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艾倫為婚紗收緊最后一條帶子,，我屏息凝視鏡中的自己。毫無疑問，這是件唯美的，獨一無二的杰作。分不清鳳凰是婚紗的樣式,，還是我自己的軀體。雙翅從背后巧妙包裹著上身，肩帶銜著梨花而成,，身后淡金色的鳳凰欲沖天而上，如火焰般的尾羽鋪展開裙擺,。刺繡巧奪天工,，繡線在光下折射出雪亮云白，竟有立體感,。和整體設(shè)計配合精妙,，顯得極尊極貴，又靈秀照人,，美不可言,。
“好美?！蔽艺f的是婚紗,。
“我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新娘?！眿寢屳p輕擁住我的肩膀,，眼中淚光,。
“還好大姐忙不開身，不然一定吃醋,?！蔽一?fù)碇鴭寢專澳棠?，您讓我也抱一下吧,。”今天允許自己隨性撒嬌,。
奶奶居然真走過來,，抱了抱我。她的懷抱其實不缺溫情,，只是不善于表達(dá),。我突然意識到，對我而言的假婚姻,，對所有家人和朋友而言,，是真心的祝福和喜悅。一種愧疚情緒仿佛帶著傷人的刺緊緊繞上心頭,。
“美女們,，如果再不出發(fā)，大姐就要上來抓人了,?！币宦暱谏冢∶霉掠俺霈F(xiàn)門口,，“二姐,，沖著婚紗，我也想結(jié)婚了,?！?p> 奶奶和媽媽同時板著臉說不行，小妹大叫不公平,。
常覺得,，沒有親生父母，就像血脈沒有歸依,，魂靈如迷失方向的候鳥,。到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過于執(zhí)著,。努力所得到的親情，原來,，不比任何血緣淺,。
婚宴在鳳城最大的酒店舉行,，因為如果不大，就塞不下所有的客人,。到底請了多少人,，又請了哪些人，不是我和海粟能決定的,。這是一場盛大的社交宴會,，和新郎新娘的愿望無關(guān)，但最遭罪的也是新郎新娘,。
一下車,，稀里嘩啦記者涌動，閃光燈媲美雷電,，劈得我眼前一片綠花,。可能之前的保密工作太到位,，今天鳳凰傳媒的發(fā)言人公開消息后,，各大媒體手忙腳亂。我出現(xiàn),，他們的問題就跟隨而來,，令人無法招架。工作人員將人群隔開,，我才能順利走進(jìn)新娘休息室,。時間安排的很緊湊，不過十分鐘,，我就被通知進(jìn)禮堂,。
婚禮的音樂是我最喜歡的音樂之聲中瑪麗和上校的結(jié)婚音樂。諾大的禮堂兩邊全黑,，只有燈光打在紅地毯的走道,，直直延伸到另一端。一身白色燕尾服,，海粟在光圈里站著,，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側(cè)臉微笑,。他那么高大,，那么俊逸，仿佛夜中月色,，仿佛山中清泉,。孤清和孤影今夜是我的伴娘，兩人走在前面。奶奶是送我的長輩,，挽著我的手,，步步向前。黑暗中有多少眼睛,，我不知道,。但我心跳亂了節(jié)拍，如同一擂動鼓,。隱隱覺得自己做錯了,，身后卻已是洶涌向前的浪潮。
當(dāng)海粟從奶奶手里牽過我的手,，他星眸中的沉穩(wěn)和安然平息了那份躁動的驚慌,。
“別緊張，我賄絡(luò)司儀和證婚人,，把婚禮縮短了三分之二,。”他同我并肩站著,，壓低聲音說,。
“你在開玩笑？”我同樣小聲說,。
“認(rèn)真的,。”他語中帶笑,。
“太好了,。”僵硬的表情被他的話柔和,?；蛟S事情不會很糟，因為身邊這個男人一直象海一般包容著我的任性,。
儀式果然在我剛開始不耐煩時結(jié)束,，想到原來還有三分之二，我覺得海粟是救命恩人,。
“這證婚人怎么回事,？”拍照時，孤影似乎有意見,。
“嗯,？”我出個疑問詞，小妹該不會發(fā)現(xiàn)了,？
“也沒問問有沒有人反對之類的,?！毙∶妹檬莻€頑主，“完全沒給別人機(jī)會,?！?p> 我對鏡頭笑得牙緊齒磨，“鳳孤影,！”
“我也以為看得到?！惫虑宀暹M(jìn)來,。
