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貴的妻子躺在一床破爛的單薄的被子里,，正在哎喲哎喲地呻吟著,。古葉舟蹲下身，問：“大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還有兩邊的腰也痛,。腳也酸痛，沒力氣……”

　　“多久了,？”

　　“就今天早上開始的,。”

　　“我給你摸脈,?！?p>　　古葉舟拿過大貴媳婦的手，感覺著手冰涼,，就跟摸了一塊鐵塊似的,。診脈望舌之后,，確定她是因?yàn)槭芎胺附j(luò)所至,。取出金針,，針灸她的雙側(cè)風(fēng)池穴、雙側(cè)合谷穴和印堂穴,。僅僅一柱香的工夫,，大貴媳婦的呻吟聲就明顯減少了。肚子和腰也不怎么痛了,，眼睛也亮了,。

　　田大貴連聲感謝，問多少錢診金,，古葉舟搖搖頭：“不用了,，你們不富裕?！?p>　　田大貴又趕緊地謝過,。

　　古葉舟道：“你媳婦穿得太單薄，這么冷的天,，穿這么點(diǎn),，很容易受寒再次發(fā)病的。我這針灸可不能管很久,。一定要注意保暖,。”

　　田大貴苦笑：“先生,，不是我們不想啊,，是沒有啊。山賊搶我們村子的時候,，當(dāng)時為了活命,，只帶了糧食啥的，厚的衣服都沒有帶,，被山賊一把火燒光了,，這被子都還是我賣掉了一點(diǎn)糧食才買回來的。全家人總共就兩床,，一床給了老娘,，一床就給了她。也就是看著她病了,。要不然,，我兒子還要蓋呢?！?p>　　古葉舟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是提醒你,，如何保暖,，你只有自己想辦法了。告辭了,?！?p>　　說罷，古葉舟帶著曾飛霞離開了廊下,，搖著鈴鐺給其他人看病去了,。

　　田大貴對媳婦道：“行了，先生都說了,，你不要緊的,，把被子給兒子蓋吧！別老一個人霸占著,！”

　　田大貴的兒子名叫牛犢,，原來是指望他能長得跟牛犢一樣的結(jié)實(shí)，可惜事與愿違,，小牛犢長到六歲了,，還是一個小不點(diǎn)，而且很單瘦,。此刻,，正跟田二貴的兒子狗蛋相互擠著取暖。兩張小臉都已經(jīng)凍得通紅,，小手也跟紅心蘿卜似的,。正不停地打著哆嗦。

　　大貴媳婦哭喪著臉說：“先生說了,，讓我注意保暖,，不然還會再生病的……”

　　“生病了再說,，現(xiàn)在兒子都快凍死了,！你沒看見嗎？”說罷,，田大貴一把抓過被子,，包裹住了兒子牛犢和侄兒狗蛋。大貴媳婦只能蜷縮著瘦弱的身子,，不停地打著哆嗦,。牙關(guān)打顫，嘎嘣嘎嘣的響,。

　　牛犢哆嗦著說：“爹……,，我餓……”

　　“嚷什么！你自己看哪里有甚么吃的,？沒長眼睛嗎,？你餓,，老子不餓嗎？老子餓得都前胸貼后背了,?！?p>　　田二貴低聲道：“哥，要不,，咱們?nèi)フ尹c(diǎn)吃的吧,，我也餓得實(shí)在是不行了?！?p>　　田大貴指著外面漫天的大雪：“這么大的雪,，到哪里找吃的？地上的野菜都被大雪蓋住了,，連影子都看不見,，難不成要把所有的雪掃干凈了挖野菜？”

　　田二貴不說話了,。他們這些天一直都是靠吃野菜過日子的,，逃出村子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帶了家里僅有的一點(diǎn)糧食,，這兩個月來,，早已經(jīng)吃光了，只能是挖野菜吃,。老娘帶著孩子去沿街乞討,，偶爾還能要到一點(diǎn)殘羹剩飯。這已經(jīng)是最幸運(yùn)的了,?？墒乾F(xiàn)在，大雪蓋住了野菜,，難怪他們一籌莫展,。

　　田大貴兩兄弟的母親田婆一直蜷縮在墻角，終于咂巴著嘴說話了：“扶我起來……,，我?guī)蓚€小的去要吃的……,，去粥廠排隊(duì)，看看能不能領(lǐng)到一碗粥……”

　　田大貴恨恨道：“粥廠領(lǐng)粥,，那么多人,，你就算等死也領(lǐng)不到一碗的！再說了,，這么大的雪,，這么冷的天，你們出去，那不是找死去了嗎,？”

　　“找死也比坐在這餓死的強(qiáng),！”田婆開始掙扎著往起爬，“天上又不會掉下來吃的,。自己不找吃的,，那就只有活活餓死的份……”

　　二貴媳婦姓尤，閨名尤菜,。聽了這話,，忙賠笑說：“婆婆說的是，要不,，我和嫂子我們一起陪著婆婆去吧,。”

　　“放屁,！”二貴怒道：“你一個小媳婦家家的,，去要飯，碰到壞人怎么吧,？跟人跑了怎么辦,？”

　　尤菜哭喪著臉，干癟的嘴唇哆嗦了兩下說：“真要是有人要我,，能換一點(diǎn)吃的,，我也干，我不要餓死……”

　　“我日你仙人板板,！”二貴一巴掌把媳婦打翻了,，又踢了一腳，“老子早就看出你不是個東西,，就想著偷人,，想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先打死你,！”上前又踢又打,。

