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侯墨鼎臣育有三子,,分別為世子墨柏,老二墨松和老三墨楊,這三人都有一位妻子,再加上墨鼎臣原配侯夫人,那這府里便攏共有四位夫人,。
是杜媽媽底下人叫的蒼蒼,那么該“夫人們”里就應(yīng)該有方氏,其他的呢,?蒼蒼想不到還有誰會對她感興趣,或者說除了毒害墨松她不覺得自己最近犯了什么值得興師動眾的事,。而下毒之事再怎么也輪不到“夫人們”三堂會審,。
這青不青黃不黃的傳召是為了哪出?
她問來人,,后者卻撇撇嘴:“哪那么多廢話,,去了不就知道了?”她說罷管自己先走了,,轉(zhuǎn)身時那眼里“你要倒霉了”的意思明明白白,,任誰都看得出。
蒼蒼默默嘆氣,,朝屋里說道:“我去一下,。”走出兩步又加了句,,“你先睡吧,,不用擔心我?!毕胂胗钟X得這話多余古怪得很,,不由搖搖頭,攏著冰涼的雙手踏上夜路。
沒想到真的是三堂會審,。
蒼蒼走進主院大廳,,看著眼前的陣勢不由愣住了。
只見大堂主座上一左一右坐著兩個衣飾貴氣的女子,。
左邊的那個是她冷視了多年的人,。面容皎好氣質(zhì)柔婉,發(fā)上頸腕皆配飾簡約清貴的首飾,,充分展示了出身書香世家的清華之氣,。當然,若不是連日憂愁煩郁而壞了氣色短了風度,,她會更顯得溫柔親切,,一如她多年來苦苦維持的形象。
此人正是墨松的結(jié)發(fā)妻子方氏,。作為侯府中流砥柱的妻子,、帝師方老太傅的孫女,方氏如同連通侯府與朝堂上以老太傅為首的文官言官的樞紐,,雖然因為她能力和身份并不出挑,,這作用微乎其微,但也頗受墨鼎臣重視,。
可惜她的家教側(cè)重于琴棋書畫,,本也不可能嫁入侯府這等是非之地,所以并無當家理事之才,。如杜媽媽那種應(yīng)當發(fā)配到角落的角色卻在她眼皮底下作威作福,,這是她的任人唯親;房家那門親事則體現(xiàn)了她的眼光短淺自私狹隘,;另有丈夫不愛不重兒子敬而不親,,無一不是源于她為人處事的不妥當。這也是蒼蒼一貫低看她,、甚至不屑與之計較爭斗的原因,。
此時她正微蹙著柳梢眉瞥了蒼蒼一眼,眼里厭惡一閃而過,,又拿眼瞧了瞧另一個女子,,不解又不耐煩的樣子,但沒有開口,。
蒼蒼心中了然,,今天這事不是她帶頭的,。
她轉(zhuǎn)而看向另一人,。能在方氏的地盤與她平起平坐,那就只有……
果然,第二個女子年歲稍長,,烏發(fā)如鴉,,首飾典雅大氣,服裝上較方氏多了股古板端莊之色,,連她的體態(tài)容貌都如同戒尺規(guī)量過一般的正規(guī)正矩,,大有當家主母的味道。
事實上也差不多了,,她便是世子夫人羅氏,。與世子墨柏的草包昏庸天差地別,這是個精明能干的女人,,將執(zhí)掌侯府的權(quán)力牢牢攥在手中,。據(jù)說當年世子之位的爭奪戰(zhàn)中,墨柏之所以能打敗樣樣出色,、甚至已經(jīng)被墨鼎臣默許為接班人的墨松,,除了墨松犯了一個大錯,叫殷帝抓住了把柄,,借機發(fā)作不允其襲爵外,,同時也有羅氏辛苦籌謀爭取的身影。
對這個能干到可以壞他大事的兒媳,,墨鼎臣也只有搖頭嘆氣的份,,但同時,羅氏盡管執(zhí)掌了侯府中饋,,卻絕無再進一步的可能——她終是犯了忌,,墨鼎臣不會任一個不以侯府大局為重的人做大。世子夫人,,說白了,,就是個沒有前途的可憐打工仔,可嘆她猶不自知,。
目光劃過羅氏保養(yǎng)得宜的臉,,蒼蒼一邊走近一邊繼續(xù)打量另外坐著的兩人。
接著眼前便是微亮,。她看到那個坐在方氏下手的少婦,,她還很年輕,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但姿容遜色于方羅二人多矣,。
體態(tài)豐腴臉如滿月,打扮上充滿小家碧玉的特色,,說好聽了叫自然簡潔,,說難聽點就是俗氣粗陋,,更甚有股暴發(fā)戶的味道。好在雙眸如杏,,添了些許靈動喜色,;高聳得夸張的發(fā)髻又使得圓胖臉和諧富貴。
這位便是三爺墨楊的夫人閔氏,。
墨楊從商,,閔氏即是富商之女。因這個時代重農(nóng)抑商,,商人地位卑賤,,三房兩口子皆不受人待見,即使在侯府里,,閔氏也是小心謹慎不輕易出場參事的,,但要說她對人曲意逢迎賣乖討好,又絕對沒有,。
這個看似無貌無才的三夫人其實是侯府里蒼蒼最欣賞的人了,。別看她憨憨靜靜,眼里閃著可親笑意,,一副無害模樣,,但她厲害著呢。她不爭不斗,,但誰也不能找她麻煩,。活于侯府卻不被同化,,穿衣裝扮都自有風格,,這本來就是很了不起的事。
尤其蒼蒼知道三房表面上不肖無用,,其實他們頂起了侯府的經(jīng)濟命脈,。從商,不過是墨鼎臣眼見政途坎坷局勢動蕩而找的退路罷了,。
不長的路終于走完,,蒼蒼心中估量著接下來等她的會是什么,行了一禮后就靜靜地立在那里,,任帶她來的那婆子上前交代,。
好幾道視線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她卻拿余光去瞧坐著的第四人,。那人坐在羅氏下手,,亦作婦人打扮,年輕嬌美,,妝容風騷,,眼角眉梢?guī)е囊?,在這寒冷的晚上居然還穿著低領(lǐng)飄逸的流紗裙,當真是身姿如柳肌膚賽雪,。
蒼蒼想了一會也沒想起她是誰。
三個正經(jīng)的婦夫人沒有說話,,倒是此人用好奇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蒼蒼,,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掩嘴笑道:“難怪,妾身說有哪個丫頭膽子那么大竟打那等主意,,原來是個精致惹眼的,。二夫人,你院子里有這樣出挑的,,你也舍得讓她成日地與針線打交道,,要早早地提拔了,調(diào)教起來,,哪里會發(fā)生眼下的丑事,?”
