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不知道敵人進展到什么地步,。他有一種預(yù)感,,至少在王組長那里,,他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了,。那樣的話,,留給他的時間可能要用秒來計算了,。他叫了一輛黃包車直奔那個叫曼弗雷德的診所,。
秦錚剛剛離開,,王組長乘坐的轎車就停在了醫(yī)藥公司的門口,。為了節(jié)省時間,。王組長花費了更多的鈔票,終于“打動”了那位總探長,。這一次由于手續(xù)齊全,,藥行經(jīng)理不能再推脫了。只好把所有的客戶單據(jù)擺到桌面上,。至少王組長不必像秦錚那樣有所顧忌,。他直奔主題,很快就在Eprazinone-mucitux這種藥的下面發(fā)現(xiàn)了那個醫(yī)生與眾不同的筆跡,。他輕快地吹了一聲口哨,,正要合上封皮。忽然,他的動作僵在那里,。他把文件夾端到胸前斜對著窗外的陽光,。名字下面一道淺淺的被指甲滑過的凹痕清晰地顯露出來。
“還有誰看過這份名單?”他機警地問道,。
“一個《申報》的記者,,要寫一篇向中國人推薦西藥的文章?!苯?jīng)理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
“《申報》記者?……是不是剛剛離開,?”
“是的,。有什么問題嗎?”
“我見過他,。在哪里呢,?”王組長喃喃自語道?!霸撍?!”他猛然跳了起來,抓起桌上的電話機,,他撥了一個號,。又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單據(jù)看著。
“喂,,聽好,!立即帶人盯住康寧路15號一家叫曼弗雷德的診所。對,,盯住進出的每一個人,。”
然后他放下電話對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那個探長說:“我要立即搜查這個曼弗雷德診所,?!?p> “為什么?”
“這位醫(yī)生很可能是一個**,!”
“您的證據(jù)呢,?這可是一位英國公民?!?p> “我會給你證據(jù)的,,可是現(xiàn)在來不及了,我請求您立即協(xié)助我展開搜查,?!?p> “不管您怎么說,,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我無權(quán)搜查一位英國公民的住宅。而且這也同樣需要總探長的批準(zhǔn),?!?p> “這么說,,我們還得回到警局,,再次面見總探長?”
“恐怕是這樣,?!碧介L的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
盡管王組長是一個頗有涵養(yǎng)的人,,但他此時卻有這樣一個想法——撲上去在這個白人臉上痛打幾拳,。但是他不敢,甚至不敢露出一絲不快的神色,。他只能在心里暗罵這個收了自己錢的雜種和他們英國人那刻板教條的工作方式,。
王組長抓了抓腦袋,只好派一名手下跟著探長回警局辦理手續(xù),。而他自己則駕車迅速向曼弗雷德診所駛?cè)ァ?p> 秦錚站在路邊觀察著馬路對面的曼弗雷德診所,。這是一座帶有西洋風(fēng)格的二層獨立建筑。他穿過馬路,,剛走到一半,,兩輛小轎車突然沖過來,急剎在診所門口,。幾個漢子從車上跳下來,,為首的對幾個人低聲吩咐了幾句什么便散開了。
秦錚還是穿過了馬路,。他走過診所門口,,拐入旁邊的一條小巷。他邊走邊側(cè)目觀察,。左邊就是診所的外墻,,又高又光滑;二樓的幾個窗子緊緊關(guān)閉著,。他沒有貿(mào)然行事,,而是回到巷子口,悄悄地向外觀察,。他看到那個為首的特務(wù)站在街邊左顧右盼,,不時抬腕看表。似乎在等著什么人,。秦錚明白了,。即使對于敵人來說,也應(yīng)該是事發(fā)突然。他們一定在手續(xù)上遇到了什么問題,。他不知道留給自己想辦法的時間還有多少,。
就在這時,副組長趕到了診所門口,。他跳下了車子,,那個為首的特務(wù)迎上去。
“可以搜查了嗎,?”特務(wù)問道,。
“再等一等。正在和他們的總探長交涉,。對了,,有沒有見過一個高高瘦瘦的,二十多歲,,穿灰色西裝,,戴著圓形眼鏡的男子在這附近出現(xiàn)過?
那個特務(wù)想了想:“是有這么個人,。他好像是從馬路那邊穿過來,,又拐到那條巷子里面去了?!?p> “你們守在這里,,一定要看好了?!闭f完王組長掏出手槍,,他檢查了一下子彈又插回槍套里。然后他也拐進了那條小巷,。
王組長快步走了一段路,,停住腳步。遠遠的,,他看到了獵物,。這個人站在墻邊好像正在思考什么。副組長連忙躲在一顆電線桿后面,。他的右手握住了槍柄,。
獵物在原地來回踱著步,又好像下了決心,,突然加快腳步向小巷深處走去,。
出了小巷,秦錚步入一條繁華的大街,。他走過幾家店面,,選擇了一家大多數(shù)顧客是白種人的啤酒館,。當(dāng)他叫了一杯啤酒,坐在吧臺前面的高腳椅上的時候,,他不知道,,一個跟蹤者正在窗子外面偷偷地張望著。
王組長看到路邊有一個電話亭,,就走了進去,,申報編輯部的電話就在電話簿的前幾頁上。撥通了電話,,他自稱是醫(yī)藥公司的職員,,說是還有一些業(yè)務(wù)上的數(shù)據(jù)可以提供給那位前來采訪的申報記者,。他問記者是不是已經(jīng)回去了,。電話那頭茫然無知,說沒有聽說什么采訪醫(yī)藥公司的事情,。王組長一口咬定今天上午他確實接待了一位申報記者,,他把秦錚的相貌、年齡,、穿著詳細地說了一遍,。對方打斷了他要他稍等片刻······
而此時,坐在酒館內(nèi)的秦錚忽然對坐在他身邊的一個白人男子低聲說道:“先生,,我能看看你的證件嗎,?”
