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生死相許(二合一)
邱輝自然不知道劉大炮的心中所想,,對馮振海道:“二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老邱幫忙,?都是為了反清復(fù)明,,能幫的忙我一定幫,?!?p> “我家二公子收到準(zhǔn)確的消息,,清廷要合并廣東與福建兩省水師,,組建澄海水師,,這水師成立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你來開刀,?!?p> 邱輝聞言面色自然也跟著凝重了起來,嘟囔道:“意思是清廷的水師開在咱家門口來了,?”
“輝哥可有應(yīng)對的辦法,?”
邱輝聞言哈哈大笑,道:“我應(yīng)對個屁啊,,以前這清廷的水師在泉州,,在廣州,我還能想辦法拖延到他們后援補濟,,現(xiàn)在這水師開在我門口,,除了拼死一戰(zhàn),盡量拉上幾個漢奸墊背之外,,屁的辦法也沒有了,。”
想了想又道:“你們天地會和我一樣,,名義上也歸延平王府管,,這消息你告訴我之前必然已經(jīng)先告訴了延平王府,,既然不是延平王府來人而是你親自過來,想必,,延平王府是不肯管我們的了吧,?”
馮振海聞言,不由苦笑道:“輝哥想得果然透徹,,延平王府方面……可能想趁此機會去攻打廈門與金門兩島,。”
邱輝聞言不由得撇嘴道:“自從國姓爺去了之后,,延平王府內(nèi)就一直都是死硬派大占上風(fēng),,那幫人一門心思的只想回福建,嘴上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但實際上,,與周全斌全都是一樣的貨色,只想在福建沿海稱王稱霸,,至于福建是誰的,,他們還真未必在乎?!?p> 馮振海也不由得感嘆:“是啊,,國姓爺之后,這延平王府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p> “你家二公子不是號稱賽諸葛么?既讓你帶來這消息給我,,可有什么錦囊妙計可以助我退敵,?”
“這……不知這附近可有什么能供咱們暫避鋒芒的隱蔽小島么?”
“隱蔽小島倒是不少,,可我們一萬多人,,得多大的島能裝得下我們?又如何躲避清軍搜捕,?而若是退往遠海,,接受不到內(nèi)陸的補給,這清軍就是困也能困死我,,如此窩囊的死法,還不如跟那幫漢奸拼了呢,?!?p> 馮振海聞言點了點頭,道:“如此,,還請輝哥您屏退左右,?!?p> 邱輝似笑非笑地揮了揮手,直至身邊所有人都散去,,才對著兜帽下的劉大炮道:“想必這位,,便是二公子真人當(dāng)面了吧?卻不知二公子既然都已經(jīng)來了,,為何要故作神秘,,弄得跟個大姑娘似的?!?p> 劉大炮苦著臉將兜帽摘下道:“若不是怕你不信,,我也不想親自過來,非是故作神秘,,實在是我身份敏感,,不得不小心行事,輝哥,,我是來勸降的,。”
“勸降,?”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劉大炮,不過知道我這一層身份的人不多,,都是自己人,,我的另一個身份是清廷的潮州知府劉洵,和你這個明朝的潮州知府咱們算同行,?!?p> 邱輝聞言,剛剛聽說清軍要來打他都沒什么變化的神色這回卻是真的大變了,。
“你就是潮州知府劉洵,?”
“嗯,最近還剛升了個官,,變成潮州總管了,,也是此次要與你們作戰(zhàn)的主帥,名義上節(jié)制三軍,,但三軍中有一支兩個佐領(lǐng)的八旗軍,。”
“怪不得……怪不得此前那仗會打成這樣,,二公子果然是好算計啊,,只是……現(xiàn)如今陳總舵主既已將你揚名,而此前福建水師覆滅一戰(zhàn)至少表面上來看又著實詭異,清廷中也有聰明人,,只怕是將來難免要惹來懷疑啊,。”
劉大炮苦笑著給邱輝豎了個大拇指:“您自己家這頭火都上房了,,還有心思提醒我注意防火么,?這以后的事兒,以后再說吧,?!?p> 心想著,這臥底確實是沒法干了,,等這次的事情干完,,救了你們這一萬多人,我就著手準(zhǔn)備逃跑,。
“清廷對前明投降的將領(lǐng)向來是極為優(yōu)待的,,通常是怎么投進來的就怎么用,你帶著部隊投降于我,,我保證保留你的編制,,也不給你摻沙子,清廷現(xiàn)在正缺水師來對付延平王,,一定會對你安撫,,拉攏,直接給你個參將的位子,,在我手上做事,,一樣是反清復(fù)明,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跟著我,,比你們在這孤島自稱知府自娛自樂所能干的事兒更大?!?p> 邱輝皺眉道:“我之所以在這達濠島上落草為寇,,是因為清廷禁海,不給我們生路,,我這才帶領(lǐng)大家伙兒死中求活,,我若變成清廷水師,鄉(xiāng)親們?nèi)绾问呛??況且你也說了,,你這個統(tǒng)帥下面有八旗監(jiān)軍,也定然要與延平王的水師作戰(zhàn),,我這假投降,,與真投降又有什么區(qū)別,?”