這人一開口,那細亮的聲音就吵得蒼蒼耳朵疼,,尤其是那審估貨色一般的眼神令她聯(lián)想到秦樓楚管里的老鴇恩客,。她直覺不喜,等聽完了話,,她有些錯愕,。
這意思,莫不是指責她不檢點勾搭了誰,?
她正眼看了看對方,,見她神情得意,挑釁地瞟了眼方氏,,不似無中生有,。蒼蒼也跟著去看方氏,發(fā)現(xiàn)她也是愕然,。
方氏很快調(diào)整表情,,先示意下人退下,只留了杜媽媽柳媽媽侍立左右,,一面對那嫵媚女子道:“你煞有介事地喊我們幾個來說有人敗壞了門風,,又叫來她,”她手一指蒼蒼,,“莫非敗壞門風的人是她,?你總要拿出證據(jù)來,別是尋我們開心,?!?p> “哎呀,,就是借妾身十個膽子妾身也不敢開夫人們的玩笑。既然二夫人不耐煩,,妾身便開門見山了吧,。”她環(huán)視幾人,,尤其和大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看向蒼蒼,盈盈起身走過來笑道:“蒼蒼是吧,?”
“是,。”
“三日前,,就是上個月二十八,,你可去過二爺?shù)膶嬍遥俊?p> 蒼蒼眼皮微抬輕輕掃她:“去過,?!?p> 對方便稀奇地睜圓眼睛問方氏:“二夫人啊,你怎么能讓一個拿針線的丫頭進上房伺候呢,?”
方氏扶著額頭,,聽問冷笑一聲:“風姨娘,我二房的規(guī)矩還不用你來過問吧,?!?p> 風姨娘?蒼蒼這才知道嫵媚女子原來是墨柏的妾室,,還是生了庶子最得寵的那個,。
可是她不該忙著與羅氏斗個你死我活嗎,來管她的閑事做什么,?
她想起剛才她與羅氏交換的那個眼神,,又看看站在方氏后面氣定神閑事不關(guān)己的柳媽媽,隱約想明白了什么……
又聽風姨娘嬌嗔道:“本來也沒什么,,不過規(guī)矩不能亂呢,,這一亂不就亂出事了嗎?好吧,,如果妾身不拿出點東西叫大家瞧瞧,,恐怕要先被二夫人趕出去哩?!?p> 她婉轉(zhuǎn)地喚了一聲“花林”,,隨即一個高挑清秀的丫鬟便從外面進來,手里捧著一樣東西,。
風姨娘努努嘴:“去給夫人們瞧瞧,?”說著似嘆非嘆地瞅著蒼蒼,,好像她犯了大錯一樣憐憫惋惜不已,“瓊兒身邊有個活潑的小廝,,想必大夫人也是有印象的,,他呀,沒事就喜歡亂跑,,昨兒不知跑到哪里撿了這么塊帕子回來,,說是看上面的繡工實在精巧想研究一番。不巧瓊兒見到了,,他見上頭沾滿血跡,,怕牽扯個什么事,,便交來給妾身,。妾身又驚又怕——畢竟上面是真真的血呀,本想趕緊丟掉的,,但一看那幾枚草葉繡得確實漂亮,,針法還有些眼熟?!?p> “妾身琢磨了一陣,,就想起了逢春院的主針——那主針技藝高,繡的東西品次上乘,,妾身喜歡,,平時就多留了些,看多了便眼熟,,時下一比較,,這帕子也是出自她手?!?p> “這有了線索,,帕子便隨意扔不得了。說起來也是好奇心害死貓,,妾身找來杜媽媽,,一問竟得知……”她嘆著看看臉色發(fā)青的方氏,搖頭說,,“竟得知帕子是從二爺房里掃出來的,,本該丟了的,卻不知為何遺落在府里頭了,。這還了得,?一個繡女的私密之物出現(xiàn)在男主人房里,還,,還沾著不明不白的血……”
她后面說了什么蒼蒼沒在意,,她只是直直地盯著方氏手中那塊血跡斑斑的帕子,,面冷如冰。
那是她倉促無奈之下踢進墨松床下的,。
方氏憤怒得渾身發(fā)抖,,猛然站起瞪住蒼蒼:“你到底對老爺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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