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笛聲,,比云更柔軟,比風更輕,,如春風般溫柔,,如落花般輕盈,忽遠忽近,,忽隱忽現(xiàn),,那幽幽如嗚咽、悠揚如泉鳴般的聲音隨著晚風吹入屋中,,飄落一室馨香,,繚繞如煙……
“是誰啊,大半夜的不睡,,學貓叫春?。?!”
一聲暴喝打斷了笛聲,,那笛聲一窒,安靜了片刻,,再不成曲。
“哈哈,,貓叫春,!哈哈,笑死我了!”
一間房間內(nèi),,素白衣裳的少女趴在床上捶著被子,,笑得直不起腰來,“把九華天音的樂聲當做貓叫春,,真是有創(chuàng)意,!”
笑著笑著,眸色一冷,,沒想到這小小客棧也是臥虎藏龍,,竟然還有不受這笛音控制的,那人的內(nèi)力想來也很高,,不過,,鼻頭一皺,還比不上自己罷了,!
顧菲菲笑夠了,,起身推開窗子,烏云遮月,,今晚的天氣實在是不好,,視線所及不過是客棧下的一方院子,看不到更遠處,,此刻,,院子里站著幾個人,其中一人,,頭發(fā)斑白最是顯眼,,一人青衫墨發(fā)手持長劍,劍光冰寒,,還有五個持繩索的黑衣男子,,服飾統(tǒng)一,黑巾蒙面,。
窗子推開的那一刻,,下面的人抬頭看上來,白發(fā)者卻并非老者,,面容清俊,,少白頭?青衫者卻是中年,,而那五個黑衣男子黑巾蒙面,,瞥了一眼之后迅速搶攻,混戰(zhàn)一起,,一時也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暫停的曲聲又起,,飄渺的笛音似乎更近了一些,不似剛才那般悠揚婉轉的催眠曲,,此時的笛聲明悅了許多,,似乎是在給下面的打斗配樂,節(jié)奏極快,,增添了心驚動魄的感覺,。
“你們好不要臉,竟然請了九華天音的人來幫忙,!”青衫者破口大罵,,聽聲音,正是那暴喝之人,。
“我倒是好奇,,你們用了什么手段,說服九華天音的人來幫忙,,難道九華天音真的不顧江湖道義了嗎,?竟然會幫你們這幫殺人越貨的鼠輩!”
白發(fā)者聲音冷硬,,一言一語都似刀劍般銳利,。
五個黑衣男子一言不發(fā),彼此配合默契,,他們手上的繩索很不一般,,如蛇如鞭,扭曲纏繞時候會有暗光閃過,,運足了目力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那繩索分明可以當做刀劍使喚,上面布滿倒刺,,一不小心便會卡人兵器,。
青衫者的長劍雖利,卻不敢與之相交,,而那白發(fā)者,,手上的扇子也多是從旁側攻,并不與之纏斗,,一絲響聲也無,,彼此間似乎對這樣的套路已經(jīng)十分熟悉,兩人互為援手,。
顧菲菲內(nèi)力雖然有了長進,,卻是速成,全無對敵經(jīng)驗,,此時見底下有現(xiàn)成的范例,,也不著急九華天音的麻煩,,翻身一躍,坐上窗欞,,雙腿垂在外面晃悠著,一邊聽著笛聲一邊觀看著對打,,看到精妙之處,,還不忘鼓掌叫好。
客棧中其他人不知道是被笛聲催眠了,,還是都不敢露頭,,靜默無聲,這鼓掌聲就分外響亮了,。
五個黑衣男子見久攻不下,,換了角度,繩索一甩,,各自揪住對方的繩索,,騰挪跳轉,五根繩索立時織成一張大網(wǎng),,白發(fā)者已經(jīng)被繞在其中,,不得脫身,眼看就要成擒,,他卻對那青衫者喊了一聲:“你先出去,!”
青衫者并不多言,應了一聲,,踩在白發(fā)者掌心,,借他之力躍起,連續(xù)三個后空翻,,出了大網(wǎng)范圍之內(nèi),,躲過了絞殺之勢。
“樓上的小姑娘,,你看得可舒心,,好歹下來幫我一把,這幫家伙不是好人,,對付了我們,,指不定還要殺了你滅口!”
“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是好人,,他們的臉上寫著字么,?我倒是覺得你不像是好人吶!”顧菲菲笑著說,。
青衫者一邊沖進包圍圈,,一邊說話:“我的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殺人越貨的事情我還做不出來,這幫人連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可見是殺人如麻的,,小姑娘,你只看他們藏頭露尾,,就知道不是好人形狀了,。”
不知是因為纏斗時間過久氣力不濟,,還是那笛聲干擾太強,,青衫者的話音中已經(jīng)帶了氣喘之音。
笛聲一轉,,漸漸舒緩下來,,下面的人悄悄松了一口氣,無論是誰,,聽到那樣快節(jié)奏的音樂,,總是會亂了節(jié)拍的。
空氣中的冷香漸漸濃郁,,烏云飄過,,月亮露出了一半明光,飄然而來的白衣少女們仿佛是身披月華,,落地后旋身如花,,各自守著一角,立在小院中,,唇間的玉笛翠綠悠然,,曲聲一度清晰,爾后,,又一批白衣少女們飛身而來,,長劍如雪,直取窗前,。
“哎呀,,我的麻煩也來了!可幫不了你了,!”顧菲菲故做驚訝地說著從窗口直直墜下,,就在她的頭頂三寸,五把劍落了空,,順勢下劈,。
“這么狠啊,我跟你們有什么深仇大恨嗎,?”