說著,邱輝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頭發(fā)道:“你說的固然不錯,,其實我也知道,我在此自稱知府是妄人狂言,,我做的事兒也并無什么大用,,甚至我這么多年了之所以沒被剿滅,就是因為清廷懶得與我一般見識,?!?p> “只是劉公子,神州陸沉,,蠻夷竊我河山,,延平郡王遠避灣灣孤懸海外,我這個我假的潮州知府在,,大明就在,,若是所有人都投降了,還有大明么,?這頭發(fā),,是這幾年好不容易重新長回來的,我卻是不想再剃了,?!?p> 劉大炮聞言,只好道:“不出兩年,,吳三桂就會造反,,耿精忠和尚可喜也會追隨,留待有用之身,,耐心等待風(fēng)云際會之時,,反清復(fù)明,大有希望,?!?p> 邱輝畢竟是遠遁海外生活的,陸上的消息相比較遲鈍,,加之他本身的層次也不高,,眼界格局有限,所以對政治圈子里早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的撤藩之事是全無知曉的,,此時一聽說吳三桂會造反,,卻是完全懵逼的一個狀態(tài)。
“吳三桂這個大漢奸會造反,?這……這……這個大漢奸可是滿手的血債?。∮罋v帝就是他殺的,他怎么會造反呢,?”
“康熙嫌棄養(yǎng)著三藩太費錢了,,三藩藩兵現(xiàn)在待遇方面與滿八旗也是相差不多的,人家覺得沒必要唄,?!?p> “哈,哈哈哈,,報應(yīng)啊,,這就是當(dāng)漢奸的下場,這就是當(dāng)漢奸的下場??!他吳三桂尚可喜耿繼茂自以為沾了滿手同胞的鮮血就是自己人了,卻不想那些韃子到頭來還是拿他們當(dāng)狗,,痛快,,痛快!”
說著,,這邱輝居然翻身從自己桌子底下拿出一大桶白蘭地出來:“我這島上沒有正經(jīng)的酒水,,只有這個,如此大喜之事,,二公子可愿與我共飲幾杯,?”
“喝酒不著急,輝哥,,這投降之事,,你可是答應(yīng)了?”
邱輝聞言,,摸著自己的頭發(fā)沉默良久,,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為什么,?吳三桂造反之后三藩五鎮(zhèn)必然同時響應(yīng),,說到底這是清廷與前明投降將領(lǐng)的集體矛盾,是八旗與綠營的階級矛盾,,絕非是清廷統(tǒng)治內(nèi)部的分贓不均這么簡單的事,,清廷既然已經(jīng)動手,就不已吳三桂本人的意志所能影響了,,到時一定是席卷天下的大局,,正是我輩趁機起事之天賜良機啊?!?p> “不,,是二公子你的天賜良機,,如果真如二公子所說吳三桂會反的話,二公子手握鎮(zhèn)三軍兵權(quán),,水陸三萬精銳,,坐潮州要害之地,關(guān)聯(lián)閩,、粵,、贛三省及延平王府的海上勢力,又有天地會的英雄好漢襄助,,如此風(fēng)云際會之際,正是二公子金鱗化龍之時,?!?p> “…………”
總感覺這貨似乎也誤會了什么。
為什么所有人都覺得自己一定是個野心家呢,?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臥底而已?。?p> 卻見邱輝灑脫一笑,,端起一大壇子的白蘭地噸噸噸就喝了一大口,,道:“至于我老邱,我這雖說是有一萬人,,但真要是淘老汏弱,,最終能剩下兩千水軍就算是不錯了,真到了你的麾下,,也是給你錦上添花的,,并無多大的實際作用?!?p> “然而韃子用人,,必然是要納投名狀的,你這個潮州總管職權(quán)上怕是比之孫延齡的廣西將軍也差不了多少了,,然而你這雙手,,太干凈了,你也說了,,你這個三軍總管下面是有八旗軍的,,恐怕他們也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監(jiān)督你的吧,?”