　　尤菜被打急了，抱住了二貴的腿：“你踢,！你龜兒子今天不踢死我,，你就是烏龜王八蛋養(yǎng)的,！這樣下去,，反正不是餓死就是凍死！左右是個死,！還是你踢死我算了,！嗚嗚……”

　　田大貴暴喝一聲：“行了！搞什么？還嫌不夠亂嗎,？”

　　田二貴這才住手,，踢開了媳婦。

　　田大貴指著自己的媳婦和弟弟的弟婦道：“你們兩個就守在這里,，看著東西還有我們的地盤,，別讓別人占了?！庇謱夏锏溃骸澳?，你帶著兩個孫子去要吃的，粥廠就別去了,，我們兄弟倆去排了幾天都沒有領(lǐng)到一碗粥,，不要說你們老小三個。還是去要飯去吧,，至少要把你們?nèi)齻€喂飽了再回來,。我和二貴我們?nèi)タ纯从袥]有打工的機(jī)會。大家一起想辦法,，才能活下去,！”

　　田婆哆嗦著上前拉兩個小孩。兩個小家伙剛剛有了被子暖和,，又要出來,，臉上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可是,，經(jīng)不起饑腸轆轆的催逼,，還是先找到吃的填飽肚子再說。便鉆出來,，拉住了奶奶的手,，走進(jìn)了風(fēng)雪之中。

　　可是,，這一天,，風(fēng)雪中她們祖孫三個幾乎走遍了全城，卻連半個野菜粑粑都沒有要到,。因?yàn)榇笱┭谏w了大地,，沒有辦法挖野菜，所以都上街乞討了,，于是乎,，沿街乞討的災(zāi)民到處都是，那些城里的住家自家的糧食也不夠吃,，實(shí)在無力在接濟(jì)這些災(zāi)民,，所以一個個都把房門關(guān)上了，便是敲門也不開。

　　他們還是去了放粥的幾家大戶人家,，都是人山人海的擠在一起,，他們那里擠得進(jìn)去。而且,，每天一袋米的稀粥,，很快就放光了。只是災(zāi)民們舍不得離開,，眼巴巴還等在那里,。

　　祖孫三個餓得眼睛發(fā)花，凍得整個人都僵了,。到了天黑的時候,，田婆看實(shí)在沒有吃的，只能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城隍廟,。

　　田大貴他們幾個眼巴巴盼著他們回來,，指望能要回一點(diǎn)吃的，可是,，見祖孫三個兩手空空,，不由是大失所望。田婆問了兩兄弟,，他們也是走遍了全城,，也沒有找到什么打工的機(jī)會，城里僅有的幾家小作坊,，也都因?yàn)榇笱]有生意,，關(guān)門了。

　　田大貴抱著腦袋蹲在地上不說話,。牛犢哆嗦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母親趕緊的一把抱住了他，用同樣冰冷的雙手不停地揉搓著牛犢的小手,，可是,，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她想去拿地上的被子,，但是已經(jīng)被尤菜搶先一步,，把被子搶了過去，裹住了她的兒子狗蛋了,。牛犢娘便把牙一咬,，扯開了衣襟，把牛犢的一雙冰塊般的小手放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緊緊抱著,。

　　二貴本來是裹著另外一床被子的，見老娘顫巍巍進(jìn)來,，也已經(jīng)凍的快僵住了,，趕緊的把身上的被子脫下來，裹住田婆,，攙扶她在墻角坐下,。

　　田婆望著二兒子，費(fèi)力地活動了一下干癟凹陷的嘴巴,，勉強(qiáng)說了幾個字：“找點(diǎn)……柴火……,，會……凍死人的……”

　　二貴搓了搓手，對田大貴道：“哥,，咱們?nèi)コ峭獯螯c(diǎn)柴火回來生火烤火吧,？”

　　田大貴這才放開抱著腦袋的雙手，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傍晚了,，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不去的,，要等明天早上了,。”

　　田二貴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倒是有些災(zāi)民生火取暖了,。可是,，每個火堆四周,，都滿滿的圍著烤火的災(zāi)民。終于,，他看見村里的商伯正在生火,，周圍只圍著幾個人，就趕緊的過去,，陪著笑說：“商伯,，這天好冷啊，我也來烤烤火,，行嗎,？”

　　商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我花了七文錢買的柴火，你要烤,，可以,，出一半的錢！四文,！”

　　“??？烤火還要錢啊,？”

　　“廢話,，不都是這樣嗎，大家湊錢買柴火燒,。大家一起取暖,。你想烤便宜的？沒門,！我女婿羅家財,，求了我好半天，我都沒答應(yīng)他一家人來烤火,。因?yàn)樗貌怀鲥X來,。去去！沒錢就走開,！”

　　田大貴想不到以前說話還算和氣的商伯,，怎么這時候變得是如此的冷漠，連烤火都不讓,，悻悻地轉(zhuǎn)身走開了,。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可是漫天的大雪竟然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寒風(fēng)嗚嗚的,，穿繞過走廊的立柱，發(fā)出了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嘯聲,。田大貴一家人擠在了一起,，裹著兩床被子取暖，孩子放在中間,，一家人都凍得簌簌地發(fā)抖,。

　　突然，尤菜哎呀叫了一聲,，沖著身邊的田大貴罵道：“畜牲,！你個畜生！不要臉的王八蛋,！”

　　——————————

　　ps:三月一日正式上架,。為了回報各位書友的支持，屆時將增加更新為每天三更九千字,，月初和月末各五天再加更一章三千字,。

　　敬請訂閱并投月票、推薦支持,。謝謝,！