧,？這個人我聽過,。這個人聽說很機靈，撈錢也是把好手,，但這個人太活躍,，心思也太多，我不是很放心他,。在東平和赤城兩省,，秦家的關(guān)系很復雜。而且,，這個案子,。。,。我們要提防的,，不僅僅是秦家?！?p> 孟聚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雖然葉迦南沒把話說透,，但他也猜出對方的意思了,。葉迦南防不是秦家——區(qū)區(qū)一個秦家也沒資格讓一省陵衛(wèi)副總管提防——而是六鎮(zhèn)大將軍拓跋雄。北疆六鎮(zhèn)歷來是兵家重地,，權(quán)勢最重,。在六鎮(zhèn)大將軍的位置上坐了七年，就算是頭豬也該養(yǎng)出自己的勢力和爪牙了,。陵衛(wèi)雖然是獨立系統(tǒng),，但也逃不脫軍方的滲透和威懾。
既不能跟秦家有勾結(jié),，也不能與軍方貴族有糾葛,，那么，不是軍方出身也非勛貴子弟而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自己,，剛從洛京調(diào)來與本地毫無糾葛——連孟聚都覺得,，葉迦南若不選自己來辦這個案子，那簡直是天理難容,！
麻煩的是,，孟聚對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先要跟滅絕王這種絕世猛將廝殺，然后還得面對六鎮(zhèn)大將軍拓跋雄的憤怒——皇族侯爵,，一品武將，賜尚方寶劍可先斬后奏,，節(jié)旗鎮(zhèn)帥,，六鎮(zhèn)范圍內(nèi)可便宜行事——這樣的人物，用眼神就足以讓一個從九品小武官灰飛煙滅了,。
小命要緊,，孟聚也顧不得顏面了，苦苦哀求：“大人,，卑職業(yè)務不精,，能力不夠，這樣的案子,，卑職實在沒辦法?。 ?p> 葉迦南嫣然一笑：“孟候督察,，你該想想,，今天你知道這么多，還能說不干嗎,？若你不肯干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了?！?p> 孟聚打了個寒顫,。葉迦南的“沒辦法”和自己的“沒辦法”顯然不是一回事。他隱隱明白,，為什么眼前這個秀麗端莊地小女孩會被稱為“美女蛇”了,。
孟聚左右為難：六鎮(zhèn)大將軍拓跋雄很強大，但他畢竟離得遠,，但眼前的美女蛇可是亮出獠牙了,。孟聚心一橫，決意說：“大人,，要我接這個案子的話,，我有幾個條件?！?p> “你說,！”
“滅絕王兇悍，隨行說不定還有高手,，我打架不行,，請大人安排高手對付他,。”
“這個,，不需你說,。為這個案子，東平省內(nèi)的地方官府和駐軍兵馬任你調(diào)動,，還有一個精銳中隊聽你指揮,，里面光是鎧斗士就有八人，若是不足還可以申請——武力方面,，你可以放心,。”
孟聚想想,，舉手說：“還要銀子,！我要一千兩銀子?！?p> 葉迦南微蹙秀眉：“干什么,？”
“大人，您想必也聽過前些日子武川鎮(zhèn)的一件搞笑事吧,？三個縣城合起來上百捕快圍捕大盜杜鶴,，杜鶴拿著樸刀喊“誰攔我就一起死！”結(jié)果,，百來號人都是光吆喝不動手,，大家眼巴巴地看著，杜鶴就這樣沖出人圈逃了——這件事您該聽過吧,？”
“嗯,，你繼續(xù)說?！?p> “大人,，辦案是我們陵衛(wèi)的事，地方官府只是協(xié)助,，責任不在他們頭上,。邊軍也好，捕快也好,，事不關(guān)己,，他們都只會吆喝不賣力。對付滅絕王這種兇煞,，抓捕只有一次機會,。卑職官微德薄，說威信沒威信說人望沒人望,，要想部下敢沖敢殺,，只有靠銀子了,。”
葉迦南沉吟片刻,，果斷道：“行,，就依你?！?p> 她盯著孟聚,，目露兇光：“先說好了，省陵署不好出這筆銀子,，這是我拿私房錢出來先墊著，到時若是抓到滅絕王,，一切好說,，這筆錢就當是請弟兄們喝酒了，我也不心疼,；若是抓不到滅絕王——到時你一文不少地給我吐回來,！姑奶奶的銀兩，不是那么好黑的,！”
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美女突然罵起粗話來,，讓孟聚感覺很是突兀——不過,，有這種有擔當?shù)纳纤?，肯拿自己的私房錢出來辦案，孟聚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決心和氣魄,。
“還有一條,，如果卑職僥幸能完成任務，大人是否能考慮把我調(diào)回洛京陵衛(wèi),？得罪了拓跋雄和邊軍,，六鎮(zhèn)這里卑職是呆不下去了?！?p> “孟聚,，你就對我這么沒信心？若你能順利完成這個任務,，我提拔你任靖安陵衛(wèi)的副長官,，加督察銜！”
“卑職很動心,，但只怕沒命去享受,。”
“如果我跟你說,，朝廷里有大人物很支持我,，我也絕對罩得住你,，你相信不？”
“卑職自然相信大人的話,。但是大人,，拓跋雄盤踞六鎮(zhèn)七年了，他朝中難道就沒人,？大人您也好,，拓跋雄也好，你們都是大人物,，再加上你們朝中背后的勢力,，爭斗起來，哪怕一點余波飛過來也足以要卑職的小命了,。卑職膽小如鼠,，不敢冒這個險?！?p> 葉迦南啞然失笑：“自承膽小如鼠的陵衛(wèi)軍官,，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這件事之后，你去江淮鎮(zhèn)陵衛(wèi)那邊吧,。江淮鎮(zhèn)鎮(zhèn)督何豹子是我朋友,，去他那邊任職，我一封信就夠了,?！?p> “大人，卑職還是更愿意回洛京去,。,。?！?p> “那是不可能的,，孟聚，你該明白,?！彪m然聲調(diào)沒有提高，表情也沒有變化,，但葉迦南的語氣卻變得冷起來,。
看到孟聚失望的表情，她放柔了聲音：“孟聚，當時你過來,，我是很奇怪的,，你文武雙全，又是良家子弟,，這樣的人才為何從洛京被貶斥到邊地來,？你的檔案我看過了，也找人問了下你的事,，大概也了解一點內(nèi)情,。你現(xiàn)在回去，那是不可能的,，那等于是打皇家的嘴巴,。等事情過去幾年，事情冷下來了,，那時我再幫你看能否調(diào)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