顧菲菲避也避不開,,索性一掌揮出,,內(nèi)力噴涌,掌風席卷,,五個少女“啊呀”一聲,,噴血倒飛,好巧不巧,,落在那交織而成的繩索網(wǎng)上,。
繩索上好像有彈性一樣,五個少女被彈起一些,,眨眼間,唇色發(fā)紫,,睜著眼睛倒在地上,,已經(jīng)是死了。
突然的變故打亂了下面的陣勢,,繩索網(wǎng)承受不了五個少女的重量,,被迫拆開,白發(fā)者趁機踏著尸體跳出,,青衫者訝然抬頭,,正好看到顧菲菲翩然如蝶地飄落花圃之中,素衣少女弱質纖纖,,清麗脫俗的面容上還帶著驚訝,,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地上的五具尸體,,無辜地說:“我沒想殺她們的,!”
再看少女搖頭嘆息,目有遺憾之色,,青衫者忍不住安慰:“不是你殺的,,這些繩索上面本來就有毒,見血封喉,?!?p> 無人知道顧菲菲此時想的是,可惜了那些內(nèi)力,,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內(nèi)力這種東西,不嫌多的,,她可還要白送給楚辰暉一些吶,!
“姑娘好功夫,那一掌內(nèi)力深厚,,怕不是姑娘這個年紀該有的吧,!”白發(fā)者雖然年輕,,心眼兒卻多了些,眼中精光一閃,,探究地看向了顧菲菲,。
顧菲菲攤手,一臉無奈:“沒辦法,,家中的七位長輩太寵愛了,,把內(nèi)力都給了我。唉,,我說,,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干嘛還要來追著我呢,?”
吹笛的少女們都停下了,,是人就沒有不怕死的,尤其自己的姐妹還死得這么快,,這么慘,。
從她們出場到死亡,總共也不過一個呼吸間的時間,,這么短的時間,,怎由得人不駭然,更何況……那個人……是圣女??!
九華天音的洗腦一向成功,即便眼前的這幾個都是跟隨教主的侍婢,,但尊卑之分早已深入人心,,圣女的形象就是九華天音的招牌,如今招牌變了,,她們也有些無所適從,。
“稟圣女,教主說,,若是圣女不愿出嫁便罷了,,只是七位長老的東西,總要還回去,?!?p> “圣女?,!”青衫者一聲驚呼,,分神間,險些被當做鞭子使的繩索纏住長劍。
因了那句“貓叫春”的形容,,顧菲菲對這人倒是頗有好感,,沖著那五個黑衣人隨意揮了揮衣袖,說:“清場清場,,現(xiàn)在是內(nèi)部事務,,不想死的趕緊滾了!”
五個黑衣人被這看似隨意的一袖子掀翻,,最遠的那個雖然沒有倒地,,卻也踉蹌地退了幾步,被白發(fā)者趁機打中胳膊,,那看似普通的扇子無聲無息地展開削下,,濺起一道血花。
“我們走,!”從未開口的嗓音暗啞,,黑衣人中一人發(fā)話,其他人也都跟著退出,。
白發(fā)者掃了一眼院子,也準備離開,,青衫者拉住了他,,“別走別走,這回也該咱們看戲了,。小姑娘,,剛才你看了我們的好戲,現(xiàn)在風水輪流轉,,沒問題吧,?”
顧菲菲一笑,表示默許,,環(huán)視眼前面色冰冷卻恭敬的少女們,,朗聲道:“我要你們回去轉告三件事:第一,從我下山那刻起,,就不再是九華天音的圣女了,;第二,那七位長老的東西與我無關,,別找我算賬,!第三,我從今天起準備逍遙江湖,,若是九華天音愿意來人伺候我,,我是來者不拒,但若是想要追我回去,,或者是別的什么,,那么,,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所謂的江湖第一門派,,我也想要見識見識是怎樣的氣勢,。”
聞言,,少女們面色惶然,,圣女怎么會……
“圣女,這,,我們怎么和教主交代,?”
“行了行了,你們只管把我的話帶回去,,不用羅嗦太多,,趕緊走!或者……你們是想要留下來伺候我,?”顧菲菲冷著一張臉,,清傲的雙眼環(huán)視一圈,少女們齊齊垂眸低頭,,無敢與之對視的,。
眾少女應聲,灰溜溜地離開,,白衣飄過,,呼啦啦如云遮月。
微瞇著眼睛,,看著少女們走的時候連尸體都帶走了,,顧菲菲滿意地點頭,很好很好,,注意環(huán)保,!
“啪啪啪”掌聲響起,青衫者怪叫:“乖乖,,真的是九華天音的圣女?。≌强床怀鰜戆,?!這氣勢,嘖嘖……小姑娘,,你真不想當這個圣女了,?為什么啊,九華天音對你不好?”
白發(fā)者沒吭聲,,卻也好奇地看過來,。
顧菲菲淺笑,負手,,下巴微揚,,遙望明月:“九華天音的確對我挺好,可是,,當一個提線木偶的人生,,很有意思嗎?我追求的是更自由的生活,,如原野的風,,沒有阻礙的人生。給不了我想要的,,我自然要離開,,誰又能夠挽留風的腳步呢?”
改走抒情路線的顧菲菲震到了兩個古人,,看著他們呆愣的樣子和眼中明顯的疑惑不解,,顧菲菲掩唇一笑:“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的,你能回答‘葉子的離開,,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嗎?”
飛身而起,,余光瞥到還在震撼中的兩人,顧菲菲得意地笑,,曾幾何時,,姐也是抒情的文藝少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