“我不死,,清廷如何就敢用你?我若投降,,必惹清廷懷疑,,敢問二公子你的身份,,真的經(jīng)得起一查么?”
說著,,邱輝又不知從哪里拿出來兩個銀制的碗來,,嘩嘩嘩的倒上酒水道:“反清復(fù)明這般大業(yè),終究是要人犧牲的,,其實延平王府不來救我,,想的也不算錯,慈不掌兵么,,我投降于你,,說不得要壞你大事的。
既知天下有了公子這般奇人,,這反清二字終已不再是鏡花水月,,吾雖身死,亦是快活無比,,能死在你的手里,,就是我老邱,對這反清大業(yè)所能做的最大貢獻了,,來,,二公子,陪咱喝一頓絕命酒吧,?!?p> “輝哥,你……你我今日不過是初相識,,何必如此?。∧阌秩绾尉瓦@般的信任于我,?”
“二公子身份機密,,實乃天下之重,你我素不相識,,二公子又為何不惜冒險親自登島來見我呢,?”
說著,邱輝伸手摟住劉大炮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都是同道的兄弟,你既然信我敬我,,我自然也當(dāng)要信你敬你,,來來來,喝酒喝酒,,今日得知反清有望,,著實是開心啊,。”
說罷,,這邱輝與劉大炮對飲一碗,,又拍著桌子放聲高歌,跟唱K一樣大嚎了起來,,唱的還賊難聽,。
劉大炮卻是心中苦澀不已。
原本,,他還只是在心中動了一點惻隱之心而已,,只是因為不忍親手殺戮這些反清同道,所以才來到這達濠島上想要通風(fēng)報信,。
可誰知這邱輝居然剛一見面就要對他生死相許,。
一點準(zhǔn)備都沒有啊,!
況且,自己并不是什么野心家??!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恰逢其會,真不是他自己的主觀意愿,。
他只是一個日子人啊,。
他很清楚的知道,三藩之亂雖然鬧出的動靜挺大,,但最終康熙不還是贏了么,?就算是這次有了自己,他能做的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如此而已了,。
事有不可為的話,他也是準(zhǔn)備隨時跑路,,去找何鐵手找個海島隱居的,。
況且這達濠島上也并不只有邱輝一個人,這是一萬多條性命呢,,性命之托太重,,自己這小小身軀,如何能夠承受得起,?
只得嘆息一聲道:“輝哥如果當(dāng)真是不愿投降的話,,我倒是還有一個法子,或許……或許能有點用處,,能給你這達濠島尋一條死中求活之法,?!?p> “哦?還能有什么辦法,?”
“數(shù)日之后周全斌,,鄭銘駿,以及施瑯的水師會在澄??h會師,,我會以祭拜海神為名,帶領(lǐng)他們在附近小島之上登陸做一些祭祀的工作,,到時候,,嗯……我會有些安排,祭祀的現(xiàn)場一定會很混亂,,輝哥可以提前帶人在島上躲藏埋伏,,在時機合適的時候進行刺殺,整個水師的將領(lǐng)都在那,,只要他們死了,,我這邊可以操作的空間就大了,甚至可以找到借口避戰(zhàn),,退一萬步講即使我因此而暴露,,這潮州水師高層將領(lǐng)被一網(wǎng)打盡,這水師,,也算是廢了,,到時等延平王府打下廈門,與你成掎角之勢,,則攻守之勢必然也就轉(zhuǎn)換了,。”
“制造一些混亂,?這……是什么意思,?合適的時機又是什么?”
劉大炮也沒法跟這邱輝說得太細,,因為在他的計劃里,,馮錫范刺殺施瑯這個事兒他是與施瑯通了氣兒的,是準(zhǔn)備反過來陰死馮錫范的,,這種實質(zhì)上已經(jīng)背叛了延平王府的行為,,怎么能與外人說呢?
馮錫范本身也是個武藝不弱的頂級高手,,雖然還不知道施瑯會安排怎樣的后手,,但想來制造混亂肯定是沒問題的,到時候,,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正好把似乎對自己已經(jīng)產(chǎn)生懷疑的施瑯給弄死。
完美,。
嗯……,,我也是很有些搞陰謀詭計的天賦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