我詫異得望向孤清。就我對她的了解,，不是什么話都會說出口的人,。艾倫說她和單秋寒關(guān)系不錯，可奶奶三令五申把婚事保密,，她應(yīng)該不會說出去,。看她笑顏如花,，我多想了,。
單秋寒啊,！和他漸行漸遠(yuǎn)了吧,。
“怎么能讓你們放心把孤鴻交給我？”海粟適時地加入,，把話題引入正途,。
孤影笑得不懷好意，“姐夫,，這也不難,。你知道我學(xué)的是考古，當(dāng)然最喜歡古董啦,?！?p> 孤清擺手，“我什么都不要,?！?p> 我拿捧花敲敲小妹的頭，“學(xué)學(xué)人家,?！?p> “我比較誠實?！惫掠拔?。
“古董我不懂，不過昨天工人在我們就要廢棄的礦場下挖到些石器，你或許有興趣去看看,？中意的話,，就送給你?！辈焕⑹呛Ｋ?，出手大方。
孤影一聽,，眼睛發(fā)光,，立刻問海粟要了地址，婚禮也不參加完,，就跑了,。
“有人這么送禮的？”一個山頭的送,。
“如果真有古墓什么,，為滄海集團(tuán)免費打廣告了?！焙Ｋ谡f,。
他這是精明還是幽默？我捧場干笑兩聲,。
婚宴上又看到了段長子,，他和家人一起來的。因為是鳳家重要的生意伙伴,，奶奶帶著我們?nèi)ゾ淳啤?p> “恭喜你,。”段長子說,。
“謝謝,。”我回答,。
“可惜——”他說了句話,。
我只聽到開頭，就被桌子那頭的事情吸引了視線,。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正抱著我一歲的侄子不肯放,，把小家伙嚇得哇哇大哭，大姐也不好意思硬搶,。
“那是你們家人么,？”我問段長子。
他看了一眼,，皺起眉頭,，“不好意思,，那是我嬸嬸。自從我堂弟沒了之后,，她就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一看到小孩子就犯病。這兩年少發(fā)了,，誰知今天——”他話還沒說完,。
“怎么沒的？”我覺得她很可憐,。
“堂弟出生沒幾天,，被人抱走了?！倍伍L子說，“報了警,，卻因為不是綁架案,，所以查不到線索。九年了,，已經(jīng)不可能找得回來,。”
九年,？這個數(shù)字我很敏感,。“你嬸嬸該不會是數(shù)學(xué)家吧,？”段氏是大理王族的后裔,。
“以前是。怎么,？”他發(fā)現(xiàn)了突兀,。
我一愣，十八歲那年在洛神之舟里看到的那個寶寶難道是段家的孩子,？
“沒什么,。”我現(xiàn)在說出來的話,，也不過徒增困擾,，還是先請李家?guī)兔Σ榈骄€索。
最終還是段長子的叔叔板著臉訓(xùn)斥妻子,，大姐才抱回我侄子,。那女子有些歇斯底里，神情哀傷的卻讓人心疼,。這對夫婦很快就走了,。
“段長子,？”我一不小心，把他的代號叫出來,。
“你叫我什么,？”帥哥臉上不太好看。
“段——”我得想想,。
“暮城,。”他沒好氣,，“段暮城,。”
“隨便吧,?！蔽覠o心計較，“下次一起吃個飯,？你電話多少,？”
他的表情很有點曖mei，立刻告訴了我電話號碼,。
“請叫上你叔叔,。”就算我那邊可能沒線索,，至少也要讓他們知道孩子最后的下落,。
段長子這下完全迷失。我也不管他翻臉翻書,，趕緊跟著海粟往下一桌去,。
一場婚宴，到天微亮才結(jié)束,。對我還算好,，作為新娘，可以早點到事先預(yù)定的套房里等著,，也就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洞房,。可憐了海粟,，一桌桌的敬酒,，估計回來也趴下了。
當(dāng)套房里只剩我一個人,，看著粉色紅色的喜氣布置,，才意識到這個婚終于結(jié)完了。不管是怎樣的心情,，我已經(jīng)累得懶得去想,。洗好澡,，換好衣服，只想好好睡一覺,。但海粟還在受苦受難,，一個人享受好像不太好。打開電視,，我半躺在床上,，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