“什么?”那個人皺著眉頭,,顯然沒有聽清,。
“我要看看你的證件,先生,?!鼻劐P的聲音明顯地提高了。
“為什么,?,!”
“我懷疑你是個鴉片販子!”秦錚的表已經(jīng)略帶醉意,。
白人男子大笑起來,。酒館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先生們,,這太滑稽了,。這個支那豬玀要檢查我的證件······因為他認(rèn)為我看上去更像一個賣鴉片的?!?p> 酒館里大多是他的同胞,,他們?nèi)即笮ζ饋?。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因為秦錚的手里多了一支手槍,,槍口正頂在那個白人男子的腦門上。
“拿出你的證件來,!”秦錚厲聲喝道,。
白人顫抖的手摸出證件。遞給了秦錚,。秦錚的手槍突然掉轉(zhuǎn)方向,,直指吧臺后面的酒館老板。老板慢慢放下手上的電話,。
“聽我說伙計,,如果你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但請你不要傷害任何人,。他們都是我的老主顧,。”老板磕磕巴巴地說道,。
“閉嘴,!你這個笨蛋。你以為我是強盜嗎,!告訴你,,我可是SH市警察局的人。知道嗎,?在你們租界里,,就是你們英國人,仍有人在做鴉片生意,。我們在那個什么曼弗雷德診所門口已經(jīng)守了一天,,又凍又餓······”秦錚的槍口慢慢掃過啤酒館里的其他人?!艾F(xiàn)在我懷疑你們每一個人,,快!掏出你們的證件,,我要一個一個地查,!”
王組長無疑錯過了最精彩的一幕。等了一會,,電話那頭才證實報社既沒有安排對醫(yī)藥公司的采訪也沒有他所說的這么一位記者,。掛斷電話之后,他回到酒館窗前,,不由得大吃一驚,。
酒館內(nèi),,秦錚揮舞著手槍正在嚷著什么。顧客們老老實實地坐著,,每個人都還把雙手抱在頭頂,。
看到獵物手里的槍,王組長猶豫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應(yīng)該叫一些幫手過來,。他返回電話亭剛要拿起電話,就發(fā)現(xiàn)秦錚已經(jīng)退出了酒館,。王組長只好出了電話亭悄悄地跟了上去,。
秦錚完全是按原路返回的。一直走到小巷靠近曼弗雷德診所的那個出口,,他才停了下來,。他看了看手表好像在等待著什么。王組長感到,,和上一次不同,,這一次他的獵物一副躊躇滿志、胸有成竹的意思,。
王組長承認(rèn),他的槍法實在不怎么樣,。格斗技術(shù)也是一塌糊涂,。但對手不一定知道底細,在槍口的威逼之下,,也許對手會老老實實地走出巷子,,出了巷子那就是他的天下。他不知道此人是誰,,但這絕對是一條大魚,。他的右手慢慢伸向了槍套。
王組長躲藏的位置是一棵大樹的后面,,他突然感到后腰眼被什么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與此同時他的嘴巴被一支戴著皮手套的手緊緊捂住。他的身子被死死擠貼在樹干上毫無掙扎的余地,。然后,,一把冰冷的利刃從后心無聲地刺入他的身體并準(zhǔn)確地進入了他的心臟。利刃的尖在他心臟里攪動了一下才拔出去,。其實王組長的右手已經(jīng)握到槍柄了,。只是最后,他實在沒有力氣把槍拔出來,。
秦錚對發(fā)生在他身后的一切毫不知情,。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聽覺上,。終于,他聽到尖銳的警笛由遠及近,。這時他才悄悄地從巷口探出身體向外觀察,。
兩輛巡捕房的警車在曼弗雷德診所門前剎住。一些荷槍實彈的警察跳下車來,,槍口紛紛指向守在門口的幾個特務(wù),。有一個特務(wù)掏出證件試圖解釋什么,但是證件被強行沒收了,,身上的武器也被收繳,。另外幾個特務(wù)也被同樣處置。接著他們被帶上警車,。
看到警車走遠,,秦錚從小巷里走出來。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才走上診所的臺階,。這時他發(fā)現(xiàn)曼弗雷德診所的大門上掛著歇業(yè)的牌子,。可他還是拉了